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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傳來薛院長爽朗的聲音，像是烏雲上的太陽，用強烈的陽光撕破無數陰霾，照在大地上，讓人暖洋洋的。

辛辣的煙草刺|激讓他覺得精神了少許。

「沒事，吳老師說得對，不用胸瓶也行。」李忠站起來說道，「現在看沒有漏氣的地方。」

但精神起來，金林馬上想起那個長的很精神、像是頂流明星一樣的年輕人。他咄咄逼人，他鋒芒畢露，他言語如刀，他……

「明天能把這個管子拔了不？」周老問道。

護士怔了一下，問道，「你還好吧。」

鞠了一個躬，金林一邊快步往病房走，一邊給薛院長打電話。

「你這孩子，都多大了，怎麼說哭就哭。」周老半卧在床上，李忠蹲在右側，在看胸瓶。

不到一個小時，手術就做完了。這意味著什麼？他知道有一種術式叫做開關術。打開，看一眼不行，再關上。

雖然看上去很溫和，但目光清澈而犀利的形象像是山一樣壓在心ｍ•hｅtubｏoｋ•ｃom.ｃoｍ頭，金林覺得很不舒服。

「你抓緊時間回去啊，在這兒發什麼呆。」手術室護士說道。

「……」

做了幾次深呼吸后，金林覺得自己心中煩躁略有好轉，他轉身回手術室外繼續等候。

這不是安慰患者家屬的態度，金林哪怕是再怎麼不擅長交際，他也能從薛院長的語氣里聽出來手術成功后的喜悅。

猛然間，手術室靠近門的燈熄滅了。

金林愣愣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是啊，出門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去打電話了呢。」

門鈴上的燈光亮起，金林知道對面能看見自己，這是帶視頻的門禁系統。

「你回去看患者啊，這是怎麼了？」

金林無數次設想假如能回到從前，自己要怎麼做。

嗯，還是放鬆一下的好，時間還要好久，自己坐在這兒也沒什麼用。

「回來了。」薛院長問道。

「是啊，術后我們薛院樂的嘴都合不攏。」小護士www.hetubook.com.com說，「還以為手術要做四五個小時，我咖啡剛沖好，手術就做完了。你說說，這不是浪費么。」

「吳冕就是太小心，太謹慎。年輕人沒個年輕人的樣子，一點囂張跋扈的衝勁兒都沒有。」周老叨咕著。

「你就是患者家屬？」

呃……

「誰呀。」

回去了？

金林沒去聽小護士的嘮叨，他哪怕心裏懷疑，也希望這是真的。

「周老，吳老師可叮囑著後天一早做個床頭胸片再拔管。您老疼和疼和我，吳老師的醫囑，我可不敢說不。」李忠笑著說道。

金林覺得自己幻聽了，剛才聽到了什麼。

第一時間，金林心生一股子悲涼。

「真奇怪，手術做的很順利，你怎麼還這麼一副表情？你是患者的親屬？還是……」護士說著，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金林漸漸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他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

這幾天太緊張了，失眠多夢m.hetubook.com.com，休息的特別差，精神頭也不好。

門禁的燈光熄滅，裏面傳來拖鞋趿拉趿拉的聲音。手術室的鐵門打開，一名穿著隔離服、戴著花帽子的護士探出頭。

金林起身，坐電梯下樓，來到室外的吸煙區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就他那樣，還不算囂張跋扈？那什麼才算？！

金林也沒繼續問別人，帝都醫院的孔主任在心胸外科這一塊已經是國內頂級的醫生，再問其他人也沒什麼意義。

「周老怎麼樣？」金林迫不及待的問道。

金林想禮貌的笑一笑，但不管怎麼做，臉上都只有悲戚的表情。倒是擠出來一絲笑容，可笑的比哭都難看。

「咳咳。」

手術室護士說話有些沖，帶著一絲埋怨。

怎麼回事？手術還在做著，就要熄燈？

「周老，您咳嗽一下。」李忠打斷了周老和金林的對話說道。

金林聽到周老的評價后愣住了。

但這一幕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忍不住哭出https://m.hetubook.com.com來。

有時候手術做得快並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故作鎮定，但金林幾乎每3分鐘就要看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時間過的很慢，慢的就像是螞蟻在爬。

最近心情不好，似乎也和天氣有些關係。天一直陰乎乎的，時不時的就下場雨。空氣潮濕，像是江南。

「薛院長，我剛去抽了根煙，手術做完了？」

平時大多數時間蹲實驗室，金林算是一個老實人，沒遇到過吳冕這種古怪的人。但吳冕明顯給金林帶來巨大的壓力，連抽根煙都抽的心神不寧。

「請問周老的手術還要多久？不好意思，麻煩您了。」金林客客氣氣的問道。

「小明，你去哪了？是不是又去抽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金林鼻子一酸，眼淚滑落。

那個目光清澈、言語如刀的年輕人的臉龐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加快腳步，金林幾乎是一溜小跑回到病房。

而且金林現在心裏很亂，很煩，整個人心神不寧。他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wｗw.hｅtｕbook.coｍ•ｃom能在心裏默默的祈禱著老人家平安。

節約成本沒這麼節約的吧，金林心生疑惑，他站起來，走到門口按響門鈴。

雖然不像是小護士說的那樣，笑的合不攏嘴，但薛院長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洋溢著滿滿的笑容。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不像是之前那麼虛弱。啰嗦叮囑，和從前一樣。

幾分鐘，金林掐滅了煙蒂，深深吸了一口東北夏季的空氣。

「我沒事，麻煩您了。」金林說道。

他見小護士要關門，連忙拉住門把手，問道，「對不起，剛才我沒聽清楚，您說手術做的很順利？」

「周老……哦哦，是氣管腫物的患者么？二十分鐘前就送出去了，外面沒有家屬，薛院長親自送的。你是家屬？患者出去的時候你去哪了？」

外面燈光明亮，手術室卻黑黝黝的，像極了遠處黑洞洞的群山。

怎麼都得兩三個小時，哪怕是手術很順利，也得這麼久。金林默默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琢磨是不是要去找地兒抽根煙，放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