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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市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1號通告，10時起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一息尚存

要是有呼吸內科的醫生在，馬上能聽出來說話的人患有極重的慢阻肺——氣短、呼吸困難，痰液阻塞氣道帶來慢性窒息感哪怕從話語中都可以聽的很清楚。

史書上記載的十室九空、千里無人煙、路邊斃者無數的地獄一般的殘像將很快出現在眼前。

卻沒壓斷他們的肩。

一個龐大的、共和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方案由她提出來，經過專家組討論、和上級彙報。

要是穿上隔離服、戴上口罩、面罩……

「……」

一早董老就知道了封城的消息，但還是坐著電動輪椅來到醫院出門診。

光是聽他說話，護士就覺得呼吸困難，老人家身體虛弱成什麼樣可想而知。

1月23日，周四，他出門診的日子。

對於封城的恐慌、孩子生病的憂慮彷彿無數乾柴，堆滿醫院的每一個角落。此起彼伏的孩子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ｃom的啼哭聲都像是不斷往乾柴上澆油，只需要一個火星，便能引燃……不，引爆所有的乾柴。

看見董老的一瞬間，護士還以為董老沒得到消息，畢竟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家信息閉塞也是可能的。

1月22日。

時間緊迫，他們在與死神賽跑。

在這一刻，有一種叫做歷史責任感的事情落在他們的肩頭。

距離局面失控，誰都不知道還有多久。

「董主任，您這是何苦。」

董宗祈，85歲，兒童呼吸內科專家，華夏兒科醫師終身成就獎得主。

天河市一片混亂，就像是發洪水的那一年，堤壩搖搖欲墜，洪峰極其快速、迅猛的升高、升高、升高一般。天河市醫療圈的所有人都能聽到醫護人員組成的堤壩，不知不覺中發出咯吱咯吱要崩潰的聲音。

只有幾個人在開會研究應對方案，83歲的他，72歲的她……

「放心，有問題的時候我會說，不和*圖*書給一線添麻煩。」董老溫和說道。

天河市幾百萬、上千萬市民、烈性傳染病播散、全國生靈塗炭……無數的要素都被考慮進來，龐大的方案在醫學上是可行的，甚至是必須的。

指揮部按下暫停鍵。

一旦計劃失敗，個人身敗名裂都是小事，天河市幾百萬人、全國十幾億人會面對何等慘烈的情況，任誰都不知道。

「老主任，這不行，你這是胡鬧。」

但生活還是要繼續。

這次的疾病有多嚴重老主任肯定知道，85歲的他是從舊社會過來的，經歷無數。可他依舊風雨無阻的來了，哪怕凌晨剛剛通知封城！

全國大多數人都在準備著過年

披掛上陣

醫生無語，看著85歲高齡的老主任用盡全身力氣配合護士換衣服。

一石激起千層浪。

「都說了我出門診。」董老道，「有流行病的時候，不正缺人么。」

可是在社會學上呢？！

沒人知道那個點是什麼時候，但包括幾個專家組在和圖書內的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且時間絕對不會很長。

……

還能呼吸么？以他的身體能堅持多久都是問題。

一個微弱、沉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董主任，您怎麼來了！」導診護士看見熟悉的電動輪椅，驚訝的問道。

「有大疫，我不來誰來。」董老慢悠悠地說道，他的病情已經無法讓他說話的語速快哪怕一絲。

「你們這些小毛伢子懂個什麼。」董宗祈說道，「03年我就治療過S病毒，你比我經驗豐富？」

……

「麻煩讓一下。」

一些人義憤填膺的痛斥醫生不作為

「可您的身體……」

她也很焦慮，和留守的所有人一樣，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來。

焦躁的患者家屬回頭，他忍不住想要罵人。

「沒事，我一天怎麼也能看50個孩子。」董宗祈微微欠身，讓護士幫自己穿上防護服。

很多天河市市民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求助信息

彷彿搬山移海，人群短時間讓和圖書開一條路，電動輪椅的馬達聲細微，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家溫和的向患者家屬們表達著謝意。

護士無奈，開始幫董老穿防護服、戴口罩。

「……」導診護士怔了一下，在後面推著輪椅附身小聲說道，「董老，您不知道最近有傳染病么，今天咱們天河都封城了。」

「來，幫我穿衣服。」董老用特有的慢阻肺的聲音說道。

「可……」

「看了一輩子病，放心不下每一個患者。」董老說道，「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可以，吃得消，暫時還沒有問題。」

這是一個嚴峻的挑戰，畢生不曾遇到的挑戰。

1月23日，凌晨2點30分。

水早就漫過水壩，身為醫護人員，大家都在慣性的扛著，或許下一秒、或許一分鐘、或許十分鐘，整個醫療體系就要全面崩塌。

可當他低頭看見一個電動輪椅的時候，一切不滿都化為烏有，側身讓開路，並且拉了身前的患者家長一下。

比王屋、太行還要重。

子夜時分，引發和-圖-書天河市巨震、引發全省巨震、引發全國巨震。

選擇留守的人們有著各自不同的理由，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著難以言明的惶恐與不安。

「周四，我出門診。」董老淡淡說道。

偌大城市按下暫停鍵，各種維繫運轉的必要物資、水電、網路……需要多少人配合這次行動？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會導致崩潰。

「老主任啊，您怎麼來了！」出門診的一名醫生看到董老的身影，看完一名患者后馬上跑出來問道。

鄭凱旋的醫療知識充沛，但是在他和她面前根本不夠看。

騷動的人群透著煩躁的氣息，惶恐、不安、焦躁折磨著人心。

雖然還是一早，兒童醫院門診早已經排起長隊。

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會只有一個局部崩潰，它會蔓延至全國。

哪怕馬革裹屍。

鄭凱旋感覺到絕望，他和她還有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感覺，只是他們連絕望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身體不好，各種老年病纏身，遠遠沒有鍾南山院士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