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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很多病區都關著燈，黑乎乎的，像是一個大木盒子。

「怎麼走的時候都不關燈呢。」吳冕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剛知道，我一個師姐所在醫院的醫生就因為把護目鏡打開一點點，消一下水汽就被病毒感染。」楚知希一邊說著，一邊剃去一半的頭髮。

一說到神經外科的備皮包，李瓊就知道楚知希的意思。

「喏，備皮其實很簡單。」楚知希沒有猶豫，手法順滑，像是從前無數次做的那樣，一縷青絲落在肩頭。

「要建新的傳染病醫院，第一個現在估計已經開工了，叫火神山醫院。」

「所以呢，來的路上我想了，頭髮應該是留不住，要不然會增加一部分的感染可能。這次病毒太凶，任何一點疏忽都會釀成大錯。」

「啊？吳老師？您來了？」

一頭秀髮，是李瓊的驕傲。她的頭髮很長，順滑如絲。也正因為發質太好，所以才會綁不住。

「哦。」楚知希嘆了口氣。

一縷縷青絲和和-圖-書淚水跌落在肩上、地上。

「誰在？」吳冕遠遠的大聲說道。

即將別離，或許一別就是永遠，什麼話語都顯得那麼沒意義。

「大過年的，沒回家吃飯呢。」吳冕略有責備。

「哦。」

「現在是冬天，新病毒要是和流感病毒重組怎麼辦？」

哪怕是自己給自己剃頭，手法依舊純熟，沒有一絲滯澀。

可真的要這麼做么？

「怎麼會，男人，呵呵。」楚知希的手越來越快，不斷用肥皂液浸透髮根，備皮刀隨即把頭髮切斷。

「老校長也在想這個事兒，你的小腦袋瓜就別琢磨了。小心想太多不長個哦。」

「哥哥，我剛想到一個問題。」

「……」李瓊怔怔的看著楚知希的背影。

吳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見楚知希不說話，吳冕也沒說什麼。

「知道，吳老師都說了。這幾天我在微博、抖音里也看見求助的人發的信息。」李瓊神情微微黯淡，「可再危險，也不能不去啊。hｔｔｐs://m•ｈｅｔｕbook.ｃom.coｍ」

「閉了。」吳冕輕聲說道。

「哦。」李瓊茫然看著楚知希，一動沒動。

「27。」

「哈哈哈，摔了怎麼辦？」

「李瓊，幫我打點溫水，我洗一洗碎頭髮。」楚知希道。

「哥哥，你去查庫房吧。」楚知希笑道，「我教李瓊，怎麼保護頭髮我有經驗。」

「會不會還有人在練習穿防護服？」

「我在琢磨頭髮怎麼辦。」李瓊從屋子裡出來，身上穿著防護服，但沒戴頭套，正在擺弄著自己的頭髮。

「李瓊？你怎麼還在？」吳冕一邊問道，一邊牽著楚知希的手大步走進去。

只是楚知希臉上有淡淡的微笑，可眼淚卻流出來。

「可惜了。」楚知希道，「我和哥哥交往後就想要留頭髮，那時候朋友圈裡轉一句特別俗套的話——待我長發及腰。雖然哥哥說俗氣，可是我喜歡。留了6年，還是沒留到結婚。」

打開電梯，進去后楚知希才笑著跳下來。

過hｔtｐs://www.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年期間醫院沒什麼人，大廳的燈亮著，吳冕的大頭皮鞋帶著雪，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楚教授，您……」

很快，李瓊把神經外科的備皮包取回來。

李瓊看著楚知希，心裏有些不解。楚教授這是準備給自己刮頭髮？連商量都不商量一下？最起碼也要徵求一下自己的意見不是。

「是啊，也不能不去。」楚知希拿起備皮刀，笑道，「從前做一個備皮，績效是十塊錢呢。我出急診的時候護士太忙，每次都是我給患者備皮。」

李瓊有些猶豫。

他是怕自己和楚知希忽然出現，嚇壞了裏面的人。

「行。」吳冕知道自己也不方便，便拍了拍楚知希的肩膀，「那我一會來接你。」

「應該不會吧，去看看。」吳冕道。

兩人一邊玩鬧著，一邊進入劍協醫院。

「楚教授……您不是不去么。」

她擦乾眼淚，笑呵呵的看著李瓊，低下頭說道，「我特別願意盤哥哥hetubook.com.com的寸頭，現在可以自己盤自己了。」

「那咱倆同歲，不管了，你叫我小希好了。」楚知希笑道，「李瓊，你能拿出來備皮包么？神經外科的那種。」

楚知希瞥了一眼吳冕。

李瓊捂住嘴。

「稍等，我去取。」

「你多大？」

「還有別的措施么？」

「李瓊，你盤我。」楚知希說話間，已經把滿頭秀髮剃光，頭髮比吳冕的還要短。

「我肯定不會犯錯，要看你指路的本事了。」吳冕道，「我的執行力，可是一等一的強。」

「我下來。」

「李瓊，你知道這次情況很重么？」楚知希輕輕問道。

楚知希鼻子發酸，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笑著說道，「哥哥，你閉眼睛了么？」

看見吳冕轉身離開，楚知希問道，「我有一個辦法。」

來到訓練病區，裏面有人影閃動。

李瓊離開，楚知希脫下外衣，看著玻璃窗裏面自己模糊的影子，手指盤著發梢，心有所思。

雖然自己不會拒絕。

「吃了，吳老師。」李https://m.hetubook.com.com瓊連忙說道，「過了12點，我才來的。」

「楚教授！」李瓊驚訝地說道。

「什麼？」

「不。」吳冕笑道，「我閉上眼睛，你給我指路。」

「向前，10步，每步70厘米，再向右前方22度轉向……」

此時無聲勝有聲。

楚知希指路完美，吳冕執行精準，如履平地一般進入醫院。

「我對比您的視頻，發現我速度總是快不起來，是因為頭髮的原因。盤起來倒也行，可髮絲偶爾會自己掉出來，可能會造成傳播。」李瓊有些愁苦地說道。

楚知希要結婚了，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而現在她竟然在給自己剃頭。

可是最頂層的病區卻亮著燈，吳冕背著楚知希遠遠的看見燈光，像是劍協醫院戴了一頂閃亮的王冠。

一個聲音傳出來。

「我那時候最多一晚上做12台神經外科手術，哥哥做16台，全都是我備的皮。」楚知希站在窗前，外面是黑峻峻的老鴰山，倒影模糊，但她手法熟練，安裝上刀片后，落在自己左側前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