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我妄言之，你姑且聽之
大師哪有那麼容易培養的。
這種差距不光是投資上的差距。
「當然。」
逼格高，往往就代表觀眾少。
所以和當代年輕人之間的代溝也不是一般的深。
拿《大秦帝國之縱橫》來說，你最先考慮的是還原史實，所以台詞都特意設置的古風古韻。但是從觀眾的角度看，他們看電視其實不是來看史實的，他們第一是想看得懂，第二是想看得爽。如果想看史實的話，他們會更願意去看歷史書。」
身為導演罵觀眾……這不是找死嗎？
「《魁拔》的問題是虐主，汪老師，你太文青了，文青的我無力吐槽。主角魁拔的設定是天生就會給世人帶來災難，所以全世界都要消滅他。然後你安排主角魁拔失憶，讓魁拔去幹掉昔日那群忠心追隨他的手下，去保護一個想要消滅他的世界……
「論對市場的把控，岳關你現在敢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
《魁拔》和《哪吒》之間，差了一百個《姜子牙》。
《權力的遊戲》比《琅琊榜》略強，但同樣也是把觀眾受眾放在了第一位，並沒有刻意的追求燒腦和逼格。
「《魁拔》和《大秦帝國》面臨一樣的問題，叫好不叫座，網友好評很多，但是票房並不高。岳關，你能幫我分析一下原因嗎？」
岳關這句話讓張健偉激動了。
他們的年齡普遍都比岳關大很多。
這次被岳關憑空打賞了1000萬，可謂是天上掉餡餅，把汪川砸的不輕。
「老張你是不是傻？大秦和仙秦能比嗎？一個電影，一個電視劇。」述評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
聽到張健偉這樣問，其他編劇也期待的看向岳關。
講道理這話其實毛病不大，咱們國家的垃圾觀眾確實多，所以把那麼多不該捧紅的戲捧紅了，具體的就不點名了，大家心裏都清楚。
他一個看過答案的掛逼，在市場預判這方面要是還不自信點，也不用活著了。
一桌子人，就岳關最小。
但岳關的地位最高https://m.hetubook.com.com，也最有錢。
「誰說觀眾不喜歡的？」邢愛那沖岳關努了努嘴：「今年還有比《權力的遊戲》更爆的電視劇？《權力的遊戲》不是歷史大片？不是正劇？說到底還是《大秦帝國》拍的太曲高和寡了。」
這個時候，《魁拔之大戰元泱界》的編劇汪川開口了：「岳關，你看過《魁拔》嗎？」
《琅琊榜》其實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大秦帝國之縱橫》的質量沒有問題，人物刻畫不偏不倚，洗白點到即止，從不神話；群像感強，大爭之世縱橫捭闔之感躍然屏幕；情感細膩，節奏緊湊，台詞精細，文白夾雜，古意盎然，BGM渾厚大氣，完全拍出了我想看的大爭之世的感覺。」
「就算是我們想提高觀眾的審美眼光，至少也得先讓觀眾喜歡我們的戲，然後再慢慢的提高深度。拍出來一堆觀眾不感興趣的戲，任由你拍的再好，觀眾根本不看，又有什麼價值呢？馮小鋼說我們國家垃圾觀眾太多，所以造就了很多垃圾電影。其實我覺得他說的是客觀現實，但是這話不應該由我們來說，而是讓觀眾自己內部爭論。
「張老師，我沒讓你放棄《大秦帝國》這邊，仙秦系列要在封神系列後面，目前只是初步籌備，時間還很多。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大秦帝國》那邊處理的差不多了，可以來我們這邊。」
能出現在這張桌子上的編劇才華都是不缺的，但是他們的戲，也並不是所有的都能被觀眾喜歡。
《魁拔》這個項目，窮到要靠粉絲眾籌……
而且其實他對國漫的興趣也不算太大。
《魁拔》呢？
「岳老師……」
「汪老師，別可是了，也別為虐而虐。觀眾去電影院是為了尋個樂呵，不要想著讓觀眾受到多少教育，也別整天灌輸什麼拯救世界捨己為人的想法。你真想讓《魁拔》爆，就換個思路，讓魁拔怎麼高光怎麼來，怎麼裝逼怎麼和圖書來。深度這種東西只有你能體會，但是爽這種感覺，觀眾都能體會。當然，我就這麼一說，聽不聽在你。」
岳關對《大秦帝國之縱橫》的稱讚讓其他人很意外。
「可是……可是……」
能和岳關搭上關係，現在龍國所有的導演都不會拒絕的。
汪川不僅是《魁拔》的編劇，還是《魁拔》的導演。
「早就想聽陛下當面指點了。」
張健偉的「岳老師」剛出口，就被岳關打斷了：「咱們這些人里我最年輕，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千萬別岳老師陛下什麼的，我聽著彆扭，等二十年之後你們再這麼叫我。」
畢竟——三大民工漫這輩子是龍國的啊。
岳關不開口，他們也不敢直呼岳關的名字。
要不是黃景魚強烈反對，導演真的會把他和那個女護士湊到一起的，而且導演還覺得是為了觀眾考慮……
其實不光岳關彆扭，他們也彆扭。
張健偉一群人徹底陷入了沉思。
寧皓當然不缺戲拍，但是岳關的戲，他也缺。
你要是說權謀戲，《琅琊榜》就是個笑話。
讓這群人產出內容，也真的不能怪現在的觀眾拋棄國產劇國產電影。
「藝術創作，除了要尊重史實之外，還要尊重觀眾的口味？」
述評的話讓張健偉無奈的搖了搖頭：「已經答應了的事情，總不能反悔吧？」
今天除了寧皓，其他《無人區》的編劇都來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這種聖母的劇情還指望觀眾買票？
另外一個相似的例子是《人民的名義》，黃毛的劇情那麼膈應觀眾，原因也是因為導演覺得年輕人不喜歡看一群老頭子演戲，喜歡看年輕人的戲，所以給黃毛各種安排戲份……
他看了眼岳關，主動敬了岳關一杯酒，然後虛心請教道：「岳關，你是怎麼做到拍正劇也讓觀眾看的津津有味的？」
岳關也不可能做到。
我們是給觀眾拍戲看的人，如果連垃圾觀眾都征服不了，我們被淘汰不是應該的嗎？物競天擇，適者生和*圖*書存，在不能改變環境之前，我們要做的首先是適應環境，然後再圖謀改變環境，順序是不能顛倒的，否則會被提前餓死。」
述評，《無人區》第一編劇。
但是除了權謀之外，《琅琊榜》真的是部好劇。
畢竟《私人訂製》也不是什麼好電影……
張健偉搖了搖頭：「一般，幸虧《權力的遊戲》大火讓不少觀眾也跟著看了看同題材的《大秦帝國》，否則估計看的人更少。現在的觀眾好像已經不太喜歡看這種嚴肅題材的歷史大片了，我們都很無奈。」
岳關的話，在場的人都聽進去了。
三年一個代溝，他們和岳關的代溝已經變成鴻溝了。
然後馮小鋼公開放炮：
所以如何創作出年輕人喜聞樂見的戲，是一個很考驗技術的事情。
不過有了近距離接觸岳關的機會，汪川更想得到岳關的指點。
汪川被岳關一番話說懵了。
他很想讓《魁拔》的票房大爆，但他感覺目前《魁拔》的製作已經是他的巔峰了，有錢了也就是多少點後期製作，對於劇情，他不知道該怎麼改動。
岳關點頭：「當然，否則你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錢他當然是想要的。
《哪吒之魔童降世》為什麼能爆？因為既搞笑又不虐主，最終哪吒也逆襲了。
真的沒必要。
岳關還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而且，馮小鋼自己的身份就是個導演。
他只能把路給他們指出來，能做到哪一步，還得看他們自己。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岳關，有興趣我肯定是有興趣的，但我還要忙著寫《大秦帝國》，這個系列後面還準備繼續拍呢。」
張健偉有些聽明白了岳關的話。
論才華，他也沒比這群人強。
「準確的說，是要把觀眾的口味放在尊重史實前面。如果兩者不衝突，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兩者衝突，是我的話，我會選擇站在觀眾這一邊。」
但是論眼光，他也不用謙虛。
寧皓有其他事，趕不過來，不然他也想來。
而觀和圖書眾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能夠在商業和藝術之間把握好平衡，就是大師了。
岳關就算是真想布局國漫，也沒準備從《魁拔》下手。
就是因為龍國垃圾觀眾太多，才造就了這麼多垃圾電影。
岳關的話頓了頓，然後道：「張老師，《大秦帝國》的收益怎麼樣？」
而且，就算是想改，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
「但是不這樣拍，《大秦帝國》會流於庸俗，我在劇本上已經儘力做到照顧觀眾了。」張健偉無奈道。
這部戲叫《破冰行動》。
拍一部就讓魁拔弄死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過張健偉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動。
「很正常，我喜歡，不代表廣大的觀眾就會喜歡。張老師，我們文藝工作者現在很大的一個問題就是總是拍我們自己喜歡的戲，而不是拍觀眾喜歡的戲。我們是干這行的，見的太多了，所以和普通觀眾的口味已經很難在一條水平線上了。
你讓觀眾怎麼代入？看了這種劇情，觀眾越看越憋屈，觀眾又沒有受虐症，怎麼可能還會支持你。汪老師，克制一下你的虐主文青情節，時代不一樣了，現在不流行從前那一套了。說句老實話，要不是現在國漫真的沒一個能打的，我也不會矮子裏面拔將軍把這個獎給《魁拔》。按你這種劇本寫法，《魁拔》不可能火的。」
《魁拔》的票房上限已經鎖死了。
但是改不改這種事情，就不好說了。
既然如此，岳關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被觀眾和媒體罵的很慘。
自相殘殺很好玩？
「在我心裏，其實無論是正劇還是偶像劇，無論是文藝片還是商業片，第一追求的都應該是先讓觀眾看的懂，第二追求的是讓觀眾共情，最好的共情狀態是讓觀眾跟著一起笑、爽，其次是讓觀眾跟著一起感動、難過或者緊張，千萬別讓觀眾反感。只要觀眾看懂了，跟著共情了，一部戲的成績就註定差不了。
更大的差距來自於主創團隊的不自知。
張健偉疑惑道：「但是和-圖-書《大秦帝國之縱橫》的成績還是一般。」
看了若有所思的幾個人一眼，岳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緊補充道：「我建議你們拍觀眾喜歡的戲，也不是讓你們臆測觀眾喜歡什麼就拍什麼。咱們國家的文藝工作者脫離觀眾太遠了，我給你們舉個例子，現在很多年輕觀眾是不喜歡戀愛劇情的，別總是把觀眾想的那麼二逼。有部緝毒片，導演非要讓主角戰友的前女友和主角談戀愛，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這是為年輕觀眾拍的，因為他覺得年輕觀眾喜歡看……講道理我們年輕觀眾的智商沒那麼低，素質也沒那麼差，真不喜歡看這種情節。」
咱們國家的文藝工作者對於觀眾尤其是年輕的觀眾誤解不是一般的深。
岳關現在的聲望確實已經立住了，他說的話，這群人都信。
岳關和張健偉碰了碰杯，然後輕笑道：「我妄言之，你姑且聽之，一家之言，你們也別當成金科玉律，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你們也儘管指出來。」
這幾天馮小鋼的《私人訂製》上映了。
但這話不應該由馮小鋼說出來。
再吐槽一句，《無人區》的編劇真的多，比其他四部戲加起來的編劇都多。
對於如何站著把錢給賺了，這群人都希望得到岳關的指點。
所以他給《魁拔》下的是死刑。
岳關點頭：「這是肯定的，所以如何把握好這中間的平衡，就是一個普通編劇和優秀編劇的分水嶺，也是一個普通導演和優秀導演的分水嶺。這種事情我是幫不了忙的，還得靠你們自己悟。」
聽到岳關這樣說了，其他人也鬆了一口氣。
岳關的戲，而且還是仙秦系列，據說投資體量和《封神系列》不相上下的大製作電影，是個編劇都會感興趣。
張健偉就感慨道：「現在觀眾的口味太雜了，拿《大秦帝國之縱橫》來說，基本看過的觀眾都給了好評，我就算是想改，也無從下手。去問那些不喜歡的觀眾，但他們不喜歡的理由五花八門，我也不可能滿足他們的全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