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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暫到公司時，向淺淺已經被沈千盞先打發走了。

她想了想，說：「這事如果還有餘地，這人怎麼帶來的，你今天就怎麼帶回去。如果沒有，就當我這句話沒說過。」

高架上不時有被堵的車主焦躁不耐地鳴笛示意，吵得人心嗡嗡。

彷彿住在微信的狗男人秒回道：「上次你可不是這麼求的。」

同事C：「合約不是還有好幾年嗎，這是打算違約？」

瞧瞧她每回對戰，哪次不是被季清和攻擊得無力反駁，躺平任嘲。

她掌下手機輕震，沈千盞解鎖去看。

同事B：「前陣子公關部不是一直在壓熱搜，處理黑料嗎，那時候有個帖子爆料，說淺淺在找下家，我還沒當回事，今天看來好像是真的？」

蘇瀾漪似笑了笑，唇角拉開一個平滑的弧度：「你今年辛苦了。」

她垂眸，狠狠抽了口煙，轉頭看向窗外。

他閑著沒事就往沈千盞的部門跑，千燈內部找他處理公事的同事幾次撲空后，也學聰明了，不是微信先通報就是直接去喬昕那逮人。

蘇暫被打得鼻青臉腫，既不敢告狀也不敢反抗，還要乖乖收拾滿地殘局。

看沈千盞低頭攏著煙用打火機輕撩煙頭，移開眼，軟聲和她商量：「向淺淺的事蘇暫給我彙報了，在我處理之前你再找她談談？」

蘇暫翻了個白眼，他覺得天大的事到了沈千盞這，都跟一縷青煙一樣，壓根沒機會讓他變得深沉穩重。

蘇瀾漪慣他，又是遷址又是換設計的，但就是留不住人。

蘇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臉長得像的好找，這身材可能不太好捏。光人造奶的前期投資估計就挺高昂的，而且你的風情不在皮相骨相，就那顆閱盡千帆不改初衷的色心一般人就很難有。」

喬昕隱約覺得事情有些脫離掌控，她圓滑地敷衍了幾句，借口去列印文件，暫時脫身，向沈千盞彙報ｈetｕｂoｏk.ｃoｍ.ｃｏm。

正盯著微信，沉寂了一個午休時間的工作群忽然熱鬧起來。

放下手機后，沈千盞往後倚住椅背，沒事人一樣對向淺淺笑得和煦又溫暖：「不終歲的代言和獻禮劇的女一資源對你來說，這麼重要？」

車一熄火，車內空氣滯悶，沈千盞略開了道縫隙透氣。

她曲指輕彈了下面前的杯蓋，聲音又冷又沉：「你和千燈的合約還有幾年，千燈如果要跟你耗，一場官司打個三年兩載的，公司耗得起你耗不起。當然，你有另外的機緣，我肯定不攔你飛升。」

沈千盞清晰地看見她眼裡那一瞬如碾死螻蟻般的不屑和睥睨，她說：「可惜我那個傻弟弟捨不得，覺得向淺淺是折在了他手裡，我想來想去這件事也就你能插手了。」

她放下手機，肘部支著車窗看向沈千盞：「盞盞。」

沈千盞正巧接完蘇暫的電話，見喬昕進來，她招招手：「你找明決核實下，不終歲明年的中國區品牌大使是不是給向淺淺了。」

她旋出口紅往唇上補了補色：「季清和沒批向淺淺的那份文件，還建議千燈可以照我這樣的多簽幾個藝人。」她抿了抿唇，看著鏡中完美駕馭住烈焰紅唇的自己，支著下巴沖蘇暫眨了眨眼：「我難得和季清和看法一致。」

沈千盞臉上沒幾分表情，隻眼皮跳了跳，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她一句話，既釋放了善意，又掌握了主動權，令事發突然尚有些茫然的臨時經紀瞬間清醒。

「老實說，這不歸我管。」沈千盞笑了笑，聲音很淺：「我出現在這，全憑我們之前的情誼。趁我在，還好說話，驚動蘇總……就沒轉圜餘地了。」

「這小姑娘招人，我手裡已經收到好幾份她私下和別家公司接觸的照片了。這麼不聽話的藝人，留著也ｍ.heｔｕbｏok.com.ｃoｍ就只能當擺件，你說我怎麼處理？」蘇瀾漪點了點煙頭，眼神冷淡地看著煙灰飄進車墊地毯里。

蘇暫惆悵：「好歹是我帶的第一個藝人，我為她喝過酒買過醉動過拳頭，付出的情誼豈是你能懂的？事情鬧成這樣，她留下來意義也不大，我就是想知道她下家能不能對她好。」

沈千盞冷哼：「還不死心，想留她？平時也沒見你這麼有責任心啊。」

喬昕傻眼：「明特助應該不管這個吧？」

蘇瀾漪順著她開的那道車窗往外看去，正對著一抹斜陽，餘光四溢，將整座北京籠在暖暖餘暉之下，透出幾分鋼鐵森林的金屬質感。

蘇暫的辦公室和向淺淺工作室在同一樓層，原是為了方便蘇暫處理向淺淺的工作事宜。但蘇暫是個天生坐不住的人，辦公室空間大了他嫌冷清，範圍小了嫌不夠伸展。

有運營部的同事艾特喬昕，問她最近有沒有見過小蘇總。

「明助理可能還不知道這個資源不是千燈在爭取，跟我說抱歉。還建議了一句……」

合作后的初次聯繫，她力求可愛無害令狗男人無力抵抗：「季總，在不在？有事相求呀~」發完文字，她挑了挑表情包，發了個超萌的狗子拜託動圖。

司機見狀，熄停車輛，下車去探問原因。

沈千盞應聲回頭。

同事A接話：「不知，我前陣子就覺得我的小仙女變了。結果，變故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小蘇總剛才接電話時的那個聲音，憔悴又滄桑，一時也不知道該心疼哪個好。」

喬昕在微信里給她發了條消息：「明特助說，文件遞到季總那后，被扔了。」

沈千盞不以為意：「挺注意的啊，這裏又沒別人。」

雖說這事不能怪向淺淺，她也純屬被報復了，但向淺淺心術不正也是板上釘釘。

地面遇交通管制，商務車上高架沒多久和-圖-書就嵌入車流中，動彈不得。

喬昕回：「原因好像是……季總不喜歡？」

你才精心飼養，你全家都精心飼養。

他往椅子上一攤，嘲諷：「盞姐，你知道照你這個標準簽有多難嗎？」

得到喬昕這個回答的運營部，七嘴八舌地交流起來。

幾位長居北京，早已習慣了天朝令人窒息的交通。繼續各玩各的手機，半點不見焦躁。

建議千燈簽藝人不要只看臉不看品德么？

沈千盞到時，蘇暫還沒來，會議室里除了臨時接管向淺淺經紀事務的藝人經紀外，只剩向淺淺和她的律師。

建議？

喬昕瑟瑟發抖地回道：「建議千燈可以照你這樣多簽幾個，季總應該看著能徇私。」

她清了清嗓子，說了句稍等，稍稍側身，回喬昕：「有說原因嗎？」

喬昕小嘴叭叭的，又發來一條：「就今早的事，明助理說文件能遞到季總那，基本內部已經評估過，就差季總簽個字了。」

哦，那她真是多謝季總賞識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千盞終於閑了下來。

這能相提並論？

沈千盞：「？？？」

向淺淺臉色微變：「你調查我？」

向淺淺臉色不太好，蒼白得像是許久沒有休息，臉頰透出許病態的憔悴：「你不問問我的訴求嗎？」

她從桌肚裏掏出面小鏡子，左右照了照。

沈千盞：「……」中指。

但今天運營部的同事一問，她忽然發現，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過蘇暫了。

蘇瀾漪從包里摸出個精緻的煙盒，自己叼一根，給沈千盞也遞了一支：「哪年紅包薄了？獎金也是一分沒少你。外頭傳言我苛待你，都敢當著我的面挖你了。」

沈千盞嫌棄撇嘴，嘴上罵他不爭氣，但到底心軟，給季清和發了條微信。

喬昕起初還抓狂，對著蘇暫明示暗示無效后，也就逆來順受了。

向淺淺看著沈千盞好一會，低頭摘下墨鏡，恭敬客氣和_圖_書地叫了她一聲：「盞姐。」

年底盤賬，流程走慢了，怪麻煩的。

她拎著咖啡杯，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姿態閑適地跟公園遛鳥的大爺沒什麼兩樣：「蘇暫和法務一會就到，兩位先坐。」

她點上火，將打火機拋給沈千盞。

「還真不是。」沈千盞雙手交十，聲線冷清：「你和別家接觸的照片，一直有人往蘇總那寄，公司想不知道也難。」

他將所有東西各歸各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討好沈千盞：「盞姐，你看你罵也罵了，氣也撒了，能不能幫我約一下季總，我了解下淺淺是跟哪家公司達成協議了。」

他似壓根沒感受到沈千盞磨刀霍霍的殺氣，繼續補充：「一個女人的質感、層次和閱歷，來源於她遇見過什麼品質的男人。就跟一般奶牛在圈裡嚼著沒勁的乾草，頭頂棚，地頂草，普通飼養。有品質的奶牛在紐西蘭的大草原，聽著音樂被人按摩的道理一樣。你這種精心飼養的女人，找不出第二個。」

沈千盞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將手裡的小鏡子扔過去。似嫌這樣還不夠解氣，手邊能逮到的除了口紅，能扔都扔了。

喬昕抱著手機哦了聲，出去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淺淺是真的來解約的？」

向淺淺瞥了眼千燈給她換的臨時經紀，抿唇不語。

沈千盞這回沒接話。

沈千盞偷瞄了眼坐在對面的向淺淺，內心格外複雜。

沈千盞挑眉，半點沒有對著老闆時誠惶誠恐的恭敬，反而笑得三分邪氣：「你多給我發點獎金比說這些漂亮話實在。」

雖說影視這一行業，沒個明確的淡旺季，節假日除了小職員也沒人多在意，但臨近元旦，她還是適當地給完成了任務指標的自家部門鬆了松。

喬昕還在盯合同。

同事B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再次艾特喬昕：「盞姐跟小蘇總關係那麼好，你有聽到什麼風聲不？」

她回想起一hｔtps://ｍ.hetubooｋ.cｏm•ｃｏm小時前，蘇暫在電話里聲音艱澀地求她幫忙，千萬不能讓蘇瀾漪直接插手時的狼狽樣，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進來坐。

她沒做聲，思考數秒后，蹙眉看了眼卷著煙紙的那簇火星，說：「我試試吧，人聽不聽我的我也沒數。」

沈千盞拎起咖啡杯準備出門：「先別問了，那邊回復了直接彈我微信。」

扔了？

沈千盞心裏想的是，蘇暫應當與她聊過，只是結局並未能皆大歡喜。這也是她遲遲沒找向淺淺的原因，一人去意已決，挽留只是在做無用之功。

回公司的路上有些堵。

蘇暫本來心情惡劣到快遺世獨立了，冷不丁瞧見這一幕，一口鬱氣卡在胸間，險些嗝屁。他敲敲桌子，提醒：「自戀能不能注意場合？」

她瞥了眼兩人面前空無一物的長桌，敲敲桌子，提醒：「自家人也不能這麼怠慢啊，前台接待呢？」

同事A說：「剛看見向淺淺帶著律師來公司了，我給小蘇總打了電話，他也沒說現在在哪，只說馬上來，就把電話掛了。」

有風卷著灰塵飄進來，車內的談話聲一靜，等風停下來，蘇瀾漪說：「蘇暫以後還是留在你身邊吧，他那點工作能力，也就適合給你打下手。」

沈千盞含笑，並未因她領律師來就給什麼臉色，邊喝拿鐵邊問：「怎麼了？跟蘇暫相處不愉快？」

漸漸的，隨著堵車時間穩步增加，車流擠得嚴絲合縫。

沈千盞跟沒聽見似的，又補了一個任務：「順便再問問是哪家替向淺淺談的。」

前陣子和沈千盞在杭州談的劇本已經磨完了合同在走簽約流程，她最近天天盯著對方經紀的微信等快遞單號。

沈千盞唔了聲，問：「你得罪人了，知道嗎？」

沈千盞意會，這是不服千燈的安排，覺得受了不公平的冷落。

她懷疑是向淺淺上次那波拉著他上熱搜的操作惹惱了季清和，這男人有多記仇沈千盞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