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隨安然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復。
溫景梵握著手機慢條斯理的回復隨安然，眉頭卻依然輕微蹙著，說出口的話卻是柔和了幾分：「需不需要給你們十分鐘的檢討時間？」
江莫承的聲音就混著酒吧嘈雜的背景音響了起來：「安然。」
溫景梵淡淡地掃了眼桌上放著的三杯咖啡，很快就分辨出哪一杯是巧思送進來的。端起咖啡走進休息室，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指上濕漉漉的，還掛著水珠。
江莫承暗嘆一口氣，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從她手裡接過手機，快速地報了一個地址。
梵希勉強抬眼看了看她，傲嬌地扭過身子，拿圓潤的屁股對著安然，靜靜地思考貓生。
溫景梵輕「嗯」了一聲，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里，問道：「高興了？」
溫景梵：「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
他訓誡的話一出，眾人紛紛垂下頭，努力減少存在感。
隨安然那天凌晨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先入為主的感覺並非是浪漫，而是從心底升騰起的孤涼。
不過，隨安然顯然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站起身，推開椅子往前走了幾步，問道：「聞歌？你在哪裡？」
「聞歌喝醉了，我現在過去接她。江莫承在那裡看著她，我接到人了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良久之後，在它得出「她被氣跑了，離家出走」的結論后，非常滿意地從顯示屏上滑了下來，繼續踩著鍵盤玩。
在聽到「江莫承」三個字被她提及時，溫景梵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但這種情緒很快被他wwｗ.ｈetｕbook•cｏｍ•ｃｏｍ壓抑了下去。
「朕一點也不高興……」
隨安然垂眸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聞歌的號碼。
幸好聞歌雖然理智不太清楚了，但這句話還是聽懂了，左右張望了眼，嘴裏還喃喃道：「江莫承……江莫承呢……誰是江莫承啊……」
「沒關係啊……」隨安然就著那勺子也挖了一口蛋花喂進嘴裏，見他眸色沉沉地看過來，彎唇輕笑道：「你自己心裏有桿秤就好了。」
隨安然急的氣息都有些喘不勻：「江莫承在聞歌身邊，我去接了聞歌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我已經在去酒吧的路上了。」
精緻的眉眼在燈光下，越發顯得清冷。那雙黑眸，沉如霧靄，深邃得似波瀾不驚地古井，幽沉沉的，見不到底。
「我在哪裡？我不知道我在哪裡……你知道么……」
話落，似乎是想起什麼，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既然這樣，去L市之前，公司會辦個聚餐，你過來吧。」
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
溫景梵正專註地聽著下屬做報告，指尖捏著一支筆，思考的時候會不經意地輕輕轉動一下。
隨安然在腦子裡快速地把他說的話過了一遍：「好。在常青路……」
那晚的A市下了整夜的雪，她半夢半醒間，始終記得那聲音，朦朧又清澈。
那端還斷斷續續的說著，這邊……被搶了玩具的梵希不高興了，喵喵叫著想拿回來，爪子抬起就被安然輕輕拍下，幾回之後它徹底怒了，嘶wｗw•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m吼了一聲，在鍵盤上滾了好幾圈，直接半掛在了電腦顯示屏上。
「你開完會了？」
隨安然不敢點開看，就默默地略過去看他別的微博。
可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啊……要不是今天轉悠到微博，研究了一會，都不知道他在那天就已經對她說過了這樣的話。
隨安然記下地址，連東西都沒收拾，抓起手機便往外走。
發完這條信息，她快步小跑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酒吧。
他薄唇輕輕抿著，眉頭微皺，表情嚴肅之間還透著一股明顯的不悅。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聞歌的聲音由遠及近，哀怨至極：「安然，你說我都成年了，溫少遠他憑什麼還凶我！」
說完，看了眼還愣著不走的兩個人，微沉了聲音問道：「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思想鬥爭了一下，便立刻傾向於自己內心所想，抱著梵希就湊上去看看今晚的菜色。
剛思考了一會，它爪子下踩著的手機便嗡鳴著震動起來。梵希低頭看了看，抬起爪子踩踩踩……
讓你不給朕玩！朕也不准你玩！
不過梵希內心的喧囂，安然這輩子也聽不懂，但見它一臉的不開心還是放下它，輕柔的安撫著：「我這麼開心，明天給你煮一碟小黃魚好不好？」
「梵希……」
隨安然剛想去搶救手機，就見梵希按到通話鍵后又毫不客氣地踩了一腳免提……
「滾開啊！愚蠢的人類！」
這麼說，會不會有些太放鬆了點？
她曾經還對這樣的告白嗤之以鼻，但如果換成和*圖*書是他說的……便是繾綣又纏綿，幾欲入骨。
第一幅是朦朧燈光下的「I LOVE U」，第二幅是腳印。
隨安然把頭埋在梵希的背上，壓抑至極地輕笑了一聲，隨即便揉捏著梵希，強迫性地把梵希抱了起來。
隨安然：「那條說了我愛你的微博，是說給我聽的嗎？」
溫景梵沉默了一瞬，才道：「還沒有。」
梵希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喵」了一聲：「朕餓了！」
很簡短的一句話——
溫景梵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溫太太說得是，不過溫先生心裏的這桿秤永遠是偏向你的。」
那段音頻更是簡單的只有這一句近似於告白的話。
他的微博最後一句話是——如果你能聽見，你是不是會懂……
思忖了一下，他沉吟道：「地址先報給我，我這裏很快就忙好了。你接到聞歌了先把她帶出來，去附近哪裡坐一會都行。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回去。」
然後——
雖然是溫和的詢問語氣，但話里那不甚明顯的警告之意也讓人聽得真切。
半掛在顯示屏上準備和隨安然長期抗戰的梵希傻眼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綠寶石看著她跟陣風一樣刮出去，就這麼思考了良久……
她想起那天凌晨萬籟寂靜時，他那矜貴優雅深情款款的倫敦腔帶給她的怦然心動，恍惚之間，突然有一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你一個人不安全，把地址報給我，我過去。」
她這下安靜下來，反覆地看著他發的微博內容，這才恍然有和-圖-書些明白過來。
「梵希，我好高興！」
吃過飯，溫景梵整理了一下開會要用的文件去會議室，怕她無聊，電腦下了她常玩的遊戲讓她打發時間。
溫景梵張嘴含了下去，手指輕扣住她的手腕摩挲了下，這才鬆開：「以後我會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隨安然剛才還能繃著的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她抬眼，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一遍還獃獃站立在原地的女人，有些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隨安然一路橫衝直撞氣喘吁吁地到了樓下，這才猛然清醒過來，邊走邊給溫景梵發了條信息。
助理畢竟是在溫景梵身邊多年了的，聞言，立刻明白了自家BOSS的意思。強硬地拉著還深陷打擊里的巧思飛快地離開，出門后還不忘折回來把門掩上。
溫景梵見她走過來，把手裡的食盒放在辦公桌上，一個個打開給她看：「都是你喜歡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簡訊。
被佔用了鍵盤，隨安然乾脆放棄遊戲，轉戰微博。
她一如既往的先去溫景梵的微博主頁里轉悠了一圈，他更新的極少，最新的那條消息也停留在他們領證那天……
她和他都一樣，彼此孤單太久了。
「作為家屬出場蹭飯么……」隨安然頓時石化。
隨安然心裏暗爽，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只抽了紙巾遞給他擦手：「快點吃飯吧。」
有一條是音頻和圖片組成的微博，更新的時候是在凌晨的三點四十五分。
她微微皺眉，從反洗爪子下拿過手機湊到耳邊接聽：「m.ｈｅｔｕｂｏok.coｍ•cｏm莫承？你怎麼……」
隨安然點點頭，用一次性的小勺子挖了一口蛋花遞到他的唇邊。
溫景梵記下地址，掛斷電話之後，又在窗前站了片刻，正準備給溫少遠撥去一個電話，但臨到按鍵時，又是微微一頓，頗有些頭疼地捏了下眉心，轉身回了會議室。
隨安然抬手捏了捏眉心，讓自己聲音清晰又準確地傳達過去：「聞歌，你把電話給江莫承，你現在過去找你，有什麼話你到時候再說給我聽好不好？」
不過說完，她又遲疑了一下……
他回頭透過會議室的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眼，會議已經開得差不多了，頂多十分鐘就能結束。但即使是這十分鐘，他都不想等。
評論和轉發的數量都很驚人。
他正要開口說話，被他壓在桌面上的手機輕微的震動起來。他垂眸看了眼，看見發信人時，一直緊皺著的眉頭微微鬆開。
酒足飯飽之後就犯困，梵希已經懶洋洋地躺在鍵盤上了。任憑隨安然怎麼戳它，它都一副「朕已經懶死了」的樣子，死活沒有反應。
沒有遲疑的，他拿起手機看完整了整條信息，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注意力都轉移過來的眾多下屬，輕描淡寫道：「一個個的方案和目標都不合格，是不是快要放假了就心浮氣躁了？」
用她沉迷的倫敦音，字正腔圓的說了一句：「I love you。」
顯然是有些喝醉了，說話的語氣都帶了幾分醉意，更別提那已經顛倒的邏輯。
她剛上車，溫景梵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聲音隱隱含著一絲清冷：「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