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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不搖晃

作者:初禾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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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智或僥倖(四)

第二十章 不智或僥倖(四)

在心裏那層堤壩出現裂痕之前,安願偏頭吻上了他的耳朵。她的舌尖滑膩濡濕,卷著他的耳垂輕輕咬著。荊復洲的呼吸很快變得急促起來,隔間里空間很小,他將她頂在門板上,琉璃硌著她的背,疼痛喚醒的是理智。
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原本的銳利慢慢收起,他靠近了抱住她,眉眼跟著柔和下來。他就這麼抱著她輕輕的左右晃著,鬢角相貼,他嘴裏念念有詞:「喝醉了也沒事,喝醉了有你帶我回家……」
「嗯……乖……」他親吻著她的眉毛,柔聲哄著,耳鬢廝磨里他的聲音沙啞而性感:「安願,你以後叫我阿檀吧……」
安願緊挨著荊復洲坐下,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大腿上,臉朝著濤子那邊。濤子正講的興緻勃勃,那雙手在她的腿上輕輕摩擦,表情卻很認真的望著另一邊,倒似乎是個正人君子。也不知道是誰再度把話題扯回了女人這裏,笑聲一波接一波,有人說起自己曾經的女人唱歌很好聽,唱歌好聽的女人叫起來也最帶勁了。
霓虹燈照進車內,又隨著車子的移動而快速消失。安願靠在他的肩上,沒說話也沒拒絕。於是車子一路駛向鼓樓,那棟美輪美奐的建築到了晚上就顯得陰森森的,安願忽然有個很荒謬的想法,這種想法在荊復洲帶著她倒在床上時被她脫口而出:「荊復洲,鼓樓裏面死過人么?」
荊復洲伏在她的耳邊劇烈的喘息著,因為酒精的作用他比平時要敏感很多倍。安願的手腕被他握住,皮帶扣打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從西裝褲的邊緣探進去,輕輕吻著他的唇,安願聲音沙啞,似乎是委屈又似乎是羞澀:「你要快一點呀……」
額頭抵著額頭,等那陣忽然而至的情潮過去。也不知道這期間隔壁有沒有人進來,又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安願站在水池前洗手,荊復洲又點了根煙,站在她身邊吞雲吐霧:「你要是不喜歡,今晚的局我們hetubook.com.com先走。」
藉著去洗手間的名義,安願從包廂里出來。或許她走出來了,屋內的主角就會變成荊復洲,他會帶著得意的笑跟那些所謂出生入死的兄弟分享,他們很多個旖旎的夜晚。這麼看來,他跟班裡那些女生沒有分別,她在哪裡,都不過是一份新鮮的談資罷了。
她低頭,荊復洲已經拉著她站起身,他也在笑,只是笑意沒來得及到達眼底:「行了行了都喝多了,你們想續攤的跟著濤子走,我帶著你們嫂子先回去了。」
今晚是濤子從泰國回來的日子,安願無意間聽見過荊復洲和阿洋聊天,用的一些詞大多是黑話,她估摸著猜了一陣子,也只模糊的覺得濤子可能把事情辦得很漂亮。荊復洲說這些的時候還是會避開她,即便有時候她不小心聽到了,也多是聽不懂的。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著了魔。
依舊高談論闊,依舊髒話連篇。誰都知道他們出去了這麼久可能會做什麼,換作別的女人,早調笑著將這件事當做話題擺上餐桌。有人的目光在安願身上停留,她迎著那人的目光看回去,眼眸極冷。
他一向冷靜自持,安願抱臂,倒是真的笑了:「荊復洲,你喝醉了。」
洗手間外的通風窗開著,荊復洲倚在門口,晚風吹進來,把他指間的煙霧送到她面前。把煙叼在嘴裏,荊復洲眯著眼睛朝她走過來,安願尚且沒有看透他眼裡的意圖,便被他攬著腰拐進了男廁的某個隔間。
「別啊洲哥,沒喝完呢。」「就是的,唱首歌你就心疼了?」「洲哥今天出去那麼長時間還不得罰一杯酒再走啊。」聲音吵鬧,安願壓著心裏的不悅,依舊得體的笑著。荊復洲卻伸手朝那人後腦勺上不輕不重的擂了一拳,半開玩笑的樣子:「老子心疼自己媳婦怎麼了?對嫂子都給我放尊重點。」
薛老不在了以後,會所里很久不曾這麼熱鬧。安願挽著荊和圖書復洲的胳膊,看見一張張陌生面孔。任何事都有盼頭,她看見好幾個人都是在程祈的筆記本里出現過的,誰說那些流言蜚語讓人委屈,事情總歸還是有進展。
她卻只能張著嘴喘息,半晌,才虛弱而柔軟的喚了聲:「阿檀……」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抵死纏綿的時刻,她不會再看見回憶里的那片孤島了。她滿眼都只剩下眼前的男人,剩下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蠻橫或溫柔的掠奪和給予。右肩上的疤痕酥麻著,他輕輕舔舐,安願扭動著身子,咬上他的手臂。
晚上的飯局,據說是為了給濤子接風洗塵。
他在後面瞧著她的背影,笑容加深。
那人匆忙收回了目光,心裏只嘆荊復洲的女人,果然不是善茬。
阿檀。阿檀是從前的荊復洲,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單純乾淨,是他拚命擺脫也終於擺脫了的窮困潦倒。他想讓她知道那樣的自己,想毫無保留的把過去與現在都交付在她的手上。夜終於安靜下來了,安願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的心跳漸趨平穩。
她費力的抬了抬眼皮:「……不信,但我相信善惡有報。」
「不用,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了。」安願甩了甩手上的水,作勢要走,卻被荊復洲拖住手腕扯回去。他把她的手仔細端詳了半天,叼著煙吐出一句含糊的輕笑:「這手看著挺小的啊安願。」
她的手微涼,荊復洲悶哼一聲,握住她的手腕掌握節奏。洗手間里的燈光是暖黃的色調,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眸色深沉,像是要把她那張紅的嬌艷的臉刻進自己骨子裡。安願的呼吸被他纏的也亂了,理智尚且清醒的時候,身體卻是不由人的。又或許身體總是比靈魂誠實和苟且,早早屈服早早淪落。
心裏那層恐懼便淡去了,安願咬住唇,他附身上來,熟練的挺進。樓下的鐘聲響起來,安願額頭上都是薄汗,在縹緲的意識里細細去數,總共是十二下。新的一m.hetubook.com.com天又到了,那種來自荊復洲的最初的疼痛已經過去,勾著他的腰,安願仰著頭髮出貓一樣的聲音。
「不知道。」安願閉著眼睛,因為疲憊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直接睡著。他縱容著她話語里的驕蠻,笑了一聲,深深將煙霧吸進肺里,過了一圈又緩緩吐出:「安願,你信鬼神嗎?」
若是某些女人掛上了真愛的名義,談論的時間還要長一些。安願耐心盡失,盤子里吃了一半的東西在她眼裡忽然跟那些男人的肚腩沒有分別,油膩膩的,還有被時間搜刮的所剩無幾的精氣神。
杯子舉到嘴邊,安願垂下眼睛,柳橙果肉在杯底打著轉。心思飄忽的時候,猛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愣,抬眼看向說話的人。
「今晚別回學校了,嗯?」荊復洲拉著她的手,盡量使用了詢問的語氣。那些人在酒桌上的話突然讓他明白,站在安願的立場,一份尊重來的有多重要。
荊復洲的手臂僵了僵,望著牆上兩個人親密依偎的影子,他皺皺眉:「我什麼都不信,要是真的善惡有報,誰還會願意去當壞人呢。」
安願身體一僵,他卻並沒有感覺到,一邊吻著她,一邊把她擁緊。他們之間有很多種交往模式,打情罵俏是家常便飯,男歡女愛是最終目的。她可以表演出很多種女人該有的嫵媚妖艷,可以應對他的索取與佔有,他們該是刀劍相向也該是翻雲覆雨,可唯獨,不該是這樣的沉默溫存。
那人說,早就聽說小嫂子唱歌好聽,要不給我們唱一個?
話題聊到人妖,酒過三巡,男人們不再忌諱什麼,話題生猛大胆,處處透著粗俗。安願手邊放了一杯橙汁,知道這話題里再沒什麼值得去細聽的,皺了皺眉,舉起杯子送到嘴邊。
點了根煙,荊復洲拍了拍她的背:「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這死沒死過人?」
包廂里連個麥克風都沒有,安願環顧一圈,這時候不答應,在男人們眼裡https://m.hetubook.com.com怕是成了她故意拿喬。從椅子上站起來,安願掛了笑容,還沒等說什麼,手腕便被拉住。
包廂里氣溫不低,空調也調節不了男人們高談論闊的熱情。聊得開心了,襯衫解開,露出泛著油光的胸膛或肚腩。陵川是有自己方言的,幾個本地人說話時方言夾雜著粗話,似乎是覺得自己當年往事如何英勇,手舞足蹈不肯停歇。荊復洲始終笑著聽他們說,偶爾需要應和,倒也不含糊,於是男人們變本加厲,話題從人妖胸前那對以假亂真的硅膠,轉移到有生以來玩過多少個女人。
「覺得煩了?」
風吹不進的隔間,空氣就變得沉悶而粘稠。安願的高跟鞋垛在地上,像是幾聲鼓點。荊復洲高大的身軀壓迫著她,後背貼上冷冰冰的門板,上面為了美觀而裝飾著嶙峋的琉璃,硌的安願後背生疼。仰頭,安願難得有些氣急敗壞,這地方隔音並不好,隔壁沖水的聲音清晰可聞:「你幹嘛……」
荊復洲一邊解自己的皮帶一邊笑:「我要是告訴你死過,你是不是更不願意在這住了?」
安願一愣,鏡子里的那張臉迅速變化,麻木褪去后是女人的慍怒之氣,聲音卻是嗔怪的:「你們這些男人要是聚在了一起喝了酒,全都像照妖鏡下的妖怪,飛禽走獸都現形。」
「噓——」荊復洲豎起食指抵在她的唇上,這樣的距離里,安願聞見他身上濃烈的煙酒氣息。手掌撐在他的胸前,半推半就的,安願被他抱在懷裡,荊復洲低頭拱著她的脖子,如同撒野的小獸。
靠著洗手間的金色水池,安願神情茫然。要是這時候可以掬起一捧水痛快的撒在臉上該多好,可是不能。這精心化好的妝可經不得她這麼折騰,不然她回去晚了要給荊復洲丟臉,不補妝也會給荊復洲丟臉。
安願臉色赧然,掙脫開他蹬著高跟鞋快步往回走。
鏡子里的少女五官清冷,眼神麻木。面對荊復洲的時候,她需要打起精神才能在他面和圖書前表演出一個生動鮮活的安願。回學校住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緩衝,不然日夜在他身邊,這幅厭倦的神情遲早要暴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屋裡開著一盞床頭燈,他的影子印在對面的牆上,如同夢魘中的兇猛野獸。安願不知道心裏的恐懼來自哪裡,定神去看他,他已經低頭撕開了安全套的包裝,把那小東西遞給她:「幫我戴上。」
荊復洲今晚心情很好,本來凌厲陰沉的眼睛也掛了笑,兄弟們圍坐一桌,只有安願一個女人。男人們吃飯時聊得東西她聽不懂,但還是儘力去聽,濤子看起來像是凱旋而歸的戰士,卻對正事閉口不談,只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在泰國的見聞。
夢死也是這樣。
最終還是沒人敢忤逆荊復洲,他拉著安願的手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安願扯著自己的裙子,看見他被風吹的揚起的幾根碎發。阿洋也是喝了酒的,但這會兒還是坐上了駕駛位,車子啟動,安願看見會所外面金碧輝煌的裝修。
沒有回應,荊復洲低頭,懷裡的人呼吸均勻,手臂還環在他的腰上,就這麼睡了過去。他無奈的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把她塞進被子里,自己站到陽台去抽完手裡的煙。
洗過了澡,再回房間,安願已經睡得沉了。荊復洲隨意的擦了擦頭髮,掀開被子鑽進去,也許是他的手有些涼,剛剛觸碰到她溫溫軟軟的身體,安願就皺著眉毛不滿的翻了個身。隨著這個動作她的腦袋抵進了他的懷裡,荊復洲低頭在她腦門上吻了吻,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被折磨的無計可施,她也會帶著哭腔喊他,牆上的影子劇烈搖晃,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荊復洲……荊復洲……」
「……會被聽見的。」安願扳正他的腦袋,荊復洲嘴角勾著笑,眼底醉意並不深,她的話音剛落,他忽然揮拳在牆壁上捶了一把,又耀武揚威的沖她揚起下巴:「聽見了又怎麼樣,你看看誰敢過來打擾老子?」
這麼想著,一切又變得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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