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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睡得太晚，到了該起床的點初寧明顯沒睡飽，迷迷糊糊地在睡袋裡蹭來蹭去，直到頭抵在了溫暖的地方，她才哼唧著不再動。導演組的人來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初寧整個人抵在陸成誦懷裡，而他們的手還扣緊了牽在一起，彷彿兩個昨夜被人殺掉后擰在一起的詭異屍體。

這麼背對著門口，怎麼都覺得沒有安全感。陸成誦沒辦法，再度翻了回去。就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了一會兒，躺在一邊的初寧終於忍無可忍：「你到底睡不睡覺了？」

為了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陸成誦重新翻回來，平躺著怎麼都覺得不舒服，又翻到跟初寧面對面的位置。湊近了就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想必是已經睡著了，陸成誦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晚怕是別想睡了。

與此同時，坐在宿舍里的幾個人驚訝的一同看向初寧：「所以你那時候是裝的，因為不好意思告訴他你做了春夢？」

「不是國內的大學。」陸成誦的聲音很平常，就像自己上了國外的大學是多麼平淡又普通的一件事。不過想想他的吃穿用度，想必也是個家境殷實的人，上了國外的大學也不稀奇。初寧躺回去，嘆了口氣：「我的數學成績就很不好，沒想到大學學了這麼一個專業。」

「那就是夢見小初姐了，你在夢裡把她怎麼了？」陸成詩眯起眼睛：「你這個禽獸……」

和-圖-書陸成誦明顯一愣，臉可疑的紅了紅：「我昨晚可能太累了，一晚上都沒做夢。」

陸成誦本來想阻止她，又覺得鏡頭錄著呢，礙於面子還是硬把那句話壓了下去。初寧關掉燈，轉身鑽回睡袋，在他身邊躺好：「你放心，我不害怕，快睡吧。」

陸成誦拚命搖頭：「突然特別困！」

「我問你昨晚做了什麼夢。」

十指緊扣。

「還不知道畢業後會去哪。」初寧又是一聲嘆，現在的世道想想就覺得艱難，她一個毫無經驗的小小畢業生，當真像是一葉浮萍。陸成誦的手還留在她頭上，笑了笑，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沒有：「該發生的就讓他發生，你又不能左右命運，你儘力就好了。」

「……」初寧把眼睛睜開，懶洋洋的看他，黑暗裡只能看到他的輪廓，看不到五官神態：「其實你可以去做數學題，我每次做統計題，不出半個小時肯定能睡著。」

「誰害怕了？我是怕你一會兒害怕。」陸成誦一邊說著一邊往睡袋裡縮了縮，又覺得這樣子實在有損自己的男子形象，於是看向初寧：「你要是覺得害怕，那個燈就別關了，我不介意。」

明明是那樣可怕的故事，他一個男人都嚇得不行，她身為一個小姑娘居然還能睡得這麼沉。陸成誦當然不知道，初寧所在的宿舍幾個人基本已經一起看完了全部經典恐怖和_圖_書片，她給他講的也只不過是很普通的開胃小故事而已。翻了個身，初寧揉揉眼睛，意識到自己剛剛語氣不好，她側頭看他：「你怎麼還不睡呀？」

帳篷頂的燈光黃慘慘的，初寧的聲音也慢悠悠的：「結果你猜怎麼樣？」她一邊說一邊摸過一把手電筒，從自己下巴照上去，剛要把鬼故事的結尾講出來，就被陸成誦打斷：「行了行了！別講了！我困了快睡覺！」

「嗯。」陸成誦偏過頭，發現她已經閉了眼睛，怕再吵醒她，張張嘴，陸成誦做了個口型：「晚安。」說完這句，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他不想再繼續聊，初寧自然也不勉強：「哦。」

「牽手睡覺啊，你不是說會做一樣的夢嗎，看看是不是真的。」

初寧一愣：「你不是睡不著嗎？」

「都在為你操心啊，你這麼多年了終於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睡，居然只是牽著手連個春夢都沒做？哥，我有時候真擔心你的取向。」

初寧這才明白他從剛剛開始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陸成誦手指修長，罕見的柔軟，這麼握著倒是很舒服，閉上眼，初寧這次是真的困了：「別再亂動了，這次真的睡覺了。」

「所以，」陸成詩坐在家裡的沙發上，在節目播出的這天眼神涼涼的看向身邊的陸成誦，剛剛電視里正好演到這一段，她看著他，雙手抱臂：「你到底m.hetubook.com.com夢見什麼了？」

以她對陸成誦的了解，她只知道他是大學念了一半就輟學去走秀的人，想必讀書的時候成績也是不怎麼樣。至於到底是哪個大學，他自己把信息保護的死死的，本身也不是太火，自然沒人扒。這下初寧來了興趣，手撐著腦袋，問：「你是哪個大學的？」

陸成誦學著她的樣子嘆了口氣，伸手在她頭頂摸了摸：「沒關係的，你現在大二了是么，那你還有兩年就畢業了。」

「數學題很有趣啊，為什麼會犯困？」

這聲溫軟細膩，陸成誦很是受用：「睡不著呀。」

陸成誦內心淚流成河：我害怕……

沒有了任何聲音，周圍的一切反倒顯得格外清晰，陸成誦在黑暗中瞪著眼睛看著帳篷頂，怎麼看怎麼覺得跟初寧剛剛講的故事里的場景一模一樣。他本身倒不是什麼膽子很小的人，只是今晚偏偏在這麼一個荒郊野嶺，又聽了那樣的故事，縮著脖子，陸成誦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背對著初寧躺著，目光凝視著帳篷的拉鏈。

初寧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麼：「那怎麼辦？」

「昨晚啊，」初寧揉揉酸痛的頸肩，這麼突然一問，她還有點記不起：「好像做夢了但是忘了夢見什麼，你夢見什麼了？」

初寧忍著笑低頭看他，還是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你害怕了？」

「那是在節目里和圖書啊，我怎麼說得出口。」初寧咬了一口手裡的蘋果，表情極其悲壯：「這真的是個意外我跟你們說，我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夢的，我本來是那種特別純潔的人……」

「不告訴你。」

「嗯，不過我覺得我運氣還是挺好的，你看這麼多粉絲報名，結果抽獎就抽中了我。」初寧說到這有點美滋滋，隔著黑暗陸成誦都知道她在笑，她笑的時候像一隻偷到了糧食的小松鼠。不過說到那個抽獎，陸成誦心虛的把手收回來，強行將話題切斷：「好了睡覺了，明天還有半天呢。」

起了床，好不容易把今天的節目份額錄製完，初寧和陸成誦才得以跟著大部隊上了回去的車。大巴車上他們照例坐在一起，初寧被車晃得昏昏欲睡，迷濛中聽到身邊的陸成誦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她皺皺眉，抬起頭來看他。

「數學不好為什麼還來學這個專業？」

陸成誦忽然把手伸到空中晃了晃。

初寧：「幹嘛？」

「那你失眠的時候都幹嘛？」初寧閉著眼睛，距離太近，有一種她就靠在他懷裡的錯覺。陸成誦覺得耳朵尖有點發熱，腦子也沒怎麼思考，幾乎是本能回答：「玩手機。」

陸成誦白她一眼：「你小小年紀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你說什麼？」

他說的剛正不阿，一時間讓初寧對於這個愚蠢的測試竟生出了幾分使命感。把手放進他的掌心，陸成誦握緊了和-圖-書，放下來的同時他忽然嘆了一聲：「唉，你說這樣牽著萬一睡著了翻身放開了，不就不靈了么？」

初寧：「不認床了？」

陸成誦：「……」

初寧一時間有點不知如何回答：「……你說數學題簡單嗎？」

陸成誦還是那樣剛正不阿的態度，還是用那樣質樸無華的聲音：「那就這樣牽著吧。」與這句話同時，他的五指動了動，從初寧的五指間穿過去。

人在害怕的時候，看什麼都像妖魔鬼怪。

留下初寧一個人嚼著蘋果覺得自己罪惡滔天，那可是她的兒子，她作為親媽粉怎麼可以產生除母愛之外的感情呢？一定是最近這幾天言情小說看多了，收心，畢竟接下來很快就要期中考試了。

「跟睡袋熟悉的差不多了。」

三個人齊刷刷的伸手拒絕了她的辯解。

這句話帶著點迷濛的清醒，大概是睡了一半被吵醒實在不爽，也就沒控制情緒，語氣里有幾分斥責。陸成誦不敢再動，就這麼面對著她躺著，內心有些哀怨。

「第一個報的專業沒去成，被調劑了。」

初寧快笑出聲了：「我不害怕啊，你等著啊我去關燈，關燈了睡眠質量比較好。」

而在期中考試的前幾天，是她跟陸成誦錄第四期節目的日子。

說出來的瞬間他就有點後悔，這樣的語氣放在初寧身上剛好，放在自己身上就有點違和了，清清嗓子，他在黑暗裡深沉道：「偶爾會失眠，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