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吳鴻生看見門口立著的信箱，「郵局？」
微風吹拂而來，綺麗的霞光灑在海的波浪上，閃閃發亮。像杯酒，讓人沉醉在這景色里。
一頓飽含海味的午餐過後，已經是下午了。
畢竟是冬季，海風吹來是挺冷的，他們上了街渡就奔到二層有窗戶隔著的位子，還是有遊客的，所以周襄把圍巾拉的高了些。
「書名叫我也不記得了，裏面女主告白的話，我始終不明白。」
周襄站在一棟樓房下，嘴角還沾著酥餅的碎，對吳鴻生抬了抬下巴，「這裏就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她笑了，「我也是這麼覺得。」
那麼原因只可能是不可抗力的生老病死，已將我帶走。
當你出現時，我也以為你會是解藥。但其實，你不是。
香港，西貢。
吳鴻生笑了起來，「我太太真的不好騙啊。」
周襄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似有若無的勾起嘴角。
搬開椅子坐下后，她說著，「還說給我治病呢，怎麼好像變成我帶著你旅遊來了。」
周襄還以為自己聞夠了海風的腥味，再次回到這半島，竟然還有一種眷戀的情愫。
阿婆又讓忙著給周襄擦眼淚的人吃桃子，被吳鴻生婉拒了之後，阿婆眯起眼睛，指著他，「哎呀，你是唔系……」
島在對岸隔著遠海，考慮車子過海太麻煩，就停在按時收費的停車位。周襄走的那年，好像還沒有開設這個停車場，越來越會規劃了。
Joey刷微博刷到路人在機場拍的她和吳鴻生，本著敬業的態度告訴了周延清。
周襄抿唇，艱難的咽下喉頭的酸澀，「……阿婆。」
周襄揚起下巴，「能對你的媒人說話客氣點嗎？」
吳鴻生此時張望著廚房裡的火光飛升，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最終被周襄拉出了廚房。
周延清從皮椅里站起來，走到書櫃前，沉默了半響，才說，「行hetuboｏｋ.coｍ.ｃｏm了，我知道了。你們從香港回來以後，先過來和我喝兩杯。」
「誰知道呢，阿公再也沒等到你回來。」她笑著把細長的香，遞給周襄。
海鮮上桌的時，周襄剛舉起筷子，手機先嗡嗡嗡地在口袋裡震動。她放下筷子，掏出手機來，顯示的聯繫人是大老闆。
吳鴻生捏捏她的手。
悠閑的走到了海邊，天色一半紅彤彤的，對岸的山影都染上了桔紅。
吳鴻生靜靜地聽著她滔滔不絕的介紹，「……夏天有很多人來這裏滑水的。」
他斂去笑意，無比認真的說，「所以，我很冒昧的，想請您在婚禮時，作為周襄的父輩出席。」
「一般外地的遊客來啊，都是到餐廳去吃海鮮，特別貴呀。」
周襄卻沒感覺自己，對這裡是那麼的了解。
其實他早就挑好了別的照片，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倫敦街景，似曾那夜她走過的路。
午間日頭正好，冬天的陽光，暖暖地撲在前面買紅豆沙的他身上。難怪人都說，男人掏錢的時候最迷人，雖然吳鴻生只是買一杯紅豆沙。
直到他們揣著個桃子走時，阿婆也沒想起來吳鴻生的名字。
周襄輕輕靠著他的肩，悄聲告訴他，「老人常說，多晒晒太陽，病就好了。」
提著兩個裝滿魚蝦蟹黑袋子，他們找了一間不大的小餐館，周襄領著他熟門熟路的繞過門口挑海鮮的一面水箱，直接將買來的海鮮撩在廚房裡的空籃子中。
吳鴻生笑了出來，「你可以再大聲一點。」
她驚呼，「到那時這郵局都拆了吧？」
周襄蹦到沿海的石堤上走著，吳鴻生穩穩的牽住她。
周襄笑起來，「我的時間設定是一秒！」
原來貼滿海報的牆也重新粉刷過，特別乾淨，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周延清疑惑的開口，「你怎麼這麼想不開？」
吳鴻生ｍ.ｈetｕbooｋ.ｃｏｍ.cｏm幫她打開汽水，氣泡嘶的聲音，伴隨著他語調平緩的說，「為了補償你，過幾天帶你去加拿大旅遊，我來當導遊。」
周襄一邊推開門，邊說著，「就是可以保存到幾年後，再寄出去。」
她挑眉，迫不及待的就買了下來。
記得當時離開這裏，周襄還給樓下的阿公打了聲招呼。阿公背對著她靠在躺椅里，看著電視，只是抬手揮了揮。
周襄抱著他的手臂，腦袋靠著他的肩，「味道還是很腥。」
周襄寫的很專註，蓋上筆帽，吹乾了墨水。
阿婆手很軟，打了幾下火，才點著香，「你那天走啊，阿公估話你是出去玩嘢。」
那是專看漫畫的她，讀過最文藝的一本書了。
才發現不是美好的事物變多了，是因為有他在。
「……你好。」
窗前攏著一層陽光，他溫柔的笑容，和垂下的睫毛顯得格外清晰。
致我的愛人
周襄突然想到了件事，說這，「我以前在日本拍電影的時候，讀過一本小說。」
她卡了下，「呃，我回西貢了。」
走在窄街中，四周的樓房熟悉而又陌生。擠擠挨挨的招牌都換了，原來她記得有一家特別好吃的蛋撻店還在，比兩旁的店門裝修風格要老舊些。
吳鴻生露出瞭然的表情，和她一起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生活中有那麼多漂亮的東西，但她平常沒有心情去留意。直到某天出現了一個，讓她想與他分享生活中所有美好事物的人。
你是大雨過後，如約而至的陽光。
帶他走這條路，就是想去看一看，最初認識他的地方。
他寫的是，三十年後。
用雙手遞給吳鴻生，「好了，給。」
周襄下意識的回過頭，老婦人戴著毛線帽子，從鬢角可以看出滿頭的銀髮，佝僂著背，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提著袋桃子。
「嗯？」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如果我不在你和-圖-書身旁。
陽光下有毛茸茸的塵埃在浮沉。
這裏三面環海，是海鮮愛好者的勝地。
周襄頓了頓，看著眼前的景色說，「就在剛才，我終於知道是為什麼了。」
她的手頓住，抬眼正好對上吳鴻生柔和的目光。
兩人快要走到一條橋上，周襄仰頭喝完最後一口紅豆沙，拍拍他的手臂，「前面那個叫魚排。」
周襄握著杯紅豆沙，一勺餵給他，一勺舀給自己。
開船時的鳴笛嗚嗚作響，能隱約聽見海潮拍打著船體的聲浪。
我過去以為無論走到哪裡，無論沿途多繁華，都像在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里流浪。
聽到撫摸她腦袋的人，輕聲嘆著，「大概是因為違法經營吧。」
她在吳鴻生的臂彎里，指著遠處的沙洲說，「那是橋咀洲，它跟那邊的橋頭島是連著的。潮水退下來的時候，可以從中間的沙堤走過去。」
但吳鴻生大手越過她的頭，先一步推開門。
吳鴻生笑著對她點點頭，以示安慰。她憤憤的拿起湯勺，戳向湯里的花蛤。
周襄看看四周，悄悄地說，「其實只要去魚排找漁民買海鮮很便宜的，直接拎到餐廳就可以讓他們煮。」
她步履蹣跚往前挪了兩步，仔細的瞧瞧周襄，「哎呀，你是唔系樓上的？」
周延清在聽到她說的這個地名時，不可例外的愣了愣。不僅僅是周襄，對這裡有著回憶。
周襄蹙著眉，「別用旅遊的借口，你是想讓我見公婆吧。」
不用應付大老闆了，周襄趁機夾起一筷子新鮮的魚肉，往嘴裏送。
西貢不像香港島那邊繁華，又是高端大氣的購物天堂，這裏很小，很安靜。而且現在也不是旅遊旺季，所以遊人還是挺少的。
吳鴻生問，「她說了什麼。」
牆上整齊的掛著各式各樣的明信片，周襄眼睛一亮，取下一盒城市照片。吳鴻生好奇的探頭看來，「倫敦？」
其實在歐洲，長輩們和-圖-書對子女的婚姻幾乎是不干涉的，不過見一見也好。
周襄看看蔚藍的天空，自己想了想，轉頭對他說，「時間還早，我們坐街渡吧。」
他們面朝著海潮翻湧，坐在長椅上。船笛在遠處鳴響，身後是路過的小孩吵吵鬧鬧的聲音。
周導遊稱職的牽著他在街上散步，走到裝修的像飾品店的郵局門前。
照片里的阿公緊閉著嘴，表情似笑非笑，有點滑稽，可能還是怕人說他的門牙，才不願意笑開。
周延清剛回過神來，就聽見那邊沉穩的聲音傳來，「您好，我是吳鴻生。」
遠處用塑料桶拼起來的海上平台，也是西貢的特色。橋的兩旁是數十條停泊的船，頭尾相連，船里都是一筐筐的海鮮。
（全本完）
郵局裡有用來供人寫字的桌倚，他們面對著寧靜的街景坐下。她打開盒子，倒出所有的明信片，一張張的掠過去，直到發現薩默塞特宮的寫|真照。
面對供桌上紅框里的黑白照片，周襄脫下圍巾的手有些顫抖。
老闆一看她這舉動，知道是這地方的人，也不廢話就過來打開袋子，從腰包里掏出計算器，劈里啪啦的按著，跟她算著價格。
電話那頭暫時沒了聲，她對面坐著的人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他想接電話。
周襄眨眨眼，對手機說著，「等等，那個……有人要跟你說句話。」
「一定。」
吳鴻生也揚起眉骨，在同時伸手過來，故意和她爭奪。
他果然愣了下。
周襄聳肩，「好歹也是這裏長大的，不能讓人沒錢賺啊。」
周襄愣了下，仰頭注視著他燦若星辰的眼眸。
「她大晚上把男主約出來，跟他說了一句，今晚月色好美。我過問一位日本朋友，他說這是我愛你的意思。」
吳鴻生轉身，就看見她隨意的坐在攔街道的鎖鏈上，琥珀色的瞳孔里只有他，帶著繾綣的笑意。
「嗯，這裡有一個很特別的服務，叫慢遞。
和-圖-書」
兩人爭鬧了一會兒，周襄惱怒的皺著眉拍了下他的肩膀，吳鴻生笑著讓她搶走手中的明信片。
吳鴻生指腹輕輕掃開她嘴邊的碎屑，就聽她笑著說，「我樓下的阿公，缺了兩顆門牙，平時不愛說話，因為怕人笑話他漏風。」
她說，「月亮每晚都有，但和他一起看的，是最美的。」
能聽見電話里的聲音，周襄猛地吸氣拍下筷子。
掛了電話，周延清拿出書柜上的相框，裏面是年輕時的他抱著一個小女孩，她舉著半塊大西瓜，背景是在西貢的碼頭。
曾經不恰當的，形容你為人生路上碰巧見到的花，我深感歉意，在此更正——
吳鴻生態度端正選擇將明信片寄出去，雖然沒有偷看到內容，但是周襄瞄到他填寫的寄信日期。
吳鴻生說著，「我和周襄，決定結婚了。」
她笑著，「喏！」
她邊走邊說，「要快一點呢可以坐艇，想看風景就坐街渡。」
所以有了你，才讓我的疾病，不藥而癒。
三十年雖然不長，但你一定聽夠了我說話。以下只有一個內容，望你閱讀：
祭拜過後，阿婆讓她吃桃子，但是周襄哭的淚流滿面，最後只能抱著盒紙巾擦眼淚。
所以周襄一接電話，就是對方吼過來句，「你跑哪兒去了？」
他義正言辭的改口，「太可惡了，誰讓取締的！」
你是我此生遇見，最美的風景。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傳來，「誒？」
吳鴻生低笑了聲，然後說，「今天的晚霞很美。」
橋上都是圍觀拍照的遊客，多數是中年人，沒認出他倆。
和吳鴻生相處的時光太漫長，她等不及，想要告訴他——
對面的姚記還在，樓上的推拿店招牌還在，憑什麼她的小電影院就被取締了。
可是等他們到達這裏，周襄十分的沮喪的站在原地。
周襄尷尬的避開郵局員工的視線。
吳鴻生笑著，也低聲問，「為什麼不讓他們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