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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響了，羅二老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立刻迴轉了身子，因為轉得太急，忘了腳下，就一下子踩進了水坑裡。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這戲才能勉強唱下去。」

田氏心頭一窒。

腳上穿的皮靴子倒是還好，可嶄新的棉袍卻是立刻污了一片。

到底是翅膀硬了，他竟看走眼了。

「以前是有一個婆子兩個丫頭的，只是我家老爺一直沒回來，就不敢養了。」青衣女子把錢袋推回去，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奴家做了這麼久，沒有什麼做不得的，這錢奴家不能收。老爺若能儘快有我家老爺的消息，奴家就感激不盡了。」

羅二老爺亦是回過味來，讚許的點了點頭：「明日請安。你和老夫人提一提。」

普通人家，也不是都能買婢女和婆子的，因為買了，不但要管著她的吃喝嚼用，還有按季的衣裳，逢年過節的打賞，零零總總的總要花不少，是以雇傭短工就格外盛行。

剛開始羅二老爺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扯著嘴角道：「他們是夫妻，這不是早晚的事。」

羅二老爺問道：「怎麼這些粗事。還要娘子做嗎？」

這個天氣，這個時候，不該來的。

羅二老爺大步走過去攔住。

甄妙覺得這心思有些難堪，忙拿了個軟枕蓋住了臉，不一會兒困意襲來，又睡著了。

「老爺，您這是——」青衣女子眼中有了慍怒。

以往來的早的田氏今日來的稍晚，剛進屋寒暄沒幾句就笑道：「老夫和_圖_書人，兒媳昨日派人去大廚房拿湯，正趕上大郎媳婦那邊要了不少羊肉呢，說是做什麼火鍋。大郎媳婦，那火鍋是什麼味道啊？我當時覺得稀奇，還派丫鬟去清風堂問呢，後來知道大郎也在，就沒打擾。」

田氏拿帕子掩了嘴笑：「四弟的那個妾和孩子，不還在北河嗎，這都快過年了，總該接回來了吧？」

第二日醒來，甄妙覺得自己魔障了。

田氏有些不願：「老爺，這個我出頭，不是得罪人嗎？」

羅二老爺不以為意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你以後再裝賢良，我們夫婦。只怕更沒有立足之地了。我也看出來了，大郎對我們早有了戒心。不然他也不會對失蹤多年的四弟比我這個養大他的二叔還親近！」

白芍臉更紅了：「是世子派人送回府的，說是給您塗抹了，疼痛會舒緩許多。」

「什麼事？」

「這——」青衣女子猶豫了一下，才道，「現在年關近了，我家老爺按理該回來一趟的，可這兩個月來一直沒有消息。老爺若是方便，可否幫著打聽一下？」

聲音輕柔婉轉，羅二老爺心頭一動，乾咳了一聲道：「娘子有事，但問無妨。」

「等等——」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比別的女人格外好色些。

青衣女子便把她家老爺的情況一一說了。

「又怎麼了？」

同樣是緊閉的綠漆門，羅二老爺恨不得眼睛能拐了彎，從門縫裡鑽進去看個究竟。

雖說老爺如今一個通房也沒，和-圖-書可他們夫妻間的情分，不知不覺卻淡了，似乎就是從收拾了淑娘那個賤人開始的。

羅二老爺有些狼狽的跳開了腳，然後看了那青布衣裙的女子一眼。

「別，別，我自己來。」甄妙忙把人趕出去了，然後緊了緊手中細膩的白瓷小瓶。

本該如柔夷般的玉手，卻有些粗糙。

「我懂老爺的意思了。」

想到這田氏心裏堵得不行，有些後悔當日太過衝動了。

這女子，跟著一個行商委實是糟蹋了。

她裝賢良裝太久了，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說著就轉了身往回走。

以往都是因為做了美食，才會想起同樣能吃的小夥伴，可現在想起他，居然不是想著兩個人要一起琢磨著吃什麼，腦海中晃過的是他的寬肩窄臀大長腿，還有那晶瑩的汗珠子。

羅二老爺有些不耐的換好衣裳回了馨園。

「四弟？」田氏眼睛動了動，「老爺。我想起一件事。」

到底是覺得這樣站著沒意思，羅二老爺提著袍角就轉了身。

青衣女子臉色一白，然後點點頭。轉身就走。

「葯？」

甄妙臉立刻燒了起來，心裏又彆扭又甜蜜，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話：「拿來吧。」

白芍走過來，蹲下：「婢子給您上藥吧。」

青衣女子回頭，看著羅二老爺有些疑惑。

羅二老爺不自覺感嘆，竟是沒了對著淑娘時的頤指氣使，露出溫和的笑：「娘子和淑娘姐妹一場，還對淑娘有過救命之恩，淑娘都和我提過的，我心中甚為感和-圖-書激。娘子要是有什麼難處，不妨和我說說，不然淑娘知道了，也會擔心的。」

「可這——」田氏還是有些猶豫。

「到底什麼事？我一會兒還要出去呢。」羅二老爺有些不耐煩。

用指甲挑了藥膏出來細細塗了，那紅腫火辣的地方果然清涼舒坦了許多。

青衣女子端著一個水盆，愣了愣，然後顯然是認出了羅二老爺來，臉上竟閃過驚喜。

「且等等吧，現在不是急躁的時候。我總覺得四弟在盯著我。」羅二老爺也是有些鬱悶。

天黑下來，清風堂的院門都要落鎖了，有人敲了門。

青衣女子頓了一下。才仰了頭：「不知淑娘姐姐哪裡去了，奴家和淑娘姐姐頗為投緣，情同姐妹，這幾個月一直沒見著她，實在有些惦念。」

「老爺的意思是——」

「淑娘？」羅二老爺面色微變，想著那個菟絲花般的柔弱女子，心裏也是一嘆，然後恢復平靜，意味深長地道。「我把她接回了府中。」

思來想去，甄妙決定尋機會找二姐甄妍問個究竟。

她一定是不正常！

整個大周，他只知道有讓人小產的葯，讓人絕育的卻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田氏鼓搗那些有什麼用，想讓她生不出來，法子多得是。

杏花巷長而窄，低低的屋檐上積雪未融，雪水順著檐角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濺到地面上，匯聚了一個個小水坑，牆角的枯枝落葉已經凍成了冰條，有的浸沒在水坑裡，水就變得渾濁起來。

他一個男人，還在朝廷www.hetubook.com.com上做官，名聲是不能有瑕的，不然當初怎麼會因為淑娘的事兒，明明要升的官都沒了，反而從兵部降職去了鴻臚寺那讓人氣悶的地兒。

見女子堅決不收，羅二老爺也不再強求，只是保證定會儘快給她查出消息來，這才心頭難捨的離去。

羅二老爺嗤笑道：「本來就不是能讓人絕育的茶。吃不吃打什麼緊？」

令人意外的是，那女子把盆中污水潑到牆角，然後放下水盆。竟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然後盈盈一福：「老爺。奴家想問您一件事。」

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目光移到相鄰的屋舍。

可今日一見這女子俏生生站著。款款望來，美目含喜，羅二老爺就有些按耐不住了，顧不得污了衣袍，往前走了兩步。

青衣女子果真流露出驚喜和欣羡，那欣羡一閃而逝，還是被羅二老爺看在了眼裡。

羅二老爺心立刻跳了跳。

羅二老爺拿出一個錢袋遞過去：「那些粗活不是娘子該做的，你先拿著，雇個丫頭婆子來。」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羅二老爺笑了。

原本他是動過心思把這女子弄到手的，可是之後府里的事焦頭爛額，倒是顧不得了。

「白日宣淫。」田氏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又氣道，「甄氏運道真是好的，上次那杯茶竟被躲過了。」

這女子，真的美得邪門，明明不施粉黛，可眉眼那麼分明，鮮活的只要看一眼，就能印到心上。

好鋼用在刀刃上。那麼關鍵的一步棋，要是這麼廢了就可惜了。

m.hetubook.com.com一直是當正室過日子的妾，一個比六郎小不了多少的庶子，呵呵，要是來了，可有的熱鬧了。

青衣女子垂下手，再次施禮：「既然淑娘姐姐沒事，那奴家就放心了，老爺慢走。」

田氏努了努嘴：「大郎那邊，他們夫妻成了。」

羅二老爺便微微的笑了。目光落在青衣女子的手上。

可這一睡，夢裡迷迷糊糊的似乎格外荒唐，居然又夢到了白日那事。

不過是個外室，有孕了又如何，把她留下來，懷孕產子的什麼意外出不得，當初何必硬來呢。

早先他留了意，讓人打聽過了，這女子果然是一個行商的外室，因那行商在京城有了生意。就把她安置在了這兒。

不多時白芍進來，面色有些紅：「大奶奶，前院派了個婆子給您送葯來。」

羅二老爺提著袍角，小心翼翼的繞過水坑，望著熟悉的已經落鎖的民宅，有些踟躕起來。

甄妙想著白日那人胡亂做的事情，心尖一顫一顫的，也不知道是羞惱更多，還是甜蜜更多了。

「您知道什麼，那茶里放的是寒葯，女子服用久了，宮內虛寒，可不就難有孕了。可惜到底見效慢。日日服用說不定有暴露的危險，倒也罷了。」

穿戴好了，帶著兩個丫頭去怡安堂請安。

等回了府準備換衣衫時，田氏遣了人來喊。

羅二老爺冷笑一聲：「我一個男人。難道插手內宅的事？老夫人還不拿拐杖抽我！老三兩口子是萬事不管的，戚氏恐怕恨不得那母子倆都死在外頭，你不提，難道指望他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