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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昕垂著眼瞼，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戾氣，淡淡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那大姨母您好好歇著吧，知道您沒事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站起來：「我這就派人去懷仁伯府把微兒接過來，以後就在國公府長住，直到她出閣。」

這答應的是不是太輕易了點兒？他狐疑地打量著韓止，見他雖面色平靜，可手卻握成了拳頭。

容昕口中的平王是昌慶帝的長子，在皇后無子的情況下，本來能與貴妃娘娘所出的太子一爭長短，可惜年少時跛了腳，早早受封平王，開府出去過了。

韓氏豁然站起來：「母親，這怎麼行！」

「程微好好的怎麼會被碎瓷片劃了？」

容昕起身走了，韓氏心中還在詫異，這小霸王是大了一歲的緣故嗎，怎麼懂事了些？

好一會兒，老夫人有些茫然地問曾氏：「剛剛，我說什麼來著？」

不對，韓止找大姨母一定有問題！

「難道不是？」老夫人段氏狠狠灌了一口茶，「你怕什麼，那小妾救了程二又如何，她生的小崽子就能騎到你頭上拉屎了？自己沒出息，還帶累了我可憐的微兒。」

容昕和*圖*書眼角餘光飛快掃了曾氏一眼，笑著摸摸頭：「這都被外祖母察覺了，外祖母真睿智，那您給不給啊？」

容昕觀察著韓氏，試探道：「大姨母，您哭了啊？」

韓氏唬了一跳，脫口而出道：「怎麼會，微兒就是腳底被碎瓷片划傷而已。」

「母親，我沒有！」韓氏一臉狼狽。

容昕反倒愣了愣。

容昕環顧四周：「咦，外祖母，怎麼不見大姨母啊？」

容昕嘿嘿直笑。

段氏說著，伸手狠狠戳了一下韓氏額頭，恨鐵不成鋼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窩裡橫，跟我、跟你閨女來脾氣，怎麼對上那一窩老鼠崽子就慫了？」

老夫人笑著拍他腦袋：「你這孩子，真是會哄外祖母開心，我看，你是嫌外祖母剛剛給的壓歲錢太少，現在又來討了吧？」

容昕不怕段老夫人，但怕自己的母親曾氏。聞言眼睛骨碌一轉，笑道：「外祖母。剛剛拜年時人多，我都沒好好給您磕頭呢，現在來補上呀！」

轉眼間，才進來的兩個少年都跑了，室內一片沉默。

韓氏還坐在椅子上出神，聽到容昕的喊聲，回過神來和圖書：「昕兒，你怎麼來了？」

「我說怎麼今日沒見著程微呢，那她腳傷嚴不嚴重啊，養不好會不會影響走路？」容昕忽然壓低了聲音，「大姨母，您知道平王吧，他就是腳受傷沒養好，成了跛子呢。」

眾人不由看向與容昕一道來的韓止。

韓氏不覺有異，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給，怎麼不給。」老夫人笑著掏出一串金魚兒遞給容昕。

他一陣風般跑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韓止做夢也想不到，以前把他當美玉般稀罕的小表妹早已毫不手軟的挖好坑等著他跳了，見韓氏面色不佳，他只以為是小霸王胡言亂語把姑母惹惱了，邊往裡走邊笑道：「姑母，我和容昕一道來的。」

「好，那你先進去吧。」韓止沒有猶豫地道。

韓氏臉漲得通紅：「母親，您這話說的太難聽——」

曾氏同樣一臉遲疑：「許是說大姐不大舒服吧……」

韓止一臉嚴肅，似乎還帶了些緊張：「那，那我也看看去！」

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心道原來是自己聽岔了。

容昕當然知道這理由很可笑，不過也就是對上韓止，他才樂ｈtｔps://www•hetｕbｏoｋ.ｃoｍ•ｃｏｍ意想個理由出來，已經很給面子了，要是韓止不樂意，那就別怪他胡攪蠻纏了。

「怎麼不行？偌大的國公府，還養不起一個表姑娘了？小姑娘在外祖家小住，旁人能說什麼？」

容昕走進來。笑嘻嘻給老夫人等人問好，老夫人看著並肩而立的兩個少年。一個似明珠，一個如驕陽，賞心悅目之極，不由高興起來。讓侍女端了熱茶給他們吃，問道：「怎麼跑過來了？」

老夫人沒說韓氏怎麼了啊，不就是說她累了嗎，那孩子莫非聽岔了？

一屋子人聽了，俱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道這小霸王早被慣到天上去了，實在不能再慣壞了。

老夫人深深看韓氏一眼，嘆息：「我明白了，你怕別人說伯府閑話，說到底，是怕人說程二閑話。然後怕他惱了你？」

「沒！」韓氏怕被晚輩看了笑話去，趕忙否認。

老夫人拂袖而去，韓氏像個戳破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撫著依然豐盈的面龐喃喃道：「我的失敗嗎？」

「義母，您可別把他慣壞了。」曾氏警告地瞪了容昕一眼。

韓氏相當委屈：「母親，微兒那傷和-圖-書，是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上——」

老夫人走到門口，回頭：「明珠，這麼些年，我以為你看明白了，那個男人，真值得你如此嗎？為了他。你不要了衛國公府嫡長女的驕傲。那是我的失敗。可是為了他，你讓自己的親骨肉被人磋磨至此，那是你的失敗！以後到底該如何。你且好好想一想吧。」

韓氏脾氣直，對親近的人不會想太多，所以剛剛被容昕順利套了話走，可程微提的事卻是她的底線，由不得不上心，尤其是見韓止果真來找她，那根弦立刻繃緊了，反倒從面上看不出端倪來。

容昕心中有了主意，拍拍韓止肩膀：「好，那我就先進去了。」

容昕恍然：「我知道了，您是惦念程微吧。」

想著時間有限，姑母對他又一直是極好的，韓止不再猶豫，掀起衣袍，忽然單膝跪下來：「姑母，侄兒其實是有件事想求您。」

老夫人笑容淡下來：「哦，你大姨母累了，在暖閣歇著呢。」

這是韓止緊張時的一貫表現，作為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容昕再熟悉不過了。

容昕跑到暖閣門口，見韓止跟上來，頓時停下，伸手搭在他肩頭：「韓止和_圖_書，咱倆一個個進去唄，一道進去吵著大姨母多不好。」

說到這裏，她猛然想起什麼，臉色一沉。

「母親，伯府和國公府離不了多遠，就讓微兒在這住著，那別人會怎麼說……」

曾氏顯然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說了一句就不再多言。

聽到門聲響起，韓氏抬頭，更是不解：「止兒，你怎麼也來了？」

「哦，找姑母有事么？」韓氏面色平靜地問。

韓氏笑了：「你這孩子，真是長大了。」

韓氏找到了台階：「哦，是有些惦念，今日本來要帶她一道過來的，沒想到腳上傷口裂開了，就讓她在家養著了。」

容昕露出擔心的表情：「大姨母怎麼啦，我看看去！」

韓氏被衛國公老夫人拉進無人的暖閣里，正承受著暴風雨般的數落：「微兒又受傷了，你這當娘的究竟是怎麼照顧女兒的！」

容昕三兩步走到韓氏身邊，挨著她坐下來：「大姨母，剛剛在廳里見您不在，我來看看唄。」

老夫人段氏猛然打斷：「好好一個姑娘家會踩到碎瓷片上？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問過澈兒了，不就是程二帶著小妾庶子女過去給微兒添堵，才弄成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