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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偉秒回。

「你不覺得王興生和他老婆的關係很奇怪嗎？我們昨天去他家的時候，他老婆的反應明顯是早就知道王興生和秘書有一腿了，而且他老婆對王興生的去向一無所知，也很冷漠。你有沒有注意到，昨天他家裡有個文件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離婚協議書。」

邰明霄調低電台聲，轉頭問她，「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回來變了很多。」

【LJY：你是不是跟勾愷在一起？】

李靳嶼似乎能讀懂平安的每個眼神，他笑著往後靠了靠，尋了個更懶散的坐姿，沒什麼良心地撓它下巴頦說：「直接咬死吧，一點都不心疼。」

李靳嶼最後點開葉濛的微信，長腿敞著，中間夾著平安肥碩的身子，兩手捏著手機，搭在平安圓滾滾的腦袋上。低著頭，在充滿甜腥味、泛著幽幽漣漪的寧綏湖邊，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地點，劈里啪啦毫不猶豫地輸入——

還歌好聽，好聽你媽。不知道發條消息過來嗎，不知道別人想你想的快瘋了嗎。操。

「嗯，再說吧，他不定願意。」

字母圈？

「以前是有的，但這個車廠廢棄快十年了，我不太確定，」邰明霄看著窗外，悵然若失道，「其實車廠的監控位置，我那個朋友他最清楚，每個監控的分佈點和角度他都門清，我們幾個從小就喜歡賽車，一到十八歲就立馬考了駕照，他哥那時候還沒出意外，我們就經常半夜偷他家一些改裝的賽車出去瘋，只有他能幫我們精準地避開每個監控不被他媽發現。他腦子是我們這群人里最好使的，勾愷那唬人的記憶宮殿還是跟他學的。」

葉濛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她磨蹭到近五點才昏昏睡去，九點被一個急促的鈴聲打斷清夢，她算是有起床氣的人，不太耐煩地餵了聲，結果對方和圖書一句話把她從床上驚醒了。

【LJY：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說完，他漫不經心地從兜里摸出手機，又看了一遍那條朋友圈。

再給奶奶發一條試試。

「有。」邰明霄點點頭，真誠地發出內心的疑問，「怎麼突然想到去結婚的？」

新加坡華裔到國內談合約，卻突然跟秘書雙雙殉情，這麼看，這個案子略顯詭異了一點。

李靳嶼一晚上沒睡好，幾乎每隔兩個小時腦中便有根神經自動自發地拽著他醒過來。直到他六點再次睜眼，便刷到葉濛這條朋友圈。

「他現在人在哪？」

徐美瀾這次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雨珊123：寶貝早，要不要過來吃早點？】

葉濛笑了下，神秘地說：「黑衣天使。」

葉濛半天回過神，「他倆真的有關係？」

【LJY：我準備考公務員。】

【小楊生煎：想我了啊。】

徐美瀾秒回。

電話里是邰明霄，他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凜冽，「王興生死了。」

車子駕輕就熟地駛上高架，葉濛坐在車裡欣賞斑斕璀璨的繁華夜景，決定明早再給他打個電話。

邰明霄倒不意外，像是她會幹的事兒，「也是，像你這種工作忙起來就六親不認的女人，人家恐怕被冷落個兩天，回去孩子都跟人生了。」但邰明霄見慣了葉濛在客戶面前叱詫風雲的樣子，真的想象不出來她談戀愛是什麼樣子，他拐下高架，又問了句：「看來這個男人對你影響很大啊，怎麼認識的？」

葉濛盯著鸛山分局的牌子，問：「你真的相信他倆殉情？」

邰明霄一愣，「啊？」

邰明霄搖頭，無奈說：「不知道，離開北京了。至於具體去哪，沒人知道。因為當年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LJY：吃過了，謝謝奶奶。】

於ｍ•ｈｅｔｕbｏｏk.ｃom•ｃｏm是他徹底睡不著了，氣得把趴在小院里呼呼大睡的平安強行拉出去遛了一圈。平安昨晚超常發揮，一口氣打了三炮，現在腿還軟，走路也迷迷糊糊，一臉蔫兒吧唧地被他牽著，有點生無可戀。

試探著給楊天偉發了一條信息。

平安憤憤嗚咽：等她回來，我替你咬她！

邰明霄挑眉：「白衣天使啊？」

邰明霄這麼說也覺得有點彆扭，但還是問了句：「怎麼斷定的？」

葉濛有點陌生。

又霹靂巴拉一通刪，幹嘛告訴你。

原本半眯著眼地趴在地上補回籠覺的平安，瞬間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警覺地看著他。

邰明霄看她一臉稀罕勁，也跟著笑了下，半開玩笑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嫁給閻羅王了。」

「所以，記憶宮殿是騙人的？」

「他們應該是國內領的結婚證，在新加坡大使館做過公證的，才找國內的律所，」葉濛隨口問了句，「對了，車廠那邊有監控么？」

【LJY：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邰明霄：「這就是這個圈子的樂趣，還有女朋友希望男朋友把自己一口一口吃掉，是真的那種拿刀血淋淋地大卸八塊之後，烹炸溫煮之後，撒點孜然胡椒粉，沾點醬油小醋，像吃人肉叉燒包一樣，慢慢吃進肚子里。」

平安一腦門問號：哥？不至於吧？

葉濛跟邰明霄坐在鸛山區分局門口的車裡等勾愷錄完筆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最後發了一條。

葉濛笑笑沒說話。

葉濛收回窗外的視線，不自覺地說：「有嗎？」

「在鸛山區的一座廢棄車廠里，」邰明霄沒了平日里開玩笑的心思，聲音難得嚴肅，「那家車廠早年是我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家裡開得，後來他哥哥飆車意外死亡，車廠就關掉了。警察在他們車裡，發現大https://m.hetubook.com.com量的安眠藥和胰島素注射液，兩人還同時割了腕。不排除是殉情。」

「那文件袋上是誠然律所的。」

葉濛掛了電話，都沒來得及看手機，匆匆收拾了一下，直接去了警局。勾愷被警方帶走調查，因為各種郵件和簡訊都明晃晃的記錄，王興生這趟跑國內是勾愷強烈要求的。

「怎麼會不願意，你帶他來，我負責一條龍，給他了解了解咱老北京的文化底蘊，保證他想留下來。」邰明霄拍著胸脯一副地頭蛇的架勢說。

葉濛本想給他發條信息，說自己剛下飛機。但一看時間凌晨三點，又怕不明不白地把人吵醒，猶豫的瞬間，邰明霄已經把車開出來了，降下車窗沖她道：「走，我先送你回家。」

「至少，證明勾愷還沒那麼陰險狡詐，這趟不是他逼你回來，王興生是真的在國內。」

「差不多了，反正也是個不太省心的小閻羅王。」葉濛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後靠著長椅抽了支煙后又不耐煩地密密刪掉，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

「醫院里認識的。」

「江露芝他們事務所？」邰明霄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他們律所最出名的就是離婚官司。」

「對了，靳嶼，把你的生辰八字再給我一下，我讓小姑去算算日子，婚禮這些事，該辦起來了。」

刪掉，太卑微。

他把吃了一半的餅丟給平安，「吃吧，我今天決定絕食了。這是你最後的晚餐。」

葉濛渾然不覺，點了支煙，靜靜地等下文。

【LJY：奶奶早。】

葉濛彷彿被定在床上，五臟六腑都停止了工作，這句話消化了良久，手茫然地抓了把頭髮追問道：「在哪發現的？」

「顯而易見，」邰明霄說，「但現在有個烏龍，王興生死了，秘書似乎還在搶救。」

邰和圖書明霄：「車內確實有遺書，遺書內容真摯熱切，對老婆和家庭的懺悔，但又不願意回歸家庭的矛盾寫得淋漓盡致，筆跡鑒定也確實是王興生的。手機搜索記錄里，還發現了王興生和秘書都是字母圈的會員。」

邰明霄搖頭，「那倒不是騙人。只是這種東西，見仁見智了，會用記憶宮殿的人，本來也挺聰明的，又不是所有學生都跟他一樣這麼聰明能自學的，這玩意有門檻的，但協會的老頭想把這種方法在普通的學生當中推行賺錢，這怎麼可能。他那時候單純好騙啊，哪裡知道人心險惡，以為是真讓他給別人介紹學習方法啊，那幾個老頭背著他賺錢，然後被學生家長投訴到教育局。最後老頭們是被處分，但也連帶著他背了好幾年的污名。他那時候在倫敦參加各國高校的團隊聯賽，但國內的處分一下來，學校論壇都罵瘋了，為了不影響隊友和老師，他就退賽了。」

邰明霄靠在駕駛座上，眼神渙散盯著不遠處的灌叢林里，記憶彷彿被拉遠：「勾愷辦公室的獎盃你見過吧，就那個世界記憶錦標賽。他高中就參加過，拿了總冠軍。然後就被人惦記上了。記憶協會的幾個老頭想利用他在學生當中推行記憶宮殿這種偏門的學習方法，說白了，就是想找那些病急亂投醫的家長大賺一筆。」

邰明霄解釋：「就是一些重口味的SM情趣。一般都是滿足變態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快|感。比如男朋友會稱自己的女朋友叫小母狗。」

李靳嶼套著件長到膝蓋的黑色防寒服，腦袋上戴著個黑色漁夫帽，大剌剌地坐在寧綏湖邊的長椅上。他其實習慣裸睡，裡頭是真空的，剛出來時隨便套了件運動褲和馬靴，拉鏈拉到頂，露著精瘦的鎖骨，上身是裸的，除了外頭這件防寒服。反正怎麼都能看。

「所https://m.hetubook.com.com以你說王興生跟這位秘書真的要是殉情，也不是不可能，」後頭有車進來，邰明霄把車挪了個位置說，「基於這樣一個背景下，王興生和秘書做什麼警方都不會覺得太奇怪。」

「……」葉濛渾身汗毛直立，冷汗汨汨，「我想吐。」

【LJY：奶奶說給我們辦婚禮。】

葉濛洗完澡凌晨四點多。天邊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灰濛濛的，樓下已有人早起，鍋碗瓢盆丁零噹啷響，神清氣爽地隔著窗在做早餐。她怕吵醒李靳嶼，睡前只發了一條朋友圈。

早晨六點的江南，天光微微亮，松霧朦朧，恬靜的河面像一面氤氳著霧氣的鏡子，倒映著四周蒼翠綿延起伏的青山，看得不太真切，卻透著水墨畫一般的靜謐。街頭巷尾卻已經陸陸續續支棱起各式各樣的早餐攤，豆漿油條、雜糧煎餅、糯米糰子……混著喧嘩聲，叫賣聲，無處不透著小鎮的煙火氣。

……原來她們家寶貝是遺傳，沒什麼特殊的。

葉濛突然說：「去王興生住的酒店。」

「我覺得，」李靳嶼看著湖邊的楊柳，有力蒼勁，好像少年的腰，迎風張揚，「我被套牢了，我上當了，我被騙了。」

【LJY：。】

他是不是手機壞了啊。

葉濛手機一震，低頭看見那行字，心彷彿被燙了一下。

【濛：剛下飛機，歌很好聽，晚安。】

「？」葉濛聽得一腦門問號，「快|感在哪？」

葉濛跟邰明霄算是無話不說，把事情原委簡單勾述了一下，「勾愷來找我，被他撞見，然後他知道我要回來，沒安全感，跟我鬧分手，我不想分，就問他願不願意跟我賭一把。然後……就領證了。」

「得了，明明看你樂在其中，」邰明霄一眼看破，笑著罵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下回帶出來見見，至少讓我看看我兄弟到底輸在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