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如何？」

許不令想了想，率先開口道：

燃燒的篝火發出『啪啪』的輕響，和屋裡的織布機交相呼應。烤魚的香味很快飄散開來，屋裡的小狗應該是聞到了，在門後面扒拉著木門，發出『嗚嗚~』的叫聲。

許不令削著木碗，可能是周圍太過安靜了，又開口道：

說著走進了廚房，取下一條魚兒，用木棍穿著，走到火堆的對面，雙手握著木棍認真燒烤。

許不令削切著木料，抬頭打量了一眼，覺得這麼傻站著有點怪，便把瓜架下的躺椅拖了過來：

小村姑性格確實和人不同，追根問底道：「誰寫的？」

這個問題顯然把許不令問住了，這世道很講究尊師重道，只要是讀書人，自我介紹必然會說『家師某某』，以視對授業恩師的尊敬，而出名的才子更是如此。

黑狗蹲在中間，兩人沉默了片刻。

「背過哪些？我看你記錯沒有。」

許不令自然知道沒這首詩，他輕聲解釋道：「近兩年，江南那邊的才子剛寫的，風靡大江南北，出名的很，姑娘在這裏不問外世，沒聽過也正常。」

「你話真多，我不喜歡說話。」

「姑娘，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深山老林里？」

「挺好的，你為什麼給我念這首詩？」

許不令無言以對，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和這小村姑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只得改口詢問：

許不令偏頭看向外面的樹苗，整齊的有點強迫症的感覺，確實比不了，當下也不說話了。

小村姑回答依舊很乾脆：「桃花好看。」

隨著天色漸黑，屋裡光線可能太暗了，織機停了下來。

繁星如海，夜火清幽。

「呃……唐寅唐伯虎，蘇州吳縣的才子。」

然後起身走進了廚房，打來熱水洗漱后，便回到了側屋裡，栓了門。

剛念出兩句，小村姑便眉頭一皺，晃了晃烤魚：

「你還讀過詩經呀？」

夕陽掛在山頭，峽谷在夕陽映襯下，染上了淡淡的金黃色。

魚兒逐漸烤好，香味撲鼻。許不令先烤的，自然也先好，當下把插在地上的木棍拔|出|來，遞給小村姑：

「……」

「唐寅他爹是誰？師承何人？」

許不令猶豫了下，含笑道：「唐寅出身寒門，自學成才，其家室倒是沒打聽過。」

許不令笑了下，偏頭看向籬笆外的幾百棵小樹苗，詢問道：

一首詩念完，許不令露出幾分微笑：

小村姑從椅背側面探出一雙眼睛，略顯驚訝：

許不令抬頭了一眼，此時才發覺峽谷內美的有點夢幻，以至於他偷偷掐了自己一和_圖_書下，確定不是飄在河水暈過去，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身處幻覺之中。

小村姑從椅背後面探出眼睛，半信半疑：「有這種地方？」

許不令見此搖頭笑了下。他看人一向挺准，人的行為、想法都有跡可循，是什麼性格、脾氣，基本上幾句話都能了解清楚。可這個小村姑，卻讓他有點琢磨不透，總感覺像個智障，說話做事都比較反常，但仔細想來又沒什麼問題，反正就是怪怪的。

今天已經找到了魚窩子，明天估計能捉不少魚，身上帶的乾糧僅能飽腹，許不令還是取了一條魚兒，又從廚房裡取出柴火和小凳，堆在院壩的瓜架附近點燃，用木棍穿著魚兒在火上烘烤，然後坐在跟前，拿著一截圓木，用劍仔細削切，以許不令的武藝，削出個碗來自然輕而易舉。

？？

「那你會作詩嗎？」

「姑娘以前種桃樹做什麼？」

「有我種的整齊嘛？」

「嗯……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許不令抬頭看了眼：「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應該是長庚星。」

小村姑好像對這些很有興趣，把椅子轉了半圈，雙手持著烤魚，手肘放在膝蓋上坐著，偏頭認真打量：

小村姑倒也沒拒絕，走到躺椅旁，把躺椅轉了半圈，椅背對著許不hetubook.com.com令，然後躺在上面，伸出木棍烤魚，還頗為悠閑的搖搖晃晃。

「好吧……」

小村姑依舊用手帕包住小碗，拿在手裡比劃了下，滿意點頭，說了聲：「還有筷子。」

小村姑想了想，認真道：「摘桃花換酒錢呀。」

許不令用削鐵如泥的寶劍削好了小碗，遞給小村姑：

「姑娘種這麼多桃樹做什麼？」

許不令看向方圓幾十里荒無人煙的山野：

小村姑看了兩眼，從懷裡掏出手絹，包著木棍接過來，然後又把躺椅轉了過去，背對著許不令，悶頭開始吃烤魚，小黑狗也趴在了跟前。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搖頭輕笑：「作詩不會，倒是背過不少。」

「你看看合適不。」

許不令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默默閉嘴。

廚房裡，許不令把剛捉的魚兒掛在了窗口，寒冷冬季能保存一些時間，只要這十來天吃魚，糧食的問題就解決了。

小村姑搖晃著躺椅，語氣不是很客氣：「我想住這裏，就住這裏了。」

「剛剛出名，姑娘沒聽說過也正常。」

許不令笑道：「這次絕對沒騙姑娘，我就在哪兒出生的，七八歲前都一直住在那裡。」

許不令點了點頭。

小村姑輕輕皺眉，明顯是不信，搖頭道：「你和外面的人一樣，都喜歡說謊。https://www.hetubook.com.com罷了，你背詩吧。」

躺椅搖搖晃晃，很快，一條魚被小村姑和黑狗分著吃完了。

「觸景生情嘛。」

許不令從言談舉止中，已經看出這小村姑不是鄉野愚婦，此時看來她恐怕還讀過不少書。他點了點頭：「四書五經是必修課，自然讀過。」

小村姑思索了下，輕輕搖頭：「我喜歡自己種的，你們種的肯定亂七八糟。」

許不令略顯無奈，繼續道：「……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世上好看的花多著，這片桃花海只有初春才好看，其他時候也一般。我知道個地方，種了幾百種花，世上有的花哪裡基本上都有，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同，現在過去，應該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臘梅、茶花、君子蘭……」

正屋裡安靜片刻后，大門打開，黑狗唰的一下就躥了出來，跑到篝火跟前，此時也不怕許不令了，目不轉睛盯著烤魚流口水，顯然平時吃的東西不怎麼樣。

「明年二三月份開花了，摘了出去換就是了，我又不是沒長腿。」

「你又不出去，怎麼換？」

小村姑也在望著星空，許久后，忽然伸出烤魚，指向西邊一顆很亮的星星：

「你先吃，我把碗先削好。」

「沒亂七八糟，很整齊。」

許不令想了想，偏頭看向正屋：「姑和-圖-書娘，你餓嗎？魚我明天多捉一些即可，火都點了，正好多烤兩條。」

院壩里徹底安靜下來，許不令稍微遲疑了下，終是搖頭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坐著烤吧。」

「沒這首詩，你騙人。」

「……」

很快，紅日徹底沉下山頭，天地徹底黑了下來，天晴雪住，滿天星海和一輪彎月掛在了天空上。

「你說謊，蘇州沒這號人。」

許不令自然知道沒這號人，就算有也得幾百年後才生出來。看來這姑娘不是自幼就不問世事，對外面還挺了解。他只得繼續解釋：

許不令有些好笑，稍微想了下，看向籬笆外綿延至視野盡頭的萬棵桃樹：

「我自己烤，我和它吃一條就夠了。」

而對於旁人來說，就和江湖上一樣，覺得一個大俠很厲害，首先打聽的就是『誰教出來這麼厲害的徒弟？』，他既然背了人家的詩，怎麼可能連這些都不曉得。

小村姑站在門裡面，望了幾眼后，緩步走了出來：

小村姑聽了幾句，便用手撐著下巴，手肘放在躺椅扶手上，目光很認真。

許不令削著木碗，聲音平靜的念著桃花詩。

「呃……看廚房的油鹽和用具，你應該不是從小就住這兒，有家裡人給你送過來，還是你自己出去買？」

「呃……」

「喂，你知道那顆星星叫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