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吳王
第021章 全在君手
鐵門關閉的聲音,讓道衍豁然驚醒。
朱重八獃滯了片刻,把信交給馬秀英。
是戰是和,全在君手。
丹陽子席應真壓低了聲音,「誰讓你叫姚廣孝?誰讓你是道衍呢?」說著,搖搖頭,「我把你放在身邊這麼多年,本向讓你心有良善,少做惡。可是沒想到,你還是把路走偏了!」
「咋回事?」
「殺重八,不是朱五,朱五不知。
席應真笑了笑,「到了今天,你這心胸狹窄的毛病還沒改。我來,是送送你,了卻一樁心事而已!」
席應真站起身,趴在道衍耳邊,「敗者為寇,勝者為龍!這世上的龍多了去了,活到最後的才是龍。其他的,史書上一筆帶過,都是蟲!」
……
朱五又冷哼一聲。
「你徒兒,可比你狠多了!」
隨後,兩個親兵拎著一口大箱子進來。放在地上普通一聲,很是沉悶,似乎裏面裝著很重的東西。
「老子,老子好像一條狗啊!」
可是,席應真不為所動,自斟自飲,冷笑,「說完了?罵夠了?」
說完,慢慢的拉開鐵門邁步出去。
哐!
老東西!
席應真的目光迎上去,有心疼惋惜,更多的是,不為所動。
席應真點點頭,苦笑道,「沒想到,走到今天這步。世事無常啊!」說著,就要往外走。
還有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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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軍中有眼線,恐怕還真是凶多吉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到底是惱怒老道自作主張?是因為那封信?
目光落在了那口箱子上,沉聲道,「打開!」
這間牢房,其實比外面普通百姓家的房子還要乾淨。
「你講?你要是講師徒二字,怎麼會跟了朱重八,一二再再而三的出毒計!」
嘗試了幾次,終於舌頭碰到了酒杯。
道衍連忙伸出舌頭去舔,可是馬上他笑了,瘋子一樣的笑了。
「重八,燙不燙!」
席應真的腳步停了一下,回頭,露牙猥瑣的一笑。然後,揚長而去。
席應真這才把目光看過去,笑道,「多大歲數了,還不老!」說著,指指酒菜,「燒羊肉,你愛吃的,吃吧!」
但殺朱五的人,殺朱五的事,重八可知!」
「別胡說,外人聽見!」
道衍凄慘的一笑,席應真目光掃掃,眉頭皺了起來。
但是眼中的驚喜和渴望,卻被席應真抓了個正著。
「人呢!」
就像旁若如人那樣。
「師父!師父!你回來!」
馬秀英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好你個丹陽子,我少年和你求學,一學多年,你竟然一點師徒情分都不講!」
有些事,早晚得面對。兄弟
www•hetubook•com•com歸兄弟,但是大家都是拿刀的,這世道不進則退,誰退誰死!
「孩子!」
想著,朱五笑了一下。
「老道!」朱五叫住他,「真不是你?人家那邊可是刺客的人頭都送我這來了!」
他說不是他,百分之百是!
道衍嘴裏含著肉,動也不動,眼泛淚光看著席應真。
「師父,幫帶個話。給重八哥,帶個話!」
可是,喉嚨一甜。
席應真冷笑,「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倒是反過來了,到死依舊是惡人。老道看,你那滿腹經綸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席應真瘦巴巴的身體,慢慢走著,沒看道衍。走到他的跟前,盤腿坐下,然後慢慢的把酒菜從食盒裡拿出來。
窗明几淨,只是這牢房裡的人,有些慘不忍睹。
「信還有一口箱子,說只有您能看!」沐英說道。
「咱好了,咱沒病,咳!咳!」
「哎喲咱地個乖乖,這啥玩意?苦啊~~~水~~水~~~」
「呸,你個老東西,老雜毛,老不死的老混蛋!」
「師父!」道衍的頭在地上碰了碰,「您,能不能救我?」
「你也可以送,他們人的人頭!」席老道腳步不停,「小五,有些事,越早越好,越拖越下不了手!」
道衍忽然破口大罵,「你以為我真想拜你為師
和_圖_書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鬍子拉碴破衣拉撒,比要飯的都寒酸!說話顛三倒四沒個正形,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看你一身雜學,我會拜你!可是你這老東西,把那點學問藏著掖著,深怕我學到,防賊一樣,呸!將來你帶到棺材里去吧!」
身子不住的抖動,額上全是汗水。
蟲!
「師~~~」道衍乾癟的嘴唇動了動,那個父字卻沒有交出來。
朱重八的視線緩緩緊縮,幾顆熟悉的人頭,映入眼帘。
馬秀英的呼喚聲中,朱重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道衍把嘴裏的肉吐了出來,恨恨道,「丹陽子,你不救我,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羞辱我?」
朱五再次開口,「我知道是你,沒有下次,明白么!」
「你這些小把戲,別跟老道耍,我不吃這套!」席應真把羊肉塞進道衍的嘴裏,「從你跟了朱重八那天,沒人能救得了你。早晚,你都會慘死!」
「等會!」朱重八說道,「啥東西?」
席應真沉默了,呆坐著,半晌無語。
說著,又緩緩端起酒杯,緩緩道,「你聰明絕頂,學什麼都快。本來,老道這一身學問是想傳給你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叫錯了名字!」
朱五知道他說的是誰,「帶回來了,牢房裡。怎麼,也得讓你見一面!」
鑰匙碰觸鎖https://m.hetubook.com.com頭的金屬聲響讓道衍睜開眼,道士的身影在眼中顯現。
此刻,坐在這裏,心中其實也沒多大的火氣了。
席應真拎著個食盒進來,看了一眼,嘆一口氣,搖搖頭。
道衍先忍不住了,「師父,您老了!」
箱子緩緩的打開,血腥味撲鼻而來。
「小五也夠狠的,胳膊腿都打斷了!」
這頓大罵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牢房的鐵門再次推開,一個穿著道袍的男童站在哪裡,手裡捧著幾件乾淨的衣服。
吱嘎!
頓時,呆住了。
口述!
哐!
「哎呀,咱直接拿碗就灌下去了,這是幹啥?整的咱跟坐月子似的!」
朱重八躺在穿上,馬秀英吹了下湯藥小心的喂著。
對旁邊的獄卒說道,「開門吧!」
「道衍設計殺朱五!」
還是既然動手,為什麼沒直接弄死?
兩人對視良久,噗!
人,都不想死。
屋裡難得有些生活上的小溫馨,外面又來事了。
席應真嚯地站起來。
朱重八靠在床頭,拆開來。
「廣孝,你糊塗!」
馬秀英嗔怪的笑了下,「多大的人,孩子似的,葯還有不苦的,再來一勺!」
最後寫道,你送我人頭,我亦送你人頭。
「老道!」
「你是誰?」
朱重八愣了半晌,信后還有兩張信紙。
席應真背著手,「我來了,我看過你了,我問心和_圖_書無愧了。徒兒,師傅走了。」
名字?道衍不解,這和名字有什麼關係。
「重八!??」
「姐!」沐英進來,「金陵送東西來了!」
道衍放棄了呼喊,地上有一杯酒,他想喝卻怎麼也夠不到,沒辦法喝。
可是這樣的美好沒持續多久,苦藥糖的味道,讓朱重八差點跳起來。
……
道衍頓時無語,愣住。
為啥,當初知道朱重八被刺,生死不知生那麼大的氣?
乒!
朱五無奈的一笑,安慶之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說完,席應真親自夾了一筷子羊肉,「我喂你,以前,你總是跟我搶肉!」
「俺叫毛驤,爺爺讓俺來伺候叔叔上路!」
朱重八沉思一會,「拿進來!」
「丹陽子,你回來!」
道衍和尚蜷縮在牢房的角落,俊朗的臉上滿是痛苦的死灰之色。
朱重八的骨頭都酥了,乖乖的任憑她把湯勺送進嘴裏。
朱重八大喝一聲,想從床上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
「扔了!」馬秀英黑臉。
「我沒走偏,我輔助明主哪裡偏了?朱重八乃當世明主,有明君之相,哪裡偏了?」道衍低聲嘶吼,「你那個百無禁忌,不敬神佛天地,表面上光明磊落,實則心裏陰險自私的朱五就不偏嗎?妖龍,他是妖龍!!」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走廊冰冷的回應。
酒杯倒了,酒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