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諸邊之卷
第十二章 新女性(下)
當然,民間傳統的慣性還是很大的。
不管是落落大方自我介紹姓名,還是酒席間和自己談天說地,還是臨別閨密間的打趣。
內府第一批女官,識文斷字的,很多都是這種出身,尤其是這女學館中的教授。
「文總院,湯學倌是你的外宅吧?你膽子也太大了?」李氏突然笑孜孜問。
都和外間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誰又能想到,這世界第一個女子大學,教員們,很多身世都很可憐,孤苦無依?
湯玉娘立時歡天喜地,「是,阿爺,我去備酒菜。」
畢竟,便是陸寧,雖然希望女子地位漸漸提高,但男女有別,也不想因為自己,一兩百年後,大街上就到處都是花枝招展露出粉腿玉臂的景象,文明進程,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雖然這也令她們了無牽挂,自覺重活一回,加之接觸新學后思想的解放,使得她們甚至變得行事頗為大胆,比如女子著短褂長褲招搖過市的風氣,就是由她們而起。
但不管怎麼說,也可以看到,她們的與眾不同。
是陸寧期盼和圖書自己生前能看到的景象。
湯玉娘嚇一跳,忙道:「別胡說。」
陸寧耳目聰敏,李氏貼在湯玉娘耳畔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騙你作甚!」陸寧揮揮手。
陸寧話語不多,多數時候,是聽湯玉娘和李氏、杜氏聊天,心裏只是胡思亂想著,不過,從李氏和杜氏的話語來看,顯然,她們也對新朝滿是感激。
但畢竟,她們的親人,多是罪人,一些更是被本朝處死。
不過內宮女官女侍,服裝越發靚麗多彩,也禁止不了貴族乃至平民家庭有樣學樣。
「哦?」李氏恍然,「怪不得,看來文總院甚得聖上恩寵啊!」
不過,看著李氏和杜氏。
新一代女官們就不同了,都是新朝的得益者,更有從小就被選來培養的,如現今女學館從天下州府選拔的第一批女童。
女學館的學倌令和學倌,聽聞都是聖天子親自選定的人選,而文總院的外室能被聖天子選中為學倌,那說明,這位文總院,至少在聖天子面前,是能說上話的。
這令陸寧突然想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問題,雖說現今女子價值觀和後世完全不同,比如,面前的李氏和杜氏,對新朝充滿感激,畢竟,本來都是官奴,甚至應該被送去妓館,但在新朝,卻獲得了新生,現今的生活,比她們作為貴婦千金時還要舒適還要多姿多彩。
就說女學館的教授們吧,現今可能沒怨言,更對新鮮的生活極為滿意,但十年,二十年後呢?就很難說了,埋藏她們心底的,未必沒有仇恨。
湯玉娘送她們,在外面,又聽李氏小聲說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什麼的,惹來湯玉娘的笑罵。
女子的話,要麼是地位卑下者,要麼是娼妓,也有少量出格愛美又沒人管的貴婦,喜歡著緊身長褲,露出腿部優美曲線。
給予她們太高的地位,十年二十年後,可能各個都成了名士,到時候,就沒這麼容易管控了吧。
而且,這些服飾,既然出現了,也不是說,誰就能約束在宮中、府中,而不會有民間女子穿出去。
雖然,從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女子了解
和_圖_書
來說,她們是個極為容易滿足極為溫良的群體,不是基督山伯爵,萌生什麼為家族復讎之類的念頭可能性不大,但也要防備個萬一。新奇事物的出現,和傳統的結合,令大齊越發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令大齊這片土地變得豐富多彩,生機勃勃,漸漸成為世界文明的真正中心。
不過,將新一代女官提拔上來,這些女奴出身的女官們,都給找個好歸宿,好像更為穩妥。
或許,現今的女子,還真不用搞成分認定?自己多少有點杞人憂天。
陸寧胡亂琢磨之際。
李氏和杜氏,就都曖昧的笑,隨之起身告辭。
陸寧笑笑,「玉娘成為女官之前,便和我認識了。」
湯玉娘請來「小酌」的兩名女子,也都是女學館的學倌,一個姓李,一個姓杜,見到陸寧很是驚奇,但也大大方方報上自己的名字,李氏叫李若仙,杜氏叫杜飛嬪,顯然都是她們自己起的名字,覺得美麗好聽就可以。
當然,學館中,本來就有教授被聖天子指婚,是以,安排一名親信官員的外室來做學倌,好和*圖*書像,也符合聖天子的行事作風。
雖然李氏頗為大胆,但也僅限於女子之間,當著自己,還是極為矜持的。
湯玉娘俏臉卻全是喜色,「阿爺,她們真的可以來?」
哪怕杜氏,還是女學館的學倌、教授、直教授中,唯一一個,父親被新朝砍了腦袋的。
不由無語,這李氏和杜氏,面對自己,骨子裡還是很高傲的,從她們話語里,都以她們自己身份為榮,更榮耀的就是,她們是聖天子選中的女官,甚至,她們隱隱把自己看成聖天子的專屬品一般。
放入歷史長河來說,這應該是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子大學,比之牛津大學,要早了一百多年,更莫說,牛津大學,要很久之後,才招收女學生。
「玉娘啊,你可惜了。」
而男子大學的話,皇家汴京高等學館,比女學館,又早了兩年。
現今汴京城,平素的衣著漸漸以簡便為主,汴京大街上,穿著襖褂長褲的人越發的多,當然,男子的話,通常都是下里巴人,做活方便,穿戴效率也高。
畢竟,聖天子雖然是文阿大的身份,和圖書但竟然肯見她的朋友,又令她如何不喜?
或許,只能留待時間評說了。
李氏和湯玉娘的悄悄話,就是說,你竟然給一個小小四品官做外室,哪怕以後轉正,最多,也就是個四品夫人,錯過了成為聖天子專屬品的機會,太也可惜。
李氏三十多歲,杜氏年方二十,雖然不及湯玉娘艷美,但都還算漂亮,畢竟都是大戶人家出身,一個是前朝罪官的妻子,一個,則是被抄家的大家千金。
陸寧又琢磨,作為第一代女官中識文斷字的代表性人物,這些各種罪犯的親眷,誰又能擔保她們心中沒有怨言,尤其是這女學館,還是讀書育人之地。
實際上,曾經穿長褲上街的幾名女學館的女教授,很快都被調離了學館。
……
陸寧揉揉鼻子,自己造就出這些新女性,到底是對還是錯?
李氏悄悄話沒說完,湯玉娘就嚇得不敢聽了,連聲說:「你們醉了,醉了,還是散了吧!」
而且,說真的,就算想,實際上她們也根本做不了什麼。
何況從心底來說,陸寧現今倒是覺得,女子裝束,本來就該受到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