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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我不急，你慢慢來。」

但向南臉上的表情依舊顯得很鄭重，對於文物，在他看來並無貴賤之分，都值得他珍而重之。

如果到了那時候，他還是初級修復師的水平，那他在工作室里，也就只能做做燒水、掃地的活了，對老師向南想有多大的幫助，那是不可能的。

在前些年的一場拍賣會上，一隻口徑為8.9cm的清代雍正年間的鬥彩團鳳紋高足杯，其最終的成交價為28.75萬元。

這一下，康正勇確實有些方，他都不了解這幅古畫的作者高翔的畫風，怎麼接筆？

原先在魔都博物館古書畫修復中心裏，他所做的那些修復工作，可沒有那麼直觀的價值體現。

只有自己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身為老師，給學生提出方向性的意見就可以了，至於具體怎麼實施，那就看學生自己怎麼選擇了。

他這人，優點很明顯：聽話、老實、肯干。

康正勇也是憋了一股勁，想要努力做出至少「三面光」的效果來。

「你的一個步驟沒做好，那這件古畫的價值https://m.hetubook.com.com，也許相差的就是幾萬幾十萬，再貴重一些，那損失就更大了。」

……

康正勇坐在那邊調製顏料，向南也安靜地坐在工作台前，手裡把玩著一件有些殘損古陶瓷器物。

所以，有時候，向南就得給他設一個點，讓他自己去努力達成。

「明白了。」

這對於他來說，也算得上是一道關卡了。

向南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全色之後的接筆，也由你自己來做。」

向南看到康正勇在那兒發獃，也不動手調製顏料，忍不住開口說道，「接下來就該全色了吧？我對你要求不高，達到『三面光』的水準就可以了。」

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沒什麼目標，你說到哪兒他就到哪兒，不會少走兩步，但也絕不會多走一步。

因此，康正勇心裏也很急。

這件古陶瓷器物，論市場價值，算不上太貴重，是一隻清代雍正朝鬥彩團鳳紋高足杯。

向南倒是沒有管他具體怎麼做。

過了，也許他的修復水平從此就上了一個新台階；httｐs://ｍ.ｈetuｂｏｏk•ｃom•ｃoｍ沒過，那他依舊還是在原地踏步。

他得修復得慢一點，要不然，他得「斷供」了啊！

康正勇：「……」

當然，如今還要再加上一點——

上次從閆思遠那裡，一次性拿來了十五件古董文物，其中有十二件都是古陶瓷器物，只有三件是殘損的古書畫。

更何況，這一百來件殘損古董文物，其實還有一部分並不是古陶瓷和古書畫。

那幅高翔的《山水》立軸圖，依舊貼在紙牆上，至今還沒有全色。

以前在修復古書畫時，他在全色工藝中，也曾做到過幾次「三面光」，但更多的還是「兩面光」。

向南瞥了康正勇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不了解作者，那就去查資料，不懂畫風，那就多看他的作品，多了解一下這些作品誕生的背景。」

閆思遠這個收藏家的家裡，也快沒有「餘糧」了啊。

康正勇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幅古畫，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也不只是我，魔都博物館古書畫修復中心裏，好幾個資深修復師都不會自己接筆呢。」

「老師，接筆ｈｔｔｐs://m•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ｃoｍ……」

他要做的，並不是為文物標價，而是將文物修復，讓那一段歷史延續。

「『三面光』？」

「咱們的文物修復工作室，面對的客戶都是收藏家、古董愛好者，他們要求的是商業性修復，通過你的雙手修復的這些古畫、古籍，都很有可能會上拍賣會的。」

「接筆對我來說，也太難了一點了。」

第二天，康正勇還是坐在窗戶邊上，拿著調色盤，在小心翼翼地調製著顏料。

全色「三面光」，也就是古畫的正面和兩個側面都看不出補洞。

全色「四面光」，是最為理想的修補效果。

當然，全色「四面光」也是最難達成的，即便是專家級修復師，也很難每次都做到「四面光」，最多的還是「三面光」，甚至還有「兩面光」的。

這一刻，康正勇感覺身上的壓力陡增。

向南糾正了他的話，稍顯嚴肅地說道，「你要儘快擺正你的心態，咱們現在可不是在博物館的修復中心裏，要做的也不是保護性修復工作。」

康正勇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但很快點了點頭，「好的，https://m.hetubook.com.com老師，我儘力而為。」

這種價格的陶瓷器物，在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甚至幾千萬的藝術品市場里，確實算不得太貴重。

這麼一算的話，閆思遠那裡，實際上也沒多少殘損的古陶瓷和古書畫了。

「不是儘力而為，是必須達到『三面光』，爭取『四面光』。」

臨摹到可以以假亂真？

我這是一輩子都要跟一幅畫較勁到底了嗎？

實際上，閆思遠的這一批殘損古董文物，總共也才一百來件，向南前前後後修復的，加上這十五件在內，都已經修復了四分之一的量了。

「還是不懂的話，那就臨摹他的作品，等你什麼時候能做到以假亂真，那就可以開始接筆了。」

「老師放心，我肯定能做到『三面光』，努力爭取做到『四面光』！」

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向南也對康正勇了解得頗深。

眼看著文物修復工作室的裝修，在一天一天地完善著，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業了。

到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大部分殘損的古陶瓷器物都修復完了，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愣著幹什麼呢？」

這是不是意味著和_圖_書，我做到全色「三面光」，這幅畫也許能拍到100萬，如果我只做到了「兩面光」，它就只能拍到70萬，或者更低？

每個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擅長的東西也不一樣，適用的方法也不會一樣。

最厲害的，當然是全色「四面光」，這是指正看、倒看、左右兩側看，都看不出補洞。

康正勇看著向南，語氣堅定地作出了承諾。

「嗯，全色的技巧你都懂了，無非是多試色幾次，你慢慢來，不用急。」

這在古書畫修復全色工藝里，算是第二等水平了。

將康正勇扔在一邊，向南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準備開始修復古陶瓷。

當然，也許古畫拍賣並不只是看這些方面，或許還要更複雜一些，但老師想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在這一刻，他發現原來自己所選擇的職業，居然有這麼大的價值，內心裡居然還有些小雀躍。

如今，向南要求他必須達到「三面光」，這要求不算高，但肯定不算低了。

說完，向南就定定地看著康正勇，問道，「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了嗎？」

想到這裏，向南也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