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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骨

作者:我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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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二十五章 文死諫,武死戰

卷一

第二十五章 文死諫,武死戰

天邊出現了一絲紅雲,今日太陽又該升起來了。
秦城朝著山口望去,那裡,清晰可見一群匈奴騎兵正在原地徘徊。看到這裏秦城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從匈奴人的反應可以看出,黎明前自己主張的那次埋伏應該成功了。若非如此,匈奴人定然是一涌而出,而不可能分兵出來佔據山口。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匈奴的主力還在山間清理戰場。
「也好。」
古人之風,古將之風,竟至於此。秦城心中感嘆,心頭大熱。
但是等了半天,硬是沒有等到李廣開城門,整個乾桑城城牆上的漢軍一下子撤走了,卻偏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讓苦等的左賢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語氣真誠,無半點兒脾氣。
秦城一字一句吼叫道,唾沫星子濺了眾人一臉,他卻渾然不知,眾人卻渾然不覺。
「我等錯怪秦君,請秦君責罰!」
本以為李廣這邊要打開城門了,而左賢王也有信心,只要李廣打開了城門,這城門便再也關不上,乾桑城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這也不枉他費盡心思激怒李廣一場。
寂靜!
「你說什麼?!」紀鑄聞言,怒吼一聲,一腳踹在秦城肚上,直將其踹的連連後退。
左賢王見李廣氣得不輕,更加得意,添油加醋道:「葫蘆肚一仗,你棄陣而逃,不顧身後將士的死活。今日,我將俘虜軍士放於你城前,你又不敢救,如此將軍,本王第一次見到!如此人物,竟然成了漢朝的將軍,漢軍豈有不吃敗仗的道理?!漢朝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樣的將軍,當年在馬邑才會失敗!也正是因為你們,漢朝偌大一個王朝,才只能在大匈奴的鐵蹄下顫抖!說來本王可真要替大匈奴謝謝你們才是!可憐你們那狂妄的皇帝小兒,不知手下有你們這等貪生拍死的將軍,竟然還想不知天高地厚進攻我大匈奴軍隊,簡直是痴人說夢!」
「眾位將軍快快請起,如此實在是折煞秦某了,秦某如何敢當?還請各位將軍莫要怪罪秦某方才無禮才是,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秦城連忙扶起諸將。
「滾!」
隆隆的馬蹄聲,也終於由山間傳來。山口前的幾百匈奴騎兵,迅速分開兩邊,將中間讓出一條道來。
「你貪生怕死,老子可不怕,給老子滾一邊兒去!」
「軍人若不能保全身後百姓,要榮耀何用?國家的尊嚴,若是被敵人辱罵一番就不復存在,這又和*圖*書是怎樣的尊嚴?軍人的榮耀,應當是建立在敵人的屍體上,而不是身後百姓的屍體上!國家的尊嚴,來自於打贏的戰爭,而不是拼光的軍隊!」
「只要李廣出了城門,這些人便沒了作用,殺了便是,還問什麼?!」左賢王道。
「將軍若是能擊敗匈奴,我等何懼一死?將軍若是將眾將士白白變成一堆白骨,我等死又何用?!」
秦城這一退,橫在他脖子上的長刀便在他脖頸上留下幾道血痕,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左賢王點了點頭,又道:「生擒飛將軍李廣,報我馬邑之仇,便在今日!」
這場戰鬥,到如今已經說不清到底是誰佔了上風。李廣雖然損失了三千多兵力,不過左賢王損失的兵力並不比李廣少,而現在,攻守易行,李廣據城而守,左賢王似乎無可奈何。
粗略一估計,被壓著的漢軍將士竟有百人之眾!這些漢軍將士,無不鮮血染袍、氣息奄奄,他們看到乾桑城樓的李廣,一顆顆本來低著的頭都強撐著抬了起來,眼神一時間有了光彩——很複雜的光彩。
「是將軍的計策成功了。」秦城微微頷首,謙虛道。
「屬下只是籠統的有一些想法而已,至於伏擊能夠成功,完全是將軍的布置。若非如此,就根本不存在這場伏擊,就算有,也不可能成功。」秦城誠懇道。他這話說的不假,若是李廣不賞識自己的策略,或者說根本就不給自己議論軍機的機會,秦城縱有千番良策又如何?
媽的,太讓老子感動了!
李廣一愣,沒想到秦城竟然套用了自己昨晚對眾將士的話用到自己身上,不過一愣過後,李廣仍是道:「為軍者,視榮耀重於生命,而現在匈奴人卻在辱我尊嚴,踐踏我等榮耀!為將者,當愛兵如子,而現在匈奴人卻要屠我軍士,殺我同澤!為臣者,當報效國家,效命陛下,而現在匈奴人卻侮我家國,恥笑陛下!爾豈不聞,文死諫,武死戰?將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死不足惜!但軍人的榮耀,國家的尊嚴,不容被敵人踐踏!」
眾將士一起拜倒,齊聲道。
半響,李廣上前一步,猛地拔出長刀,隨即雙手托刀,竟然朝秦城躬身獻刀,「今日聞秦君一言,李廣醍醐灌頂!秦君且先收起長刀,留作戰場殺敵!」
左賢王盯著李廣,李廣也盯著左賢王,四目相對,恍惚間火花四濺。兩軍主將對視,其間的意和圖書味不言而喻。
不知不覺間,李廣竟是將此戰的勝負托于秦城手上!
果不其然,李廣等人見秦城竟敢阻攔,幾把長刀瞬間橫在他的脖子上。
秦城昂首挺胸,全然不懼身上的刀兵,只是冷冷地看著李廣,傲然道:「將軍若要殺我,只不過是一揮刀而已。要是如此,秦城死又何懼?可憐乾桑城幾萬百姓,怕是要給我等陪葬了!」
一時間,聲震雲霄,響徹大地。
說罷,秦城腦袋一昂,不復多言。
城前一片空地上,依舊是空空如也——匈奴人還沒有到,天已經大亮了。
「諾!」
秦城摸了摸鼻子,尋思著自己在李廣面前是不是太謙虛了,以後是不是得收斂一下自己的這種謙虛。
「李廣,速開城門,本王尚可留你一個全屍!否則破城之時,本王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更要讓全乾桑城中的漢人給你陪葬!」左賢王左手持鞭,指著李廣喝道,囂張無比。
走出來的這群人,卻是一群匈奴騎兵壓著一群昨日在葫蘆肚被俘的漢軍將士——那些沒能及時撤進老鷹口或者受了傷無法撤走的漢軍!
秦城接過長刀,看著李廣,手中長刀歸鞘。
秦城一時心熱,聯想起後世人情世俗,竟是差點兒忍不住掉下淚來。
李廣撕下戰袍一角,得一長布條,親手為秦城包了脖頸。然後環視一圈圍在一起的眾將士,喝道:「眾將士歸位!」
「屬下明白!」
「都給本王聽好了,待會兒漢軍一出城,右骨都侯領人斷其後路,控制住城門,其他人等隨本王正面迎戰李廣!」左賢王朝眾匈奴騎兵喝令道。
「滾開!」
這日清晨,一夜未眠的李廣等人,站在乾桑城城樓前扶牆而望,這一晚上,他們都沒有下過城樓。
李廣笑了笑,道:「你不用自謙。以步兵伏擊騎兵,這確實是我昨夜沒有想到的。今日伏擊成功,你居功甚偉。」
「給老子滾開!」
「待屬下與諸位將軍先行看看匈奴人的情況,再作打算把!」
秦城一把拔出長刀,往地上狠狠一插,竟然入磚石半分,再次傲然道:「將軍若是仍舊執意出城,秦城長刀在此,請將軍割下屬下頭顱祭旗——我寧願死在將軍手下,也不願圓了匈奴人的美夢!」
「你……」李廣氣得身體不住顫抖,一手指著左賢王,卻又偏偏無話可說,因為左賢王說的都是事實,李廣要保證乾桑城不失,就只能據城而守,而這偏和圖書偏又給了左賢王口實。
李廣這才直起身,大聲道:「喚軍醫來,為秦君包紮傷口!」
這已經是李廣第三次當著秦城的面說起秦城的戰功了,這裏面自然有激勵士氣的因素,但肯定也少不了對秦城的真正讚賞,尤其是秦城接二連三立功之後。
全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唯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李廣做這些的時候,眾將士看秦城的眼神都變了。先前秦城突然阻攔眾人出城迎敵,眾將士只覺得這張從未見過的面孔太無知無禮無膽。後來聽了秦城的話,眾人都明了其中的厲害,現在見了李廣的行為,想到自己將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大家都感到一陣慚愧。尤其是紀鑄還踹了秦城一腳,造成秦城脖子受傷,此時更是無地自容,當下拜倒,懊悔道:「紀鑄一時錯手,傷了秦君,還請秦君打罵一番,或者直接砍下在下頭顱,以泄心頭之恨!」
「將軍,萬萬不可!」秦城閃身,攔住李廣,急道。
「無恥之徒,本將與你拼了!」李廣羞憤難當,拔出長刀,招呼眾人道:「爾等隨我殺出城去,救我同澤,殺我仇敵!」
左賢王穩住了戰馬,便抬頭死死盯著城樓上同樣陰沉著臉的李廣。
「李廣,一炷香的時間就要過了,你可想清楚了?!」左賢王對著城樓上的李廣大聲問道。
乾桑城城牆上的漢軍將士們,此刻無一例外臉色鐵青,握著長戟的手狠狠攥緊,一個個恨不得立即殺出城去,與這些匈奴人拼了性命!
「你們那皇帝小兒,永遠都只能是大匈奴單于的女婿罷了!哈哈哈哈……你等又如何能與大匈奴騎兵匹敵?」
秦城聽了左賢王的話,如何能不知這話對這些漢軍將士尤其是李廣的殺傷力?若非秦城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秦城自知自己都未必把持得住。這無關智慧,而是事關人性。但是現在整座乾桑城恐怕只有秦城自己一人還能保持冷靜,因而他清楚的知道他此刻必須勸阻,哪怕明知此時完全有可能是撞在刀刃上。
聽得秦城的嘶吼,眾人全都呆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秦城。
待諸將紛紛起身,李廣一手拉上秦城,親切道:「秦君,本將知你見多識廣,精於謀略,眼下你可有對敵之策?」
「諾!」
「哈哈哈哈……」左賢王得意的一陣大笑,「李廣小兒,還不速速投降,本王念你有功,尚可給你加功進爵!哈哈哈哈……」
「快和圖書快投降,本王饒爾等不死!」
「如此說來,你是當真不開城門了?!」左賢王冷聲道。
「左賢王,那這些漢軍俘虜怎麼辦?」千夫長指著那些奄奄一息的漢軍俘虜問道。
幾個呼吸之後,左賢王率先說話。
「多謝秦君!」諸將紛紛道。
「好!李廣,這可是你逼本王的!既然如此,休怪本王無情!」說罷,大手一揮,對身後的匈奴騎兵喝令道:「壓上來!」
「左賢王,你卑鄙!竟然用如此無恥的手段,有本事你與本將正大光明決一死戰,本將必不懼你!」聽得左賢王的話,李廣瞬間漲得臉紅脖子粗,讓他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在自己面前被敵人如此踐踏,對於李廣而言,生不如此,「如此無恥行徑,豈是大丈夫所為?」
「諾!」中將士早已憤怒不已,這會兒得了李廣將令,哪有不從?一個個迫不及待拔出長刀,擁著李廣便要下那城樓!
左賢王在城下親眼看著李廣與諸位漢將在城樓憤然轉身,消失在城樓,心裏還在尋思看樣子是自己一通話起了作用,李廣這便要率人出城了。
「秦城,你的計策成功了。」李廣看見山口的匈奴騎兵,也想明白了這點,轉向秦城,用讚賞的口吻道。
說到最後,左賢王幾乎是一字一句吼了出來。
秦城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因為此時他比誰都能認識到,憑著李廣愛兵如子的性子,乾桑城危在旦夕了。果然,在漢軍將士被壓到匈奴騎兵陣前一字排開跪倒在地后,左賢王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李廣,本王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若是到了時間你仍是不打開城門,本王就將這些俘虜的頭顱一顆顆割下來,將他們扔進軍陣,供萬千馬蹄踐踏,直至化為肉泥!」
站在城樓上的漢軍將士,無論是李廣紀鑄,還是秦城,看到從匈奴騎兵中走出來的這群人,瞳孔都是猛然收縮,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左賢王,本將真不知你從哪裡來的這種自信,可以破我乾桑城門。你若有真本事,大可現在就攻城,本將倒想看看,匈奴人攻城拔寨有何了不起的地方,膽敢出此狂言!」李廣冷哼一聲,大聲道。
秦城卻像是毫無知覺般,再次站直身體,傲然道:「將軍昨日還說,仇敵未滅,軍人豈可輕言生死,難不成現在將軍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么?將軍可知,此番出城,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
說罷,李廣大喝道:「讓開!」
和圖書「嗷嗷~~」五六千匈奴騎兵聽了,皆是一陣興奮的大叫。
「正大光明決一死戰?」左賢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罷,用鄙夷的口吻冷道:「李廣,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正大光明?有什麼資本跟我決一死戰?你只不過是一隻窩在洞里不敢出來的老鼠罷了,乾桑城便是你的鼠窩,連鼠窩尚且不敢踏出一步,爾何談與本王決戰?真是可笑,可笑至極!難道飛將軍李廣,就只會說這等可笑的話,做這等可笑的事么?哼!」
「諾!」
為首的左賢王陰沉著臉,一路領先,策馬直到乾桑城下一箭之地外才勒住戰馬,隨著一聲馬嘶,左賢王身下的戰馬前蹄騰空,馬頭轉向一邊,整個馬身堪堪立起。
就在左賢王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李廣終於出現了。不過他卻不是出現在城門前,而是在城樓上,冷冷地看著他。
「好了,此事已定,不必再言。」李廣擺了擺手,再度看向山口,似乎是不想跟秦城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
秦城絲毫不退,大聲吼道。由於聲大,牽動了脖頸上的傷勢,鮮血湧出的更多,流了他一身,映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猙獰!
被李廣這麼一問,再看到眾人期待的目光,秦城頓感壓力倍增,奈何此時實在沒有任何對敵之策,方才攔住眾人,也是因為對李廣的性子頗為了解,才敢如此大胆,但是現在,讓秦城面對乾桑城下五六千匈奴騎兵,在看看乾桑城內僅剩的幾百步兵和不到兩百騎兵,秦城也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確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噌!」
秦城一下子愣住,看著眾位軍中將軍在自己面前拜倒,請自己責罰打罵,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紀鑄那句「砍下在下頭顱,以泄心頭只恨」更是讓秦城無法言語。
本來整齊排列的匈奴騎兵部隊,這會兒在中間讓開了一條道。匈奴軍陣最後面,便走出一群人。
左賢王說罷,手一抬,五六千匈奴騎兵竟然齊聲大喊:「大匈奴多謝李將軍!大匈奴多謝李將軍!大匈奴多謝李將軍……」
「爾有何本事,儘管使來,何必浪費口舌?」李廣冷冷道。
左賢王率領的幾千騎兵,便從中間迅速躍了出來。昨日的七八千騎兵,經過步兵的一通伏擊,如今已是只剩下五六千。不過匈奴騎兵的氣勢並未因此有所減弱,他們從山口驛道衝出來的時候,依舊揮著長刀「嗷嗷」叫著。
「諾!」有人應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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