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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傳話的匈奴騎兵在柳木一浪接一浪的叫罵聲中狼狽敗走，柳木得意的拔馬回頭，驕傲的像一隻得勝的雄雞，自然引來驃騎營眾將士一陣叫好聲。

「聞名不如眼見，伊稚斜王子，要不我讓你三招？」秦城調笑道。

一說匈奴人是武周伐商后，商逃到草原的難民發展起來的，因而柳木有如此一說。

「那你說說，就當下而言，對面的匈奴人看到了什麼，而你又看到了什麼？」秦城繼續虛心問道。

「不知道。」柳木看了秦城一眼，很乾脆的回了三個字。

「職責所在，不用客氣。」柳木淡淡一笑。

「……」

七八千人的隊伍，火紅的一片，以重騎為排頭，面向緊奔而來的伊稚斜血狼大軍，嚴陣以待。

「……」秦城一陣無語，隨即裝模作樣正經道：「多謝柳副將提醒。」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經了些，和衛青一個樣。」秦城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殊不知，這個世界上很多有趣的東西，只有用不正經的思維、不正經的行為，才能去領會的。兵法有雲，以奇勝，以正合……」

「兩軍交戰，動輒就是萬人的生死，怎能不謹慎？」柳木有條有理道，「不管是對話還是對罵，都是藉機觀察對方的好時機。由此觀之，也有隱藏真實戰機、迷惑對手的作用，怎麼就沒有實際內容了？」

「的確是一個兵家大師的言論，不過，你不可能聽說過。」秦城道，眼中閃過一絲炙熱，「因為這個兵家大師生活在我來的地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說這句話的這位兵家大師，起家時只有千百人的殘兵敗將，卻領和_圖_書著一群農民，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

秦城和驃騎營到達阿伊河時，阿伊河邊自然是沒有漢軍提前到達的，而緊隨其後的伊稚斜血狼大軍，已經距離驃騎營不足兩里。

一里。

「這又是唱哪出？」秦城啞然，對伊稚斜的行為感到啼笑皆非，「他真要與我單挑？」

「伊稚斜嘛，自然是不簡單的。」秦城自動過濾掉柳木神色中的挑釁意味，饒有深意道。

看得出來，秦城聞言臉色變了變，但隨即恢復如常，只是對王二交代了一句什麼，便迎向等待的伊稚斜。

秦城拍馬而出百餘步，和伊稚斜瑤瑤相望站定。

被打斷話的秦城毫不氣惱，看了一眼奔行過來的匈奴人，「他一定以為，咱們憑藉不到八千人的隊伍，就敢擺出跟他兩萬人的隊伍硬抗的架勢，是有什麼陰謀，這會兒來探虛實來了。」

「你猜伊稚斜這會兒在想什麼？」秦城沒頭沒腦的問了柳木一句。

「將軍！」這時，親兵王二突然從軍陣中奔出，在秦城耳邊說了些話。

而從這些匈奴人的游騎發現我們，到現在他們不間歇連追我們好幾百里，不疲也乏，他等要是藉此時機恢復體力，再一鼓作氣沖陣，把握自然大些，如此即便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應對。

柳木聽了這話卻是大為惱火，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啐了一口，罵道：「將軍，你是不是欠問候，啊？」

「行了，還有完沒完了你們？我要是不出站，豈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士氣事大！」秦城策馬而出，傲然道：「他伊稚斜不簡單，我秦城難道就是個簡單的？」和*圖*書

「原來有這麼大的學問……」秦城恍然，隨即謙虛道：「多謝柳副將教我。」

柳木開始滔滔不絕的罵起陣來，看的秦城一呆一呆的，不由得感嘆道：「看來罵陣也是古代將軍的必修課啊！這人明明就是一個男人，那聲音卻比女人都來得好聽，卻偏偏能罵出比潑婦還毒辣的話來，老子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柳木撇了撇嘴，「誰信！」

柳木正了正神色，脫口便有，「我等雖然人數少，畢竟以逸待勞，且我等先前奔行了幾百里，到這裏突然停下，對面的匈奴人不能不警覺。雖然我們後面有阿伊河，看似無路可走，但是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遠而示之近，近而示之遠，能而示之不能……咱們草原上先前打了一個漂亮仗，又從軍臣單于眼皮子低下溜走，若是有心的匈奴將領，不可能不警覺。

「厲害！」秦城豎起大拇指，「今天我算是見識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潑婦罵街的本事！」

「列陣！」秦城令隊伍原地調頭，前鋒變后隊，后隊變先鋒，自己則從隊伍最後，一路奔行到隊伍最前。

兩里。

「單挑就單挑，我還會怕了他不成！」秦城昂揚道，「要是斬了他，後面計策不用都可以取勝了，何樂而不為？」

「全軍警戒，準備隨時出戰！」柳木看著秦城出陣，立即下令。

兩人幾乎同時說道，卻偏偏還問了一個明顯多餘的問題。

賓士如飛的兩萬血狼，雪一樣的顏色，靜立肅殺的驃騎營，火一樣的顏色。一動一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城臉色一變，連連擺手，和_圖_書「不欠不欠……」

這時候，百步之外那喊話的匈奴人又喊道：「秦城小兒，為何不出來答話，莫不是怕了伊稚斜王子？既是如此，乖乖投降！」

「你就是伊稚斜？」

「猜的又不一定是真的，猜又有什麼用？」柳木淡淡道。

「將軍，小心，我看這伊稚斜八成是在使詐！」柳木斷然道。

「是啊，將軍。區區一個伊稚斜，何須你親自動手，但看我去收拾他！」冉閔請戰道。

柳木斜了秦城一眼，「這話我怎麼沒聽說過，是哪個兵家大師的言論？」

秦城之所以如此問，那是因為看到了歷史上鼎鼎大名的伊稚斜大單于真人，雖然現在的伊稚斜還不是匈奴單于，也難免在打量了這個長得集陰氣和硬氣幾眼后，脫口而出道。

柳木不留情面的打斷秦城，「伊稚斜派人過來了。」

話雖如此，兩人卻是誰也不肯先動手。

「草原不是我家鄉，我要死也不會死在草原上。倒是你，伊稚斜，我看這裏風景這麼好，要不你就將就一下？」

須臾，伊稚斜果然從軍陣中出來，身邊只帶著一個親兵，在戰陣中間站定，提著馬鞭指向秦城，大喝道：「秦城小兒，你侮辱了大匈奴偉大的崑崙神，現在我以崑崙神的名義向你挑戰，你可敢出陣與我一戰？」

「……」

「我就不明白了，為何兩軍交戰之前，不是主將上前對罵一陣便是雙方派使者上前交流一番，卻根本就沒有實際內容、沒有實際作用，這是從什麼時候形成的傳統？」秦城沒有回應這喊話的匈奴人，而是對柳木道。

一里半。

秦城的環首刀還在刀鞘中，眼看ｈｔtps://ｗww.ｈｅtubook.ｃom•ｃoｍ著血狼大軍逼近，卻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大有幾分八風不動的氣勢。秦城不動，驃騎營八千將士自然也就不會動。

二者都是精銳隊伍，也算是避無可避的宿命對手，今日終於碰到了一起，兵鋒所向，誰能打贏這一場？

柳木橫了秦城一眼，拍馬而出，走出幾步，對那匈奴騎兵喊話道：「對面的草原蠻子聽好了！我家將軍說了，你們草原的崑崙神太小，扛不起我家將軍的長刀，即便你們把我家將軍奉為大單于，我家將軍還嫌你們大單于的王椅太小。你速速回去，讓伊稚斜那廝出來，我家將軍要教他認認祖宗……」

「如果猜得對了，怎麼會沒用？」秦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行軍打仗、陰謀陽謀這種東西，無非就是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用意，誰猜得對了，而又沒有讓對方猜到自己的心思，那便贏了。」

「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柳木斷然道，一副你千萬不要衝動的樣子，「你也說了，伊稚斜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已經是第三遍了，你再不出去答話，還不知這廝會喊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柳木看著那喊話的匈奴騎兵道。

「職責所在，不用客氣。」柳木回應道。

柳木一口氣說完，緩了口氣，微微昂起下巴看了秦城一眼，那神色雖表現的不明顯，但挑釁之意還是看得見的。

看到血狼停下，秦城的嘴角扯了扯，楊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樣的局面持續了好大一會兒，直到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罵得口乾舌燥了，一騎向伊稚斜奔來，這才改變了這種狀況。

秦城這話一說完，又引得眾將士和*圖*書一陣鬨笑。

「對面的漢軍聽著，我們伊稚斜王子說了，背水一戰是沒用的，爾等最好速速投降，否則，殺無赦！」那傳話的匈奴騎兵在百步之外站定，喊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就這樣開始對罵起來。兩邊的匈奴騎兵和驃騎營將士看了，都是一陣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這種小角色哪用得著我出面，你去就可以了。」秦城懶洋洋道，在柳木變臉之前，秦城補充道：「既然伊稚斜想謹慎，正好我也想拖延一點時間，何不陪他玩玩？」

因而說，匈奴人這會兒派人出來喊話，不管從哪方面出發，都是必要的。由此也可知，對面這領軍的匈奴人，不簡單。」

「聽說你們草原人自稱是狼的後代，哦，不，是狗的後代，所以……」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柳木道，隨即不冷不熱看了秦城一眼，「將軍，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人在精神極度亢奮的時候，思維是會容易出現偏差的，你最好收拾好你的情緒。」

在最後一里的時候，伊稚斜手臂突然一抬，他這個手勢一打出，血狼驟然停下。前一刻尚還奔行如電，下一刻，伴隨著一陣響亮的馬嘶聲，兩萬人的隊伍硬生生止住步伐。變化有度，自然是訓練有素。

「你就是秦城？」

「入我家門，焉得你囂張？用你們漢人的話說，這裏正好本王子關門打狗！」

「難道你不想知道，或者，你就不打算猜一猜？」秦城似乎很得意，在柳木乾脆的回答聲中，仍舊追問道。

「這種程度的激將對我沒用的，秦城小兒，今日你死定了！」伊稚斜冷聲道。

而伊稚斜之所以如此問，不過是出於仇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