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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今日回到大將軍府，總覺得白馨歆有些異常。

許久，劉陵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略顯醇厚，卻分明帶著幾分憤怒，「劉徹那小子竟然想出了一個這麼狠的法子，這對我們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實在是惡毒至極！若是讓推恩令在王國頒行下去，其觀念影響人心，只怕早晚人心不古，為父局勢危矣！」說著有些惱火道：「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跟父王談話？冷颼颼的！」

「若是行得緩，三五年可矣；若是行得急了，十年八年也未必可行。」劉陵看著劉安，認真道。

「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劉陵轉身注視著雷被，追問道。

「多謝父王為劉陵掛懷。」劉陵彎身行禮，感佩道，「孩兒想向父王要個人作幫手。」

「將軍！」白馨歆出聲叫住了秦城，為小蓉兒提醒秦城道：「女子及笄，便該婚配了！」

「諾！」雷被應了一聲，這便走過來，頭微微低著。

元朔二年，大漢天下繼去年推行新法迎來第一場大變之後，第二場大變隨之而來。

雷被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很是難看，眼中也噴出極為炙熱的火，但卻始終沒有將頭抬起。

「這個為父自然知曉。」劉安站到劉陵身邊，手扶著欄杆眺望著黑夜遠處，「關鍵在於，現在我等該如何區處。白日里遷兒來找為父鬧了半天，勸我儘早舉事——這小子現在倒是急得很！」

雷被抱了抱拳，轉身走和_圖_書開，早已是滿面通紅，握劍的手關節發白。

「你為何一直低著頭？」劉陵看了雷被一眼，信手拉過一朵鮮花嗅了嗅，「是這百花不好看，還是本翁主現在已經入不了你的眼？」

劉陵蹙了蹙眉頭，瞥了雷被一眼，「我還當你什麼都不會問呢。不過此事跟你說也無妨，去閩越，是要去見東越王。」

《推恩令》規定，王國國王死後，其封底為其所有子弟共分，不再實行嫡長子繼承製。如此一來，王國必定越分越小，最終淪為侯國，為郡所管轄，不再享有軍政大權。

「去閩越，作甚？」心中微驚，雷被脫口問道。

「啊，原來如此！」秦城再次恍然大悟，說了一聲，卻不再言語了。

說罷，劉安卻是長長嘆了口氣，注視著劉陵感慨道：「若你是個男娃多好……」

「在下告退。」雷被應了一聲，就要退下。

這話在劉安聽來，自然別是一番滋味，「若是劉遷那小子有你一半賢良，為父何至於如此焦慮？劉徹那小子將你遣回來，正好給父王分憂——在長安雖然也是分憂，到底離得遠了。而且越是往後，你待在長安越是不安全，現在這般就很好了！」

是日夜，繁星滿天，皓月如鉤。

白馨歆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表現，但是僅憑感覺，秦城就覺得白馨歆必定有事。

許久，劉安道：「練兵造勢之事交由父王即可，這外聯盟友和-圖-書，還需你去費神……那些傢伙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去跟他們磨嘴皮子討價還價，為父放心。」

「明白了。」雷被心中更是震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應道。

「……」劉安默然不語，像是在思索劉陵的話。

「要誰？」

為啥？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況且這小蓉兒還跟自己住在一個屋檐下這麼久，若是自己將她收了是不是有些禽獸？

但若是不收，秦城自然是不肯的。

「觀天，可知天意；俯城，可知民心。」劉陵緩緩道，「上順天意，下承民心，則父王大事可成。」

有漢以來，天下郡國并行。而自文帝開始，大漢天子便一直存著削藩的心思，以加強中央集權。景帝時期，更是因為削藩而引發七國之亂。雖說後來七國之亂被平息，但削藩也被迫停止。

劉安沉吟半響，似是若有所悟，又問道：「如何順天意，如何承民心？」

「將軍！」小蓉兒見秦城不說話了，立即大叫起來，叫出聲之後見秦城看向自己，卻是指著白馨歆道：「白姐姐，白姐姐她懷孕了！」

關鍵的關鍵還是在於，此時的禮制有些嚴，周漢之際，乃是華夏歷史上古禮最甚的時候，秦城不敢去挑戰，畢竟現在自己正是木秀于林，不知道多少人想催之。

劉安的臉色凝重起來，卻又有幾分焦急，又問劉陵：「數年，到底需要幾年？」

這第二回大變，乃是因為劉徹頒布和圖書了《推恩令》。

小蓉兒則是在一旁嘀咕道：「人家都有孩子了，我還沒過門呢——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嗚嗚~~」

旬日之後，陵翁主府邸。

那是一種帶著喜悅，卻有夾雜著幽怨，有希望卻還偏偏失望的眼神，當真是欲語還休，不是一般的糾結。

「看你現在這幅模樣。」劉陵有些氣惱，「我真想不明白當日我為何看上過你。」

淮南國，興平。

吃飯的時候，秦城忍不住問白馨歆道：「歆兒，我覺得你今日有些異常，是不是有什麼事？」

「隨便你！」小蓉兒卻沒有買賬的意思，哼哼一聲，拿起筷子在自己的案桌上指指戳戳。

「雷被。」

長安。

「……」白馨歆聞言頓時臉紅的低下頭，竟是一副羞澀不已的模樣。

……

「順天意者，在於造勢；承民意者，與父王而言，卻在於朋黨。」劉陵的眸子在黑夜裡逐漸深邃起來，「現今而言，無非是內練士卒，外結同盟，假以聲勢。如此，數年之後，大事可舉！」

說到這裏，又是一個尷尬的話題。

秦城更是納悶，不解的看向小蓉兒，道：「我覺得你今日也有些不大正常，你是不是也有什麼事？」

「爸爸？」白馨歆好奇的看著秦城。

「孩兒自當效勞。」劉陵應聲道。

劉陵轉過身，向劉安行禮，「拜見父王。父王要應對推恩令，並不急於一時，切不可因急而亂了步伐。當然，如父王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也不可等的太久了。」又道：「這裏視野遼闊，上可觀天，下可俯瞰王城，乃是佳處。」

白馨歆羞澀的低下頭，點點頭，「嗯！」

「非是如此。」雷被趕緊否認道，頭卻底得更低了。

「見過陵翁主。」雷被跟著府上僕役見到劉陵的時候，劉陵正在其後花園賞花。此時正是百花盛開時節，偌大的花圃里開滿了各種花卉，百紫千紅，異樣多姿，特別是在陽光下，更顯鮮艷。

「我今年都十五了！」出乎意料，小蓉兒卻是放下筷子氣呼呼道，然後就瞪著秦城不說話了。

「什麼！？」秦城聞言一驚而起，虎軀一震二震三震震了又震，這才趕緊跑到白馨歆面前扶著她問道：「真的，你有了？！」

「來了便過來陪本翁主一起賞賞花吧，一人一園花，著實寂寞得很。」出其的是，在滿園花卉面前，劉陵今日反而換了一身素裝，別有幾分清新。看到雷被站在一邊，劉陵便開口招呼道。

雷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其實他本人並不愚笨，若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夠讓他舉止失措，那便是眼前這位陵翁主。

秦城依稀記得，史載劉徹「令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漢為定製封號，轍別屬漢郡。漢有厚恩，而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雲。」

此舉，漢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

所以，秦城也不免糾結。

劉陵無所謂笑笑，「劉陵只求幫父王完成心愿，www.hetubook.com.com不求其他，要那男兒身作甚？」

王城深處，某處三丈高樓閣之上，劉陵默然而立。

「雷被！」劉陵忽然出聲叫住雷被，盯著他，慍怒道：「你現在這幅唯唯諾諾的模樣讓我很反感，我劉陵曾經瞧上的男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下次你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抬起你的頭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即便你再不想見到我，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得直視我的眼睛！」說罷，也不給雷被說話的機會，擺手道：「下去吧！」

「哈哈哈哈……」秦城一陣大笑，笑罷起身張開雙臂，仰頭大喊道：「哥也要做爸爸了，哈哈！」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皮又癢了是不是？」秦城鬱悶到無解，便有些上火了。

「算了，你下去吧！」劉陵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隨意揮揮手道。

「如今這種時候，為父哪裡還有心思去觀天俯城？」

「十五？」秦城恍然大悟，「那是及笄的年齡了！到時候我給你好生操辦一下，給你一個隆重的及笄儀式！」

「算了，不說這些，掃興！」劉陵放開了那些鮮艷的花，到旁邊的亭子中坐下，也不再看雷被，自顧自說道：「這回叫你來，是讓你給我做一回保鏢。當然，做多久我說了算，看你現在的模樣估計你也不會反對。過兩日我就要啟程去閩越，這兩日你準備一下，過兩日與我同行。」

……

……

不僅如此，秦城發現小蓉兒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