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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的士兵躍出了隱藏的地點，跟著何沖，大聲吶喊。

即便高遠歸來，沒有了積石城，他也只能成為一個流竄的土匪，沒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沒有了發展的根基之地，他便永遠只可能是大燕的疥癬之疾，而不會是心腹之患。

學著張灼從山道之上退下的遼西郡兵，十停之中不到二停，可謂是全軍覆沒。

「朝廷不知為了什麼，硬是要給高將軍安上一個裡通東胡的罪名，其實任何一個明白人都知道，高將軍不可能與東胡有什麼的瓜葛，不說這兩年高將軍與東胡大大小小數百戰，殺死的東胡人都是數以萬計，便是高將軍的父親，便喪生在東胡人之手。」他搖頭嘆息：「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拼了！

周玉凝視著騎兵們的衝鋒，他不明白，為什麼高遠的騎兵沒有上前迎擊，為什麼高遠的步兵們沒有變陣，他們的眼中，似乎只有他們眼前的那三千常備軍組成的殂擊方陣。

站在城牆之上，這位來自薊城的大人物臉色蒼白，雙手縮在寬大的袖中，手攥得極緊，使得整個手臂都有些發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來自積石山上的情形太過於慘烈。

周玉的嘶吼之聲尚未完全落下，洛雷和赫連勃已經獰笑起來。

他看向自己的騎兵，眼瞳驟然收縮，映入眼帘的一切，讓他驟然之間想到了一種可能，霎那之間，那嘶聲裂肺的吼了起來。

如果是第三種情和-圖-書況，自己將輸得一塌糊塗，因為自己輸掉的不僅僅是這一場戰爭，還有大燕的未來。

此時衝鋒的騎兵，那些投靠過來的匈奴騎兵，竟然整體落在了衝鋒的常備軍騎兵之後，而這，在正常情況之下是不可能的，因為匈奴人的騎術比起常備軍騎兵們的騎術，要好很多，沒有道理他們的衝鋒要比常備軍慢。

山下，城牆之上，士兵們興奮的揮舞著手裡的旗幟，兵器，以同樣的吶喊回應著山頂之上的歡呼。

積石城內的百姓有理由高興。

血色的雨簾，蒙蒙的薄霧，看著極美，但實則上卻極為殘烈。

先是那如同突然出現在草原深處的積石城，那怪獸一盤的存在。

而現在，積石城內，便是固若金湯的人心。

世上最堅的不是城牆，而是人心。

三千征東軍步卒，雖然衣甲破亂，但卻意氣風發，最前方，一千手執陌刀的步兵踏著沉重的腳步，緩慢而又堅決的突擊，高高舉起的大刀映著陽光，閃爍著凜然的鋒銳，在他們的身後，另外兩個千人方陣緊隨而止，品字形陣形的中間，高字大旗迎風飄揚，高遠執刀而方，在他的身周左右，在品字形的陣形中間，賀蘭雄的騎兵穿梭往來，引弓卻不發。

「來人，去牛欄山大營，調胡彥超的兩萬常備軍立即來援！」一片沉寂當中，檀鋒的命令卻沒有引起任何異義，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在座的將領們沒有任何和-圖-書一個還認為，憑藉他們現在的兵力，還可以拿下這積石城。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百姓十萬兵，這城內，有十萬誓死追隨高將軍的百姓，如果你們要打，那便來吧！卻瞧瞧是誰笑到最後！」

城內的匈奴人高興，因為他們剛剛擺脫了戰亂，過上了幾天安穩的日子，有土地可耕種，有牧場可放牧，有軍隊能撐腰，來自琅琊郡內的奴隸們高興，因為他們在這裏，擺脫了奴隸的身份，擁有了自己的財產，這在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一件事情。

張君寶臉色蒼白，全身肌肉都是抽風一般的抖動，這死得都是他賴以生存的根本啊！就這樣輕易的，沒有獲得任何收成便這樣被人殺豬宰羊一般的取了性命。

「征東軍，萬勝！」何沖大聲吶喊。

最好的情況，周玉滅高遠，自己破積石城。

特使看著蔣家權揮舞的手臂，那高高翹起的山羊鬍子，那不可侵犯的凜然氣勢，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他趴在地上，無法站起，站著的人，都被射倒了，這是張灼這一輩子打得最為憋曲的一仗，連敵人的面都有看到，便死傷慘重。

「不！」

但好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敵人就來了，這些人，想搶走屬於他們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麼辦？

「殺！」兩人異口同聲的怒吼，胯|下馬匹驟然加速，手中彎刀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對象卻是他們身前的那些毫無防備正在衝鋒和圖書的燕國常備軍騎兵。

張灼無法可施，此時的他，已經明白攻擊從何而來，但卻無法破開，甚至連靠近也做不到。

大雁州畔大雁嶺，大雁嶺下征東軍。

較壞的情況，高遠突圍，自己破積石城或者高遠戰死，積石城猶存。

城上，蔣家權微笑著轉身看著那位來自薊城的大人物。

不敢停留，因為這條道路之上，也有利箭在呼嘯，張灼繼續向下滾動。

蔣家權微微一笑，「我積石城內，雖然糧食充足，卻也沒有您這一碗飯，你去吧，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征東軍上下，光明磊落，仰不愧天，俯不祚人，怎麼會為難你，不過此時卻是開不了城門了，來人，準備繩索！」

第三部人馬，因為沒有踏入那致命的圈套，此刻仍然保存完整，但那暴烈之極的攻擊，顯然已經摧毀了他們的所有信心，他們直接退到了山腳之下。

任誰也想不到，征東軍竟然造出了如此變態的地堡。

「如果蔣長史能放我離去，那麼，我將立即回到薊城，向王上稟報這裏的情況，眼下外敵虎視眈眈，內訌是愚蠢的行為，高將軍乃國之柱石，絕不能自毀長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特使有些羞愧，但仍不放棄自救的機會。

自己絕不能容許這種情況出現，那麼，便孤獨一擲吧，原本要調往漁陽前線的胡彥超統率的那兩萬在牛欄山大營的士兵，全都調到這裏來，作雷霆之擊，以泰山壓頂之勢，擊碎眼前和圖書的這顆銅丸。

接著他聽到了那聲震蒼穹的吶喊。

打垮這些入侵者，保衛自己的財產。

特使的臉色仍然蒼白，聽著蔣家權的話，卻似乎抓住了什麼救命的稻草，「蔣長史，這件事情，我並不太清楚，薊城朝堂也不是什麼清楚，一切都是由檀統領與淳于大人在操作，或許高將軍當真是有冤屈，但這樣兩軍對抗，總是不對的，蔣長史何不罷兵，隨我去薊城向王上說個明白呢？」

圍城，就怕得是城內不缺糧草，水源，萬眾一心，眾志成誠，歷史之上，圍城十數年而不得破的例子並不少。

檀鋒的臉色很難看，在那猶如大浪狂潮一波接著一波的吶喊聲中，他拂袖而回。

「征東軍，萬勝！」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襲，原來盡在敵人的掌控之下，一直以來，他們甚至就行走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之字形的山道之上，頃刻之間，便只剩下了死屍，鮮血。

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從山上傳到城牆之上，再由城牆之上傳到城裡，片刻之間，整座積石城裡都傳來了同樣的歡呼聲。

「明天攻城，先找找他們防守之上的弱點吧！」

最壞的情況，高遠突圍而出，積石城巍然不動。

天河郡兵大營之內，檀鋒坐在大案之後，臉色極端陰沉，此次圍剿高遠，竟是連二接三的讓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情景。

山上亮起了無數支火把，將整個積石山的那條之字形的通道映得透亮，而在那光滑的山道和圖書之上，卻是伏屍累累，無盡的鮮血在流淌，順著道路的邊緣形成了一道血簾，自上而下，遮住了下面的道路，使眼前的一切顯得有些朦朧。

他無法站起，只能順著山道直接下來滾去，砰的一聲，他墜落了下去，卻並沒有感到十分疼痛，因為在他的身上，是伏屍累累。

超過十萬人的吶喊，驚天動地，不遠處的遼西郡兵大營，天河郡兵大營之內，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都是為之色變。

大雁嶺之上，周玉令旗揮舞，騎兵們縱馬而下，沖向大雁湖畔正在向前推進的征東軍。

蔣家權仰天大笑，「高將軍說過一句話，自己的命運，絕不能操諸他人之手。想要獲得平等的對話之權，那是打出來的，不是舞弄唇舌，請您回頭。」

而檀鋒思慮更多，高遠早就在作準備，那麼，正在草原深處堵截他的周玉，能不能獲勝呢？原本篤定的心理，此時卻動搖起來。

「撤退，撤退！」張灼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特使不解地隨著蔣家權的手指轉回了頭顱，此時，城內仍然響徹著征東軍萬勝的吶喊之聲。

除了山頂上那一排排的弩弓手外，看不到哪裡有徵東軍的士兵，但突擊的遼西郡兵卻在一排排的倒下，因為更多的攻擊來自於地下。

山頂之上，何沖躍上了石堡的頂端，手裡握著一面征東軍大旗，拚命揮舞著，夜風之中，大旗獵獵作響。

鮮血乍現，人頭高高飛起，戰馬卻載著無頭的屍身仍在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