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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不過汪沛那裡還有心情來較這個真，向著嚴聖浩拱手為禮：「嚴議政，汪沛有禮了。」

寧馨想起王武嫡的那副苦瓜模樣，不由卟哧一聲笑了出來。「王尚書那見錢眼開的模樣，的確讓人忍俊不禁。外頭都叫他鐵公雞，守財奴呢！」

「汪將軍，我們快些走吧，嚴議政是大忙人，咱要去得晚了一些，說不定他又有別的事，那說不定咱們又要等上好幾天了。」魯紳輝摧促道。

內間的門關著，一進門，便能看到一張大案，大案之後，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人，正提筆疾書，而在兩側的牆壁之上，一個個的木架子上，儘是一卷卷的卷宗，屋裡也擺著炭火，不過比起外間，盆里燒著的炭顯然要好多了，溫度也高出不少。

由嚴聖浩來接待汪沛，按理來說，級別已經不低了，但汪沛卻仍然有些失落，即便高遠見不到，他也想見到蔣家權，這兩位才是能起到決定作用的人。

「姐姐說得是。」寧馨吐吐舌頭，道。

征東府轄下，竟然如此好戰，這讓汪沛始料不及。他自然不知道，因為高遠的征東軍連戰連捷，這許多年來，早已將征東府轄下子民的心氣養得非常高了。

「嚇不嚇得著，那就看我們的手段了，如果他不為所動，那咱們就再釋放一批齊國戰俘，給他們武器，裝船給田遠程送回去。不怕他不服軟。送上門來的竹杠，不敲白不敲，王武嫡還眼巴巴地瞅著這筆銀子呢！這段日子，他隔三岔五便在我面前轉悠，話里話htｔｐs://ｗw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外的意思，那都是要快點從齊人哪兒敲出錢來。前帳還未補清，這又派出兵馬去天河，王武嫡上弔的心都有了。」高遠笑道。

「那高大哥見他么？」寧馨坐在方桌前，小心地將一些香末捻碎，放在了香爐里，「燕姐，這香有寧神作用，對腹中胎兒亦沒有影響，你不是說這些天晚上睡不安寧么，今個晚上將這香點上，應當有所幫助。」

民間對齊開戰的議論異常火爆。茶館，酒樓，隨時都可以聽到這樣的談論，無論是平民，商人，還是一些低級官員，談論最多的就是這一件事情。

「嚴副議政？」汪沛自然知道征東府的格局，高遠高高在上，而在高遠之下，掌控征東府實權的便是議事堂，議事堂有正副兩位議政，然後下頭便是六部，這些人構成了征東府的核心層。這位嚴議政在征東府中是第三號人物。高遠管總，蔣家權負責政策層面以及戰略設計，而這位嚴議政，卻是一位政策實際上的推行者和實踐者。

「現在遼東不是我們的了嗎，慢慢經營，總是能成為一塊好地方的，相傳那裡的土地都肥得流油，是真得嗎？」葉菁兒頗有些好奇。

屋裡確實寒酸，在嚴聖浩的大案之前，就放著一把椅子。

高遠正興緻盎然地在後院里與自己的女人享受著天倫之東，汪沛卻在積石城度日如年，到積石城已經是第三天了，別說是高遠了，他連一個夠份量的人都沒有見著，禮部尚書荀hetubook.com.com休也就在他剛到的第二天與他見了一面，打了幾個哈哈，說了些不疼不癢的話便打發他回到了驛館，再去找，已經找不著了，據說這位禮部尚書已經去下面視察蒙學了。

「這樣的戶部尚書才是大哥真正的好管家呢！外頭亂叫，三妹妹可不要這麼說！」葉菁兒伸手將想爬到賀蘭燕身上去的小高興拎了下來，正色道。「現在家業雖然大了，但花銷卻也是驚人的，說實話，一想到那十幾萬士兵每月所需要的餉銀，我都頭痛得緊，更何況哪裡不需要用錢？王武嫡啊，卻是一個能幹的人。」

「雖然破了和林之後，從東胡人哪裡颳了一筆，但這最後兩年，索普擴軍備戰，將東胡的老底子也花銷得差不多了，補不齊我們這個窟窿，勉強將士兵們的餉銀和賞金髮了下去，庫里便又空了，今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有些地方房塌人傷也是滅不了的，這救濟亦是一大筆開銷，東胡獨立騎兵師與青年近衛軍開拔天河，又是一大筆開支，如果在那頭打將起來，銀子便是流水一般的淌出去，現在還要備齊明天開春春耕的所需，又是一大筆，孫曉和熊本剛剛來信說，東胡那邊戰事剛平，完全是入不敷出，東胡那頭兒太窮了，那無數的奴隸，平民要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必然得兩三年的功夫，這兩三年，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個虧帳，年年要往裡填銀子，唉，說起來遼東半島可是資源豐富之極，東胡人坐擁寶山，拿著金飯碗討飯吃。」

有的見總比沒ｍ•hetｕｂoｏｋ•com•ｃｏm得見強，更何況，自己在嚴聖浩那裡發出的聲音，一定是可以傳到高遠耳朵中去的。

征東軍遠征東胡，齊人趁虛而入，在琅琊，遼西，殺傷搶掠，河間也沒有幸免於難，這對於驕傲的征東府人的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不打回去將臉找回來，似乎每個人都會不滿意。

「汪沛不是一個新嫩，不見得嚇得著他呢？」

「汪將軍，今天終於輪到我們了，咱們可以去都督府了。」

「姐姐，肥得流油那是誇張了，不過那裡都是黑土，撒下種子便能收穫倒是真的，倒不像我們這裏，要經地補肥，還得精耕細作才能保證收成。」賀蘭燕笑道。

第四天，汪沛決定今天要是再見不到征東府的高層人物，他便要去強闖征東軍都督府。一大早，汪沛穿戴整齊，帶著隨從，以赴死的決心，準備直奔都督府，剛剛一拉開門，汪沛便怔住了，魯紳輝笑容滿面地站在他的面前。

征東府的議事堂簡陋的讓汪沛有些驚訝，堂堂的征東府第三號人物，辦公的地點居然是一間不大的偏廳，分成了內外兩間，外間放著一排排的椅子，現在椅子上早已坐了不少的人，中間的地面之上，擺放著一盆炭火，上面偎著一個銅壺，正在裊裊冒著熱氣，房門大開著，即使擺著炭火，也沒有什麼作用，坐在哪裡的人，無不是搓手跺腳，看到魯紳輝帶著汪沛一到便有議事常的書吏領著徑直進了裡間，外頭這些等候的官員，頓時有不少人鼓噪起來。

輕輕地敲著桌子和圖書，高遠道：「汪沛我是不會見他的，讓他在積石城先急幾天，讓禮部出面接待他，最後便讓嚴議政與他去打官司吧。不付出足夠的代價，也不妨嚇他一嚇。」

魯紳輝兩手一攤，「汪將軍，高都督日理萬機，您也知道，現在征東府轄下的地盤是何其廣大，子民何其眾多，不說現在正有大軍要出征，便是平常的一些事務，就足以讓都督分不出身來，哪裡能是說見就見的，我們今天要見的是議事堂的嚴副議政。」

「多謝三妹！」賀蘭燕半卧在床上，腰后墊著一個靠墊，在大床的內里，小高興正在滿床亂爬，不時會好奇地趴在賀蘭燕的身邊，伸出小手撫摸著賀蘭燕高高鼓起的腹部，逗得賀蘭燕咯咯直笑。

高遠憤憤不平地道，雖然滅了東胡，但自己接手的卻完全是一個亂攤子，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汪沛自然知道，底層的議論自然代表不了征東府上層的真實意願，但下層的這種情緒如果到了一個臨界點，上層統治者也是無法忽視的。

汪沛心中一喜，「高都督答應見我了？」

如何讓自己的後院兒和諧相處，一直也是讓高遠有些頭疼的問題，現在看起來，葉菁兒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哦？」嚴聖浩放下筆，抬起頭來，搓了搓手，站起來身來，笑看著汪沛，「汪將軍，幸會，幸會，這幾日多有怠慢，不好意思，也是實在沒法子，我們剛剛打下了東胡，那可真是個亂攤子，諸事繁雜一大堆，本來都督說汪將軍一到就要見您的，但我被一些事纏住了，無法分身，和*圖*書這才讓您等了好幾天，不好意，不好意思。」

「嚴議政，齊國汪沛將軍到了！」書吏躬身向那提筆疾書的人行禮回稟道。

「當然不見，先涼他幾天！」高遠深深地嗅了一口寧馨點燃的香，作陶醉狀。「好香！」

寧馨抿嘴笑道：「哪有這麼快，盡瞎說。」

以前葉菁兒一直叫寧馨是寧姐姐的，但嫁給了高遠，三人卻是重新論過，葉菁兒卻是變成大姐，寧馨退居末位了。

在積石城裡住著，征東府倒也不限制他們的走動，甚至連最正常的跟蹤也沒有，反正汪沛是沒有感覺到，三天來，他自己和帶來的人，在積石城中走了不少的地方，看了不少在齊國根本無法想象的場景，也聽到了一些讓他更加擔驚受怕的場面。

而葉菁兒則坐在床沿之上，含笑看著小高興。

「田富程終於坐不住了么？」高遠哈哈大笑，「居然派出了汪沛，看來他是真正有些著急忙慌了！」

高遠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三位夫人，真要說起來，可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的，葉菁兒外柔內剛，賀蘭燕就是一個爆仗脾氣，而寧馨，永遠都是那一副恬靜的神色，問題是，她在監察院做事之時，卻是霹靂手段，計謀百出，連曹天賜也是嘆服不已。

「請坐，請坐，這裏寒酸了一些，見笑了，見笑了。」

在積石城，他兩眼一抹黑，只能天天去糾纏陪他前來的魯紳輝，但這小子自從到了積石城之後，似乎將陪他的這一任務拋到了腦後，每天一大早便出了門，深夜才回來，要麼累得如同一條死狗，要麼就醉得像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