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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壽瞪著對方，「你們倒是打探得清楚，還知道些什麼，不如一併說來聽聽？」

周長壽哼了一聲，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重重地將酒壺頓在了桌子上。

「我不會束手就縛的。」他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道。

「答案很簡單，周將軍，你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我們漢國，漢王願意收留你。」步兵攤攤手，「這是你唯一的一條活路了。」

「這不可能！」周長壽霍地站了起來。

「但是周將軍，你能做什麼呢？你覺得魏國會收容你么？抑或你去投秦人？可惜的得很，你不敢去投秦人，秦人也不會收留一個窮途末路的將領的，因為即便你投了他們，他們也拿不下現在的魏國，因為我們來了，而且你不要忘了嬴騰是怎麼死的？當年的函谷關一戰，你們在趙牧的指揮下，殺死兩萬余秦軍，當場擊斃嬴騰，連秦武烈王都被你們傷了，嬴騰是誰？他可是秦武烈王的叔叔，秦武烈王上位的最大功臣和最堅定的支持者，你投了秦人，下場只怕不會比回到趙國好上多少。」步兵道。「或者你去落草為寇？那我們可要兵戎相見了，一支沒有後勤被給，沒有穩定的根據地的草寇，被剿滅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吧。」

「周將軍好膽色！」對面的漢軍將領豎起了大拇指，「我還以為您會拒絕呢？」

「回去，什麼下場你知道，不回去，一直呆在魏國？對了，魏國原本或許會提供給你一個位置，就像你們大趙重用秦人荊如風一樣，在魏https://www.hetubook.com.com國，的確很難找出一個像你這樣經驗豐富的能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將領了，但可惜的是，我們來了，漢國能給予他們的，遠非你所能比，所以，連這條路也斷了。周將軍，你怎麼辦？」

「周將軍，你覺得我會在這種事情上與你開玩笑嗎？我相信你在趙國也有朋友，用不了多久，你便會知道這個消息。」步兵身子前俯，「吳增已經倒了，你還會遠嗎？」

周長壽哼了一聲，「他剛剛勒索了我一百兩銀子，有這壺酒倒也值了。」

「能有什麼詐？難不成他還殺了我不成？殺了我於他有什麼好處？我一死，前線必亂，前線一亂，秦軍潮水一般殺來，就憑他這七八千人馬就守得住大樑？」周長壽冷哼一聲。「你們都在這裏等著。」

外頭馬蹄聲響，周長壽打馬離開，帶他來的那員漢軍將領走了進來，「步軍長，他會投奔我們嗎？」

帘子一掀，步兵大步走了進來，臉上卻沒有了先前在吳起面前對著周長壽時的高傲與冷然，反而是笑咪|咪地，走進來直接坐到了周長壽的對面，一伸手提起酒壺，只是一掂，便不由一楞，馬上搖了搖，裡頭那裡還有一滴酒，不由怒道：「怎麼都喝完了？」

「你能做到嗎？」步兵搖頭道：「你從全城帶出來的兩萬士卒，有一萬人跟著你到了魏國，但現在，當初跟著你的一萬人還有多少人還留在魏國，除開那些在戰場之上陣亡的，受傷退和_圖_書役的，還有多少人，一半還有嗎？從趙杞將你弄到魏國開始，便已經開始算計你了，你覺得當趙國朝廷下令要調走這些軍隊的時候，你怎麼辦？抗命嗎？那些後面調來的將領會不會聽你的？」

「你危言聳聽了吧，我現在仍是趙國大將，手下萬余士兵都是趙國精銳。」周長壽道：「他趙杞再一手遮天，還能把我怎麼樣？了不起我就在魏國獃著？」

周長壽腳步頓了頓，終是沒有回頭，大步離去。

周長壽哼了一聲，「廢話少說，帶我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周長壽變了臉色。

「將軍！」身後的親衛將領周濱策馬上前，低聲道：「小心有詐，您可以不必理會。」

步兵淡淡地道：「趙國的趙牧時代已經過去，現在是屬於趙杞的時代，周將軍，作為當初趙大將軍的左右大將，你覺得你能有什麼下場？」

「你真是一個不錯的說客！」周長壽冷笑著站了起來，「你的酒很好喝，不過我不會多謝你的。」

「好，那就說一個你不知道的！」步兵手指敲了敲桌子，「十天之前，我國收到密報，趙國虎豹騎于河東大營秘密逮搏了吳增，理由是私通秦人，密謀賣國。」

「你給我喝的，我為什麼不喝完？」周長壽得意地笑了起來，「不過確實是好酒。」

步兵提著酒壺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才砰的一聲，將酒壺仍到了角落裡。連連搖頭，「遇人不淑，遇人不淑，你可知道我弄到這一壺酒有多費勁！」

周長壽恍若和-圖-書未見，從桌上拿起筷子，拈了一著菜，丟在嘴裏，細細地嚼了起來。

漢將失笑道：「銀子易得，這酒可是有價無市的。」

周長壽再倒一杯，這一次卻不是一口灌下去，而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隨即閉上眼睛，一絲絲地將這酒咽下去，那漢將微笑著放下帳簾，退了出去。

「自然是好酒，這是步將軍從國內帶來的，這是積石吳家珍釀的老酒，也就是尋常所說的母酒，向來不對外出售的，極是難得，步將軍也是仗著與吳郡守是老相識，又一起從扶風出來的，這才勒索了一點過來。」漢將笑道：「您慢慢喝著，我去外邊警戒。」

周長壽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不由一怔，咂巴咂巴嘴，「好酒。」

看著大步離去的周長壽，步兵微笑道：「周將軍，我會等著你來找我，我說過，你唯一的出路在我們這邊，你會來找我的。」

步兵身子微微坐直了一些，看著周長壽，「周將軍，你現在一定覺得日子很難過吧？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周長壽仰天長嘆一聲，如果真如步兵所言，吳增已經被秘密逮捕，那接下來，就會真得輪到他了，趙杞只所以還沒有動手，只不過因為現在在魏國的這支軍隊，至少還有一半掌控在自己手中。他擔心自己鋌而走險。

「那是你的事情！」周長壽打了一個哈哈，「步兵，說吧，你神神秘秘的想搞些什麼？」

外面響起了馬蹄聲，隨即響起了那漢將恭敬的聲音：「軍長，您來了？hｅtuboｏk.ｃoｍ•cｏm」

「我們的兵力是不是有些不足？」

「趙國已經不需要魏國了，從趙杞在薊城時，毫不猶豫地便要將魏國賣給我們便可見一斑，現在的魏國在他們眼中是負擔，而大漢，大楚才是他們要拉攏的對象，如果不是我家王上出於種種原因而拒絕了趙杞的提議，我相信此刻的周將軍，不可能在這裏與我飲酒，而是正在被押送回邯鄲的路上。」

酒的確是好酒，正如那漢將所言，有價無市，不是有錢就能弄到的，只怕除了漢國那些從扶風出來的高級將領外，別人根本弄不到，既然步兵捨得拿出來，那還客氣什麼，不喝白不喝。細品慢咽，周長壽微眯著眼睛，腦子裡卻在想著，步兵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周長壽憤怒地盯著步兵，「我不會讓他調走我麾下的一兵一卒！」

小帳蓬里倒是桌子板登俱全，桌上還擺著一個食盒。漢軍將領緊跟著走了進來，打開食盒，從裏面掏出一樣樣的菜肴，居然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真得嗎？」步兵大笑起來，「周將軍，我們都是明白人，這當真是你所想的么？一直呆在魏國，你覺得這有可能嗎？趙國不會再給魏國一點點援助了，你不但不會得到新的士兵，相反，你的麾下，將會被一點一點地抽調回國，當你的手下逐漸離開你之後，便輪到召你回國了，你回去嗎？」

遠道大道的一片密林之中，搭起了一間小小的帳蓬，周長壽翻身下馬，也不理會帶路的那員將領，徑直挑開帘子，走了進去。

周長壽臉色ｈｔtps://ｍ.hetubｏok•com.ｃoｍ難看之極。

「步將軍可能還要一小會兒才能趕過來，您先吃著喝著，怠慢了！」漢將微笑道。

「無妨，漢王早就作好了準備，如果當真出現了我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的話，公孫義的獨立騎兵師與阿固懷恩的東胡騎兵師已經作好了準備。」步兵站了起來，看了看帳角的酒壺，「可惜了我一壺老酒，全給這孫子喝乾了。」

「是啊，的確是有數的大將，也的確威名赫赫，昔日趙牧大大將軍麾下的哼哈二將嘛！」步兵笑道：「周將軍，恐怕問題就出在這裏吧？如果不是你威名赫赫，當初在全城之時，你也不會冒險去算計漁陽，以致於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不是你是趙國有數的名將，你也不會被發配到這裏來吧？」

看著漢軍的這員將領，周長壽思忖了片刻，「在哪裡？」他徑直問道。

那員漢軍將領不再說話，一撥馬頭，便離開了大道，周長壽徑直跟上。

「笑話，我周長壽是大趙有數的大將，威名赫赫，手下精兵強將無數，走投無路？你搞錯了吧？」周長壽冷笑。

步兵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笑道：「他會去核實我給他的一些消息，當他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我想，他會作出最佳的選擇，這段時間，我們也要作好一切準備，不排除此人孤獨一擲，破罐子破摔的可能。通知我們的軍隊，這段時間取消一切休假，全軍進入最高戒備。」

周長壽身子微微顫抖，顯然心神震蕩已極。

「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要告訴我一些什麼？」周長壽方寸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