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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身體都隨之繃緊，差點就忘了痛，等意識回籠，不禁叫了一聲：「好痛啊。」

打開盒子，見裏面有一個噴霧，一個小藥瓶，還有一卷白色膏藥類的東西，包裝上印著英文，密密麻麻全是說明。

陸嫣臉刷的一紅，抬眼望他，他的樣子很真誠，絲毫沒有誠心冒犯的意思。

「你怎麼這樣啊？」鄧蔓臉都氣紅了，她不善與人爭執，聲音和氣量都不足，但控訴的意味很明顯。

陸嫣聽了這話，怕媽媽擔心，就說自己太草木皆兵，白白讓媽媽跟著虛驚一場。

初夏的陽光慷慨地灑進教室，周圍異樣的安靜，她無意識地盯著他的t恤，耳畔彷彿有熱浪在沖刷，思緒也被這股莫名的力量攪動得片刻不休。

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該怎麼擦？」

「餓了吧。」

仔細檢查了一番后，老師對陸嫣說：「問題不大，不過，為了避免惡化，今天你還是別訓練了，也不用到醫務室去，隨便讓哪個同學到醫務室給你拿點藥酒擦擦就行，這兩天你就在看台上看同學們做動作，等完全好了再加入訓練。」

老師是體育專業出生，對常見的運動損傷有些經驗，弄清楚前因後果，就讓陸嫣坐到一邊的座椅上，給她查看傷勢。

他看出她的遲疑，只當她默認了，就將藥酒塗到她腳踝上。

她還是搖頭：「不行，不行。」

「哦。」他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紅了，「忍著點吧。」

鄧蔓吃了一驚，忙扶穩她：「沒事吧？」想要蹲下身查看她的腳，奈何太擠，站都困難，何況彎腰。

江成屹仍盯著陸嫣，卻慢悠悠直起身，說：「我得去練球了。」像是對陸嫣說的，因為聲量壓得很低。

「你力氣也太小了。」江成屹看著她的手，有些心不在焉，「就你這麼個擦法，半個月也好不了。」

「我知道。」江成屹揚了揚眉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ｍ，「以你朋友的速度，半個小時都未必能買回來，先隨便墊一口吧。」

江成屹挑挑眉梢：「陸同學，你認真的？」

「昨天晚上你自己揉了，揉開了么？」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雖然極想跟他保持距離，卻不想當這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得太過敏。

後來她把這事告訴了媽媽，媽媽擔心不已，晚飯都顧不上吃，就到小區保安室問保安，保安卻信誓旦旦說：「剛才進小區的就幾個孩子，跟您女兒一樣，都是放學回來的學生。您放心，咱們小區治安一向都很好，不會隨便放社會上的形跡可疑的人進來。」

陸嫣一頓，暗想，昨天的確沒這麼嚴重，可就在昨天傍晚，鄧蔓打車送她到小區門口，等她下了車，剛走一段，就感覺後面有人跟著她，往後看，又什麼人都沒有。

傍晚放學，同學們像被圈了一整天的鴿子，放學鈴聲一響，就迫不及待往外沖，教學樓的樓道因而顯得異常擁堵，到處都人頭攢動。

擦著擦著，桌上忽然被人放了一份外賣。

丁婧頻頻朝這邊張望，不經意對上江成屹冷淡的視線，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急於將自己撇清，她只當沒看見李曼莉投過來的求助目光，硬著頭皮轉過臉。

這時李曼莉跑了回來，手裡拿著個塑料袋，裏面裝了一瓶紅花油，到了陸嫣面前，應付式的說：「給你。」

李曼莉無法，只好說：「那好吧。」

他的聲音有種清泉流過溪石的沉澈感，跟平時有微妙的不同，格外低沉動聽。

陸嫣怕鄧蔓也跟著摔倒，忙說：「沒事。」往後看，就見身後是三班的一個同學，叫李曼莉，和劉雨潔一樣，是丁婧的狗腿子。

一個沒忍住，丁婧開口道：「江成屹？」

過了會，有人進來了，是丁婧和劉雨潔她們。

最要命的是和*圖*書，她明明有一萬種辦法拒絕他，眼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幫人仍在低笑，但還算識趣，馬上不說話了。

同學們還在往前擠，三人勉強站了一會，又被人潮推著往下走，談話於是被迫中斷，一直到了教學樓一樓的平地上，得以脫離人潮，三人這才站穩。

她怕什麼？

走到二樓和一樓之間的樓梯口時，陸嫣剛要下台階，突然被人從背後用力推擠了一把，她一時不防，身子猛的往前一栽，忙用手撐住牆，畢竟受力不過，腳腕還是崴了一下。

見陸嫣盯著她，李曼莉無辜地說：「怎麼了？」

周圍頓時射來好幾道視線，李曼莉咬了咬唇，下不來台，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歉說：「陸嫣，真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人太多了，連我也差點摔倒，我都沒意識自己到推你了，你的腳怎麼樣，沒事吧。」

陸嫣看那東西包裝異常精緻，莫名覺得這裏面的東西會比市面上的來得好，也知道腳傷會帶來諸多不便，為了儘早恢復，她接過了：「謝謝。」

然而他們之間彷彿有某種默契似的，無一例外都跟陸嫣保持了一定距離。

「這是什麼？」

遲疑了一下：「不用了，我朋友幫我買飯去了。」

看見陸嫣和江成屹，她們愣在門口，都顯得很驚訝。

陸嫣的心差點靜止在胸腔，手裡的章魚燒都嚇得快要掉了，忙說：「不用，我自己揉就行。」

老師起身，轉頭看向李曼莉：「既然是你不小心推了同學，那你就替陸嫣到醫務室走一趟。」

想起前兩天的遭遇，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忙摸手機給母親打電話，但因為太慌，一不留神，腳又崴了一下。

「陸嫣，別把我想得那麼壞行不行。」

晚上要搞啦啦隊訓練，陸嫣和鄧蔓從教室出來，一邊商量去看唐潔的事，一邊在人潮中艱難前行。

過https://m.hetubook.com.com了會，目光落在她的腳踝上，暗吃一驚，蹲下身，仔細一看，直皺眉：「靠，你的腳怎麼比昨天腫了那麼多？」

鄧蔓把書包放到她腳邊，擔憂地說：「那我先排練，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她語塞。

同學們都出去覓食去了，教室里空蕩蕩的。

「去吧。」 陸嫣盡量表現得很輕鬆，「動作記熟一點，回頭還等著你教我呢。」

「傷得重不重得醫生看了才知道。」陸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這事其實很簡單，我們一起到籃球館去，請完假之後，你再陪我去醫務室。」

李曼莉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啦啦隊就要開始訓練了，我上次已經缺席過一次，再遲到的話，老師會把我除名的，我看你傷得也不重，要不你讓鄧蔓陪你去，我幫你們跟老師請假。」

這時旁邊有個男生說：「李曼莉，這你就不地道了，剛才我都看見你推陸嫣了。」

「這是怎麼了？」身後忽然有人說話，陸嫣抬頭一看，是幾個籃球隊的男生，像是剛從後面休息室出來，見狀，有些驚訝。

「治運動損傷的。」江成屹笑說，「像你這種情況，擦個兩回就好了。」

她只知道，跟其他人比起來，江成屹總能讓她感到不自在。以往的淡然自如不見了，只剩被動和局促，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像是有東西在心裏生根發芽了，總讓她患得患失。

又問他：「你吃了嗎？」

出於一種未知的原因，她急於跟他劃清界線，於是用最快速度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就要接話，這時，外面走廊傳來女生的聲音。

「這學生扭傷腳了。」

他走後，丁婧沒挪步，還在原地望著陸嫣。

李曼莉心不由得一陣抖，做了這麼久的同班同學，她十分了解江成屹，心知他看上去似乎挺人畜無害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表象，她越想越手hetubook.com.com腳發涼，杵在邊上，半天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陸嫣沒理她。早在半個月前，她就莫名其妙被丁婧和劉雨潔誣陷過一次，為此，她還差點被啦啦隊除名，雖說後來事情平息了，但從那之後，她就正式與此人交惡。

陸嫣的確傷得不算重，但想想前因後果，總覺得這事太蹊蹺了，便對李曼莉說：「你扶我去醫務室吧，校醫應該還沒下班。」

陸嫣打開那說明書看了一會，就擰開瓶子，開始擦藥酒。

她怔住。

外賣的盒蓋雖然蓋得很嚴，卻不時有香味飄上來，陸嫣目光飄過去，見是學校門口一家很受歡迎的章魚燒，男生不喜，女生卻很愛吃，不過一眨眼功夫，她口水就被勾了出來，掙扎了一會，明知江成屹吃准了這一點，她還是很沒尊嚴地打開盒蓋：「那好吧，謝謝。」

不等丁婧進來，他將外套搭在肩上，就往門口走了。

陸嫣坐了一會，從書包里翻出那個小盒子，給自己擦藥。

「吃了。」他顯然對這些東西提不起興趣，只在邊上看著她吃。

隔壁那幾個男生耳力驚人，不知怎麼就聽見了，忍笑說：「我靠，江成屹，服了服了。」

江成屹似笑非笑，一語雙關地說：「陸嫣，你怕什麼呢？」

這時，籃球隊員也在長椅上坐下來，由於練球時間還沒到，他們一邊喝汽水一邊聊天，顯得很散漫。

所幸過程不長，三下五下就塗好了葯，起身時，他明顯不像往常那樣坦然。

江成屹無聲吐出一個「滾」字。

鄧蔓也說：「離決賽只有三個月了，老師早就說過了，每一次訓練都不能缺席，突然來這麼一下，要是陸嫣上不了場了，老師不知道會怎麼想呢，既然你『不小心』推了陸嫣，我們最好一起去跟老師解釋清楚這事。」

到了籃球館，陸嫣和鄧蔓拽著李曼莉去跟老師說明原因。

江成屹不讓陸嫣接，只和*圖*書諷刺地說：「這玩意你自己留著用吧。」

當然是認真的了。

陸嫣注意到江成屹只露了個面就不見了，正納悶，忽然有人坐在了邊上，一轉頭，就見江成屹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還遞給她一樣盒子：「給。」

「我幫你擦啊。」江成屹聲音一低。

江成屹也在一邊，雖然沒說話，可當他的目光落到陸嫣身上時，還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江成屹就拿過那個藥瓶，把藥酒倒在掌心裏，蹲下來，要給她擦藥：「你這得揉開，要不然還得腫很久，再缺席幾次，啦啦隊估計就能把你除名了。」

他的掌心像是帶著電流似的，一碰上她的肌膚，就讓她背上起了一層輕栗。

到了此時此刻，面對丁婧的不善目光，她自問沒有理會對方的必要，自顧自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圖書館。

「謝謝。」她的心砰砰直跳，嗓子還直發癢，怕他看出自己的局促，忙放下濕巾，指指那堆零食說，「嗯，這些東西多少錢。」

第二天中午，鄧蔓考慮到陸嫣腳傷未愈，一下課就到外面給陸嫣買午飯。

「不用了。」陸嫣臉還在發燙，總覺得江成屹蔫壞蔫壞的，淡淡斜睨他一眼，一口回絕。

只覺得心弦被人輕輕撥動了一下，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李曼莉一味避重就輕，說話時，還不時朝丁婧和劉雨潔溜一眼，所幸陸嫣口齒伶俐，很懂得抓重點，加之有鄧蔓在旁邊幫腔，才總算沒讓李曼莉賴過去。

老師對其他人說：「時間不早了，同學們快歸隊。」

當然，這些話實在犯不著跟江成屹說，就輕描淡寫地說：「哦，昨天晚上在家不小心扭到了。」

有種預感似的，她不安之餘，還有起身逃開的衝動，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他說：「陸嫣，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抬頭，見是江成屹。

李曼莉哦了一聲，怕老師疑心到別的身上，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