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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朱謠

作者:雪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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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何以為懼

第二十章 何以為懼

「……」這還用問,他死了,她又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她的那些仇人什麼心思城府,她都見識到了,別說她才死了一次,就算死八次,她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好了還要我抱?」她也火了,手一撒,申屠銳就直直掉下去,頭撞在枕頭上方的木板上,咚的一聲。
茶葉是自己帶的,泡得又剛剛好,斕丹一口氣喝了一大碗,又暖又痛快,精神都振奮了很多。
孫世祥在不遠處連忙答話:「剛好,還有些燙,一會兒端去。」
斕丹也服了,小心翼翼一手端著葯,一手墊到他脖子下面,他倒也算配合,借力起身半躺在她臂彎里,咕咚咕咚喝了葯。
她雖沒說出口,他卻已經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回答。
他喝了兩口,突然嘴一閉,不肯再喝,斕丹這才發現他清醒過來了,眼睛睜開不說,還很有神。
申屠銳也妥協了,瓮聲瓮氣出聲說,「沒勁,起不來!」
「沒好!燙呢,你不是聽見了嗎!」她沒買他的賬,病得這個德行,還靠她摟著抱著的,哪有什麼威嚴?她還嘲笑他說,「就你那鄉下郎中開的葯,還怕誰搶不成?」
斕丹把碗遞出去,隊伍便又繼續上路。
「為什麼?」申屠銳突然問。
申屠銳又開始胡亂囈語,發音和語調都很奇怪,斕丹嘆了口氣,難不成他在說北漠話?m.hetubook.com.com太后還教他這個了?難怪他雖是半個大晏人,卻還支持申屠鋮奪國。
「怕你死。」她覺得是這原因。
斕丹不理他,真是沒人心,把自己的貼身侍衛比太監,說得好像還護著人家似的,孫世祥跟著他也是倒霉。
車子終於停下來,孫世祥告訴她說到了打尖的地方,只能停歇一刻鐘。
「哎呀!」斕丹埋怨,趕緊騰出手拿了帕子給他擦,衣服濕了沾在身上多難受,「你幹什麼!」她忍不住訓斥他。
「為什麼怕我死?」
「快點!」他又拿出王爺的范兒命令她了。
斕丹突然就不好意思了,他昏睡的時候不覺得,他醒過來她還這麼把他抱在懷裡,很是尷尬。「我……我……扶你起來喝水,躺著容易嗆。」她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事……沒事……」斕丹把葯搶著接過來,想趕緊打發他走。
孫世祥這時候正端葯過來,聽見聲音還很緊張地掀開車簾,大聲問:「怎麼了?怎麼了?王爺有沒有事?」
藥力發作,申屠銳汗出得厲害,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馬車是臨時找來的,做工一般,四處漏風。斕丹怕他又被冷風撲了,再燒起來,只得拿著布巾不停給他擦汗,申屠銳的熱度好像稍微退下去,人卻開始說胡話,斕丹此刻幾乎m.hetubook.com•com是把他半抱在懷裡,他雖口齒纏綿,她聽得還很清楚。
斕丹趁機拉他胳膊,催他說:「快點,別耽誤啟程。」
斕丹愣愣發獃,沒錯,這就是她原本的計劃,可一直以來,他都給她分析情勢人心,把她的復讎變得那麼複雜,她漸漸接受了,他又說得如此簡單直接。她聽了,倒覺得心裏特別空洞難受,這回問題出在哪兒,她真想不通了。
申屠銳不悅地哼了一聲,「世祥是我的貼身侍衛,六品官銜,什麼時候輪到你像使喚你家太監似的使喚他了?」
斕丹也傻了,她沒想到枕頭歪了,沒接住他。
申屠銳躺那兒和沒聽見似的。
因為耽誤了時間,想在入夜前趕到紀獻,速度只能加快,馬車飛跑起來就特別顛,斕丹覺得五臟六肺都不在原地了,腦袋也嗡嗡發疼,她都要放棄是非觀,理解高臨知縣的抱怨了,的確太顛了。申屠銳雖然有被褥枕頭,這麼顛簸,他也很是難受,哼哼說頭疼。斕丹無法,只能挪過去,把胳膊墊在他腦袋下面,省得劇烈的顛簸,他的頭一下一下撞在車板上。
「嗯?」斕丹不明所以。
「我要喝你的茶。」申屠銳提出要求。
鎮子實在太小,二三十戶人家比村也大不了多少,幸好有位鄉野郎中,就著車邊看了看申屠銳,一臉不以為和-圖-書然,說只是涼著了傷風。抓了些葯,就著他的藥鋪熬了,給申屠銳灌了下去,果見他的神色舒坦了些。孫世祥來來回回在鎮子上看了幾遍,實在無法投宿,問了燒得迷迷糊糊的申屠銳,難得他還能拿主意說直奔紀獻。
他叫媽媽,閉著眼不停低聲喊媽,額頭一片汗珠,早把眉睫染濕,斕丹忍不住心疼,總覺得他在嗚咽。
「不行,茶會解藥,你只能喝水。」她比他更強硬,「不說我還給忘了,」她向車外喊,「孫世祥,葯熬好沒?」
他輕微一掙,身子陡然變重,斕丹摟不住,他就順勢躺回枕頭,自己拉上被子,繼續睡覺。
「肯這麼對我?」他笑笑,有些淡淡的諷意。
斕丹想放下申屠銳到車外走走,早顛得沒胃口,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勢,手腳都酸痛得不成樣子。
孫世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外面喊:「王爺吃藥了么?吃完好出發,不然一跑起來,葯都灑了。」
斕丹不好進到船篷里,只在船頭用船家燒給申屠銳的熱水剩的那點底兒洗臉,被江風一吹,綳得發疼,她擔心要裂出小口,悶悶地捂著雙頰生申屠銳的氣。說是生氣,但也有些無奈的理解,她看見那個混蛋知縣都氣死了,更何況申屠銳。可是他幹嗎發脾氣抹她一臉泥?就她好欺負吧!
下船的時候,侍衛們準備了馬車,www•hetubook.com.com申屠銳累得狠了,神色都委頓起來,蔫蔫地上車就睡。
他王爺被摔得都炸了肺了,重重地翻身背對整個世界。
申屠銳沒吭聲,斕丹慌慌張張又往他嘴裏灌水,他的頭微微一偏,水就順著下巴流進他的衣領里去。
這個問題真的難住了斕丹,一路上她也一直暗暗問自己。
孫世祥一臉狐疑地放下帘子走開了,看起來特別不放心。
怎麼說著說著,他還發起怒來,閉著眼雙眉緊蹙,身子不停抖,直往她身上靠。斕丹有些憐憫,不知道他在昏沉中正經歷什麼,肯定是段痛苦的遭遇。這樣的申屠銳異常脆弱,即便這麼高大了,仍舊像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她抱住他,安撫地拍他肩膀,輕聲說:「沒事了,沒事了……」申屠銳漸漸鬆懈下去,人軟綿綿的,恢復安靜。
她把熱水吹涼些,小心地灌進水囊,這才又把申屠銳半抱起來,喂他喝水。
「我說茶!」申屠銳也綳不住了,撒潑拍車板,見她一臉不妥協要開口,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他搶先堵住,「解藥就解吧!一個傷風能怎麼著?我都好了!」
斕丹端著葯,咽了幾口唾沫才艱難開口,「我也不是故意的……快把葯喝了吧,涼了更苦。」
大晏並沒有把母親稱作媽媽的習俗,斕丹想起他說過的那段往事,如今的太後娘娘是北漠人,申屠銳從和圖書小這樣稱呼她吧。
她武斷地判定自己的做法是出於一貫以來的爛好人作派,即便對申屠銳,她也狠不下心。
申屠銳的頭剛一沾枕頭,就不高興地嗯了一聲,像小孩子撒嬌,一把抓住斕丹的手腕,她掙了掙,他抓得緊,只得嘆了口氣,讓孫世祥送點兒熱茶熱水來。
斕丹的馬還沒擺渡過來,申屠銳的貼身侍衛孫世祥請她上車,一來不耽誤行程,二來也可以照顧下申屠銳。斕丹不好推辭,也跟著上了車,連著騎了兩天的馬,骨頭都疼,能坐車趕路斕丹暗自慶幸,申屠銳睡了,她也放下心來眯了一會兒。再醒過來的時候,覺得申屠銳的呼吸有些重,人睡著,眉頭卻皺得很緊,不太舒服的樣子。斕丹摸了摸他的頭,燒得滾燙,喊了他兩聲他也不應。斕丹著急,掀開車簾叫孫世祥過來,孫世祥見狀也急起來,讓隊伍快馬加鞭趕到前面的小鎮子上找郎中。
斕丹瞠目結舌,他說的這麼對,她都無可辯駁。
擺渡到對岸並不用多長時間,剛夠申屠銳簡單擦洗,換上乾淨的衣物。
斕丹覺得手臂越來越酸麻,卻依然固執地抱住申屠銳,總覺得放下他,讓他重新陷於顛簸之苦,是種冷漠。
申屠銳無所謂地笑了笑,冷峭入骨,「怕什麼,我死了,你就順著申屠鋮的心意入宮,趁他不防備一刀捅死他,再給他償命,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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