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斕丹聽了，苦澀一笑，淚珠流成線從下巴滴落，「是啊……我蠢得只能用來生孩子。」

孫世祥覷了覷斕丹，謹慎地試探道：「你……不知道嗎？」像提問，又像反問。

斕丹在腰裡掏了一會兒，才哆哆嗦嗦拿出一瓶藥丸，被他劈手奪去，順著打開的窗格就扔了出去。

孫世祥鬆了口氣，也有了笑容。「十多年了吧。」他引以為傲。

申屠銳心情好，也不和她鬥嘴，起身準備梳洗。

他似乎有一萬句咒罵的話都涌到嘴邊，可卻不忍說出口，憋得坐不住，只得站起來。

她聽了這話，更嗚嗚咽咽地哭，兩隻手都抬起來擦眼淚，像個鬧脾氣的小姑娘。他看了心軟，走上去摟她，聞見她身上有股酒味，原來是灑在裙子上的酒還沒幹。

申屠銳不悅地嘖了一聲，數落說：「這個樣了，還瞎跑什麼？老實躺著吧！」

天剛放亮，微弱的光線照不進房間，申屠銳輕輕坐起身，怕吵醒斕丹。幽暗晨光中，安穩睡在他身旁的纖麗身影那麼可憐可愛，他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你跟著申屠銳有多久了？」她換了個話題。

「他之前……有喜歡的人么？」斕丹還是那麼平淡的，似乎都不是很認真地在談這個問題。

斕丹推了推他，「別……還疼……」

「看姐姐。」斕丹極力鎮定，卻莫名怕更加觸怒他。

「我知道……」她喃喃低語，嘆了口氣。

進了內室，她嚇了一跳，申屠銳竟然還在。

「我想走一走。」斕丹從車hetubook.com.com裡下來，神情委頓。

「我走不動了。」她煩躁地說。

斕丹癟著嘴擦眼睛，別以為她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和斕凰個個神通廣大，隨便想個什麼花招，不就應付過去了嗎！

「你就是在報復我。」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應該還是花田那次的氣沒消吧？

「買了什麼葯？」他頗有耐心地繼續問，表情和語氣卻更加陰冷，無形向她質問施壓。見斕丹還是沉默死犟，怒氣再也壓不住，直衝肺腑，「給我生孩子辱沒了你嗎？」他高聲喝問，用力拍了下矮桌，竟然把矮桌拍翻了，上面的酒杯酒壺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斕丹也以為他要打她了，抵抗地咬緊牙關，他的手落下來，攥成拳，伸出食指使勁戳她額頭，太用力了，戳得她站不穩，連連後退，額頭一片酸疼。

斕丹嗚嗚哭，被他罵得很委屈，可眼淚嘩嘩流出來，心裏倒不怎麼苦了，原來……他沒這麼打算過。

斕丹哼了一聲，嘟囔道：「誰要等你！」

她影響了申屠銳。

她在很多事情上懵懂無知，很笨拙，但在她和申屠銳之間的情感上卻十分敏銳，一個迴避的吻，一個在歡好前熄滅燈燭的舉動，都讓她洞若觀火。

「今天我要去看二姐。」斕丹躺在被窩裡不動，語氣卻很堅決。

顯然孫世祥誤解了她這句話，他放下心來，又起了撮合的意思，略有些討好道：「姑娘，你可千萬別告訴王爺是我說的啊！王爺他……喜歡hetubook.com.com好多年了，一直放在心裡。」

天色陰暗，像要有雨，雖然已到開市做生意的時間，街上行人卻不多，斕丹心不在焉地走著，雙眼無神。

斕丹額頭太疼了，伸出手來抱頭，樣子十分可笑。

「那申屠銳的事，你都很清楚吧？」她語氣淡淡的。

斕丹突然覺得很累，走一步都沒力氣，像要大病一場般渾身都痛，當然，心最痛。

他見她走進來，並沒說話，眼睛冷冷看著她。斕丹心裏有鬼，沒辦法像平時一樣理直氣壯，尤其看他的陰鬱臉色，心裏竟無法控制的膽怯，站在門口不敢靠近。

申屠銳臉色鐵青，走上前，抬手，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他也不聽她的，人壓下來，嘴唇貼到她的耳垂邊。

「她還有三個月就要生了，你倒是給我來個加急的啊！」他也氣得語無倫次了。

斕丹緊緊抓著被子，掩住自己，申屠銳又好氣又好笑，但是沒有取笑她，給她喝了茶，又讓她躺回去。

「不要！」她這會兒聲又高了，膽也大了。

斕丹不答，她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呢？可偏偏……她感覺得到！

斕丹看完二姐回府，疲累得連話都不想說，面無表情一路走到房間，就想儘快躺下。

「我今天要去宮裡。」他說完，怕斕丹誤會，又解釋道，「好好陪娘一天，不然她真會生氣。你安心休息，不用等我，應該回來得很晚。」

斕丹的眼神閃了閃，「你家王爺和貴主以前很熟嗎？」

「幹什麼去了？」他低沉和_圖_書緩慢地說，像在拷問犯人。

斕丹嚇得扭過臉，硬撐著沒動，也沒發出聲音。她知道他並沒真想砸她，不然以他暗夜射中五哥大腿的準頭，不可能把酒杯扔在她腳邊。酒灑在她的裙子上，春衫輕薄，飛快透了進去，冰冷寒涼。

他拿酒杯的手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姿勢，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就爆發了，手腕一甩，連酒帶杯向她扔過來。

「以後想問題多用用腦子！」他的那股火終於也過去了，懊惱道，「算了，你那個腦子用了還不如不用！就會胡思亂想！以後老實聽話就行！」

孫世祥眨了下眼，以為自己猜到斕丹為什麼如此失落，於是他沒有勸阻斕丹，反而示意車馬隨從離開一段距離，慢慢跟著，自己陪斕丹沿街緩行。

斕丹覺得自己和申屠銳正相反。

「拿出來！」他喝道。

「嗯……嗯。」孫世祥脊背一涼，覺得她又繞回來了。

申屠銳一愣。

申屠銳披衣起身，倒了杯茶，扶斕丹半坐，餵給她喝。

申屠銳是個很深心的人，不動聲色就看穿陰謀並且設好陷阱，他玩起來駕輕就熟。可他在情感上卻很誠實，大概因為他年輕，又或者有個那樣的母親。斕丹又想起太慈宮裡的太後娘娘，她當然不是心機淺薄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侯府中潛藏十數年，可她的言談舉止，她對申屠銳的疼愛，都那麼直白熱烈，毫不隱瞞，就連她數落她的話，斕丹回想起來，都覺得像普通婆婆抱怨兒媳。太後娘娘不作假，也不端架子，在真心疼www.hetubook.com.com愛的人面前，不拐彎抹角的掩藏自己的情感。

「利用？」申屠銳被氣笑了，她知道什麼是利用嗎？他要想利用她，她還能安安穩穩站在他面前氣他？「就你這個蠢樣，除了生孩子還能有什麼用處？」

「你盼著我能生個男孩換給斕凰對吧？你為了她……」斕丹從心裏一直苦到喉嚨，斕凰要尋找最合適的男嬰，申屠銳的兒子不就是么！一旦成功，他們倆就能結成休戚相關的同盟，比她和申屠銳要牢固得多。

斕丹知道騙不過他，嗯了一聲，比她想像得要喑啞。

「要去。」斕丹聲調也不高，也不變，簡單明了堅決果斷。

斕丹低頭不說話，沒想到非但沒瞞過他，收到消息還這麼快！她明明從二姐家後門出去，買完東西又從後門回來，再走正門與孫世祥他們匯合，並沒驚動任何人。

斕丹等一切聲音都平息下去，眼淚在寂靜中止不住地流出來，「你何必向我興師問罪？我只是……不想被你們利用。」

他抱她去內室換衣服，斕丹也不管他，只顧自己抽抽搭搭，換著換著他就不老實了，猛地按著她的雙肩，把她壓在地板上。

斕丹看他的表現，也無需再聽他的回答了。

「想什麼呢？想什麼呢！」他氣得真要跳起來了，「我倒是真覺得這樣不錯，可你有這本事嗎？啊！」

她輕顫了一下，明顯醒了，卻還緊閉雙眼裝睡，申屠銳笑了笑，揭露她：「醒了？」

他盤膝坐在矮桌邊，慢慢喝著酒，背脊異樣挺直，不像隨意小酌。斕丹沒想和-圖-書到他會在家，不是要去宮裡陪太后么？他的確穿著王爵常服，這個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去而復返還是壓根沒去。

「還有呢？」他冷漠地拉長調子。

「浮朱姑娘，你其實不用太在意紫孚她們。」孫世祥語氣輕蔑，「王爺也是不好拂了貴主的面子，才勉為其難收留下來。」說到斕凰，他就尊重得多了。

「你當你是母雞啊？說哪天下蛋就哪天下蛋？」他氣得用另一隻手扇風，感覺血管里的血都要沸了，「我要你一定生個兒子，你有把握嗎？」

孫世祥騎馬跟在斕丹的車旁，剛出府走了一會兒，斕丹就示意停車，他也連忙下馬詢問她有什麼事情。

這輕輕軟軟的哀求，讓他僵了好一會兒脊背，終於一鬆勁，人倒在她身旁，恨恨捶了下地板。

孫世祥沒想到她一下子問到斕凰身上，頓時閉口不言。

「要不……來個加急的？」他壞笑著俯視她。

申屠銳嘴唇動了幾動，終於拿她沒辦法，不甘地用鼻子哼了一聲，還是開了門，喚丫鬟拿了一包銀子來。「給你姐送去，也不能空手上門。」他悻悻地說，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建立的威信進一步流失。「我叫孫世祥送你去。」他管不住自己地又說了一句，說完也覺得鬱悶，關鍵斕丹聽了還不高興，就嗯了一聲。

「哦哦。」孫世祥有點兒懵，隱隱覺得自己可能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那還是坐車吧。」他殷勤地攙扶斕丹上車，惴惴不安起來，王爺要知道了，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求神拜佛祈求姑娘別和王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