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小心大
「那你留下，我自己去。」他佯裝轉身要把她放回床上，其實只不過想嚇嚇她，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習慣她的糾纏，不忍心把她獨自留在任何地方。
「我也要去！」香蘇肥手扒著石桌邊沿，肥腳蹬了蹬東天雲的腿，十分堅決地對元厚說。其實她很明白元厚的用意，可聽了赤琳對君上的那番表白，她真的不能再束手待斃下去。真相不能說，那換個身份爭取君上的心還不可以嗎？
「你最近一定不要離開東天雲身邊，赤琳對你，難說沒動殺心。剛才我看見她和郁沐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怕被他們識破，沒敢靠近。」
香蘇的心一酸，原本是裝哭，這回真哭了。上次他也向她保證一輩子在一起，結果一扔下她就是五十年，現在還是這幅局面。
「東天雲。」香蘇也固執起來了，她一直很掙扎，她有很多話，可都不能說。但她深怕現在不說，將來就沒機會說了。她偷偷看了赤琳一眼，赤琳牙關緊咬，下頜的線條因此變得更加鮮明，她正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膝蓋，香蘇卻好像被她兇狠的眼神直視了。她在她手裡死過一次，對她實在有些膽怯，正因為她了解赤琳對君上志在必得的決心，讓她更覺得不能再忍耐下去。
坐在她身邊的元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沒當過爹的人都這樣。」
東天雲又怨怒地看炎及，活像控訴他教壞了小孩子。炎及向來敢於頂撞東天雲，這回卻意外地紅了臉，有點兒羞赧地故意扭頭看別處。東天雲眯了眯眼，果然是他！不用想也知道，他教香蘇的是……嫁給他！「就憑你？」未來岳父立刻鄙夷冷笑了，「下輩子吧！」
香蘇吧嗒了下嘴，真想告訴金盞，他這麼笑的時候真奸詐。
「帶你去看香蘇好不好。」東天雲抱她起身，他倒並不覺得囚龍谷有什麼大和*圖*書不了，只是今晚又特別想見到她。
「他們還讓你叫我娘呢。」金盞冷哼，終於發作了。
「不管是什麼，你先死纏著東天雲保命要緊。再說……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能幹什麼？」
東天雲冷冷地看著她，慢悠悠地說：「不值得慶祝么？」
赤琳倏然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衣袖裡的手緊緊握成拳。
果然是個好用的招數，就像東天雲說孤單讓她心如刀絞，她說一個人害怕也切中他心內的軟處。
東天雲一下把頭扭開，回身把她扔到床上，香蘇的屁股摔得生疼。她怨怒地看著東天雲，這是什麼反應？摔死她滅口嗎？看見他臉上淡淡的紅暈，香蘇驟然咧開嘴樂了，該不會……他害羞了。
「為小孩子的一句傻話，那麼認真做什麼？」元厚轉而嚴肅，「既然決定了去囚龍谷，都好好休息養神，別再為些雞毛蒜皮的事分心了。」他顯然是最不希望節外生枝的人，這個孩子如果影響了赤琳的決定，即便東天雲會恨他，他也會站在赤琳的一邊。「金盞，抱孩子去你那兒吧，明天你也不必跟去了。」
東天雲想得太入神了，都沒發現香蘇拱下床，覺得膝蓋痒痒的，低頭一看，小小的圓胖子正瞪著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趴在腿上仰望著他。
香蘇氣鼓鼓地看著他，奶聲奶氣地說：「東天雲。」
香蘇眨巴眨巴眼睛，大淚珠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原本對她產生退避想法的東天雲看了，立刻只剩心疼。幫她擦了淚，「好了，睡吧。」他拍了拍她的頭。
「怎麼還沒睡？」東天雲回來得無聲無息。
香蘇翻了他一白眼，想要不理吧，東天雲和炎及都露出期待的眼神，「炎及。」
青歲咽了下口水，這是威脅吧？不然他幹嗎一邊問一邊摸孤問？「值……值得……」青歲乾巴巴地笑www.ｈetｕbook•ｃｏm.cｏｍ了兩聲。
嘴巴太小，親的時候夠不到他的一半，香蘇摟著他線條優美的脖頸，「忘記她！以後……我和你在一起！」她決定大方表白，赤琳惡狗在後，就別怪她先發制人了！
東天雲覺得貼近他心髒的這團軟肉肉這麼靜靜地靠著他，讓他也產生了滿足而心安的感覺，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無論未來怎樣，現在有她在身邊……就好。
香蘇轉了下眼珠，看來直取不行，只能巧奪了。她一下撲在東天雲懷裡，「害怕！一個人好害怕！」
青歲坐在望幽台的石凳上目瞪口呆地看著東天雲，抬手一指同樣被召集來的元厚郁沐他們，「你連夜把我們叫來，就是因為……你女兒會說話了？！」
赤琳一聲不響地坐在東天雲的身旁，臉色不怎麼好看，郁沐瞧了她一眼，微笑搖頭。赤琳也看了看他，越是了解郁沐，越是覺得他卑劣，可當他這樣胸有成竹向她微笑示意時，明明知道或許他又會提出令她心寒的提議，可笑的是，她還是放下心來，因為他又找到解決她困境的方法。
炎及原本還紅了臉，少年羞澀狀，聽了東天雲的挑釁立刻又青了麵皮，還想回敬幾句，被元厚刻意的笑聲打斷。
元厚看了眼青歲，連連說：「我當然沒當過！」
東天雲把香蘇放在腿上，指了指對面的人，「都認識吧？」香蘇點頭，東天雲指金盞，「他是誰？」其實他對香蘇沒把握，決定問她最熟的人，讓她出出彩。
他忍不住放下孤問，抱起她，摸了摸她短而柔軟的頭髮，「明天要聽話，不許惹麻煩。」
香蘇不屑地撇了撇嘴，臉蛋太肥了，看著像傻笑。這遊戲也太侮辱她的智商了，不過他的臉面怎麼也要顧全，只得不情不願地敷衍說：「金——盞——」聲音奶里奶氣的，還沒多大起伏，一點和-圖-書兒也不能擲地有聲！
香蘇緊緊抓著東天雲的衣襟，他走的很快，她感覺兩耳生風。她知道東天雲是生氣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生這麼大的氣。
香蘇點了點頭，能去就好。
「不好！」懷裡的肉團說得清清脆脆。
「眼下，你還是專心長大吧。」金盞搖頭看著香蘇圓滾滾的身體，「東天雲喜歡的，絕對不是你這樣的。」
金盞實在忍不住冷笑出聲，這一出都快分不清誰是傻子了。
累贅？香蘇吸了吸鼻子，被這個詞深深傷害了，的確，她是君上的累贅……
「怎麼還哭？」東天雲坐下，抱著她面對自己。
「你當過？」東天雲眼梢瞟著青歲問元厚。
東天雲露出驕傲神色，連當初孤問在手都沒這麼得意揚揚過，眯著眼掃過所有人，明顯在說：快來誇獎我女兒！
香蘇困得頭一點一點，堅持等東天雲回來，想著他又去看假香蘇，心裏又酸又苦，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對他說出真相呢？
東天雲也沒想到香蘇第一句完整的話是這個，錯愕之下有些惱怒，瞪著金盞，眼神森冷。金盞也冷了臉，「這不是我教的！」這丫頭在心裏惦記說這句話太久了，能說立刻就說了！現在好了，赤琳的威脅又多了幾分！
香蘇等了好半天，他還在擦，邊擦邊想心事。這要不叫他休息，該不是要擦到天亮吧？雖然他答應明天帶她去，可鑒於他一貫的惡劣，她還真不能相信他。撅著屁股拱下床，香蘇試著走了幾步，九幽花汁真是好東西，喝了以後成長的速度真是一日千里。
東天雲一直嘴角上挑，等香蘇真的喊出炎及的名字，他反而臉色陰鬱起來，抱高香蘇讓她看著自己，「叫爹爹！」他瞪著她說。
沒想到主動表白，竟然是這麼失敗的局面，香蘇坐在床上連哭都沒了心情。
東天雲看著他微微冷笑：「你們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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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蘇覺得此刻就算有再多的話，也不想說，只軟軟地依偎在他懷裡，也許是她太貪心了，無論什麼身份也好，她回到他身邊了，急於一時或許真的會害了他。
「她要去就去，我帶著她就是。」東天雲面沉如水，宣布的是個決定而非同大家商量。累贅兩個字也惹惱了他，元厚這樣說小肉團，就算她不懂，他也替她惱怒。
郁沐拉了赤琳一把，笑著截斷她的話，「東天雲，明天若有意外，你便是我們的救星，帶著她，分了心，連我們都多一份危險。再說，你也不能讓這麼小個孩子冒險。」
香蘇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搐，金盞對娘這個稱謂積怨太深。
香蘇都想跳起來了，連個娘都沒有，他算哪門子的爹啊！
香蘇嘴一扁，流出了兩行傷心淚。東天雲無奈地看著她，這孩子太會哭了，那小模樣看得人實在心軟。「唉……」他忍不住嘆氣，想說好了，不去了，結果被一個小小的，極為嬌嫩柔軟的嘴唇吻住，話一下子斷在喉嚨里。
回到寢殿，花根保姆帶她去洗了澡，再喂一遍花汁，處理了她的瑣事，把她抱回東天雲身邊。他正在燈下細細擦孤問，香蘇坐在榻上看，心裏也不由發涼，東天雲這麼眯著眼擦劍，威脅的恐怖壓力比他真的拔出劍來都大。
「我……」她咳了一下，也許因為緊張，也許是因為嗓子還不太聽使喚，所有人都饒有興趣地看向她，只有金盞露出擔憂的神色。「我要嫁給東天雲！」她站在東天雲的腿上，短手短腳，肉肉乎乎，圓胖臉一派正經，看上去……十分可笑。果然青歲帶頭，撲哧笑出聲來。
m.hetubook.com.com東天雲表情柔和地抱起她，搖了搖，哄道：「好了，有我，以後……再不讓你一個人。」
「可他都讓我叫他爹了！」是她不想等的嗎？火燒眉毛，等不了了呀！
香蘇又瞪了他一眼，不敢偷聽郁沐和赤琳的對話，倒大大方方來偷聽她和東天雲！剛才那麼丟臉的一幕，全被他看去了！
「你不該太心急，他還忘不了『香蘇』，而你，在他眼裡畢竟還是個陌生人。」金盞款款從露台走進來，顯然他都偷聽到了，木森之氣真是偷窺法寶，香蘇看了他一眼，連把這番刻薄他的話說出來都沒力氣。
元厚看了她一會兒，「你開口說話……還真是時候。」他雙眉一揚，「小孩不能去！危險之地，我們自顧不暇，沒辦法再照顧個累贅。」這話他並不指望香蘇能聽懂，他希望東天雲能明白。
「不是爹！」她被氣得語無倫次。
「東天雲！」赤琳終於忍不住了，「明天去那個妖地都冒著巨大危險，你帶個孩子不是——」
「東天雲，你平時都教你女兒些什麼呀？」青歲嘿嘿笑個不停，覺得剛才被威脅的氣全解了。
東天雲皺了皺眉，轉身走了，香蘇這才知道，他真的要走，她拉不住。
炎及看著香蘇，十分期待的樣子，金盞緊緊抿著嘴巴，不想冷笑出聲，東天雲這爹當得也太盡責了。
東天雲穩定了一會兒，冷著臉走到床前，坐下，威風凜凜地俯視一臉甜笑的小肉團，「我是你爹爹，以後不可這樣。」
東天雲怔忡了一下，這個肉團這麼叫他的時候，他竟然想起了香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開口時不知怎麼的竟先嘆了一口氣，「叫爹爹。」
話說到這份，東天雲拂袖而去，大家也都不再勸他。
大家都有點兒無語，只有炎及破例很捧場，指著自己問香蘇：「我是誰？」
東天雲一時無語，看著懷裡的香蘇，覺得她說話也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