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怎麼會知道？！」錢恆鼻孔里出氣憤憤道，「我這麼品行高潔的一個人，怎麼會了解牛郎的行情？」
成瑤一聽說比嘉年華還好玩的環球影城，眼睛都忍不住亮了：「真的嗎？！下次團建！我聽包銳說每年五月的時候團建，但是今年我入職的時候已經錯過團建了，所以是要等到明年了嗎？」
要不是在摩天輪里，成瑤就差點高興地蹦起來了。這是什麼神仙律所啊！竟然因為創收高，一年都能有兩次團建！還能去國外！
雖然閉著眼，即使錢恆的講解其實並沒有太多描述性的形容，然而一如他往日風格般言簡意賅的幾句話，不知怎麼的，成瑤的眼前卻已經鋪展開了春日櫻花漫天遮蓋住前路的畫面。她忘記了自己正身處在高空的摩天輪里，腦海里完全被錢恆的話帶著走入了日本的春天裡。
而因為這個話題的帶偏，接下來的時間里，錢恆對成瑤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心理健康教育。
成瑤睜開眼，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摩天輪已經回到了地面，她竟然已經在高空中旋轉了一圈。而本以為會很漫長痛苦的恐高之旅，也因為關注著錢恆的話，直接都被忽略了，就這麼安安穩穩地回到了地面。
她看看外邊，又看看錢恆，十分興奮：「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輪！」
……
透視轎廂越升越高，而成瑤的這種噁心頭暈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了。全透視的玻璃面，讓人能更方便地觀賞海景，然而也讓人能更直觀的感受到在高空的實感。
然而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上都上了，不論怎樣都要等摩天輪轉完一圈才能下去了。
「我在認真學習嘛。」成瑤笑笑，「你知道我姐姐成惜的呀，她成績很好，我的話就不如她聰明，考試就一直只能中上那樣，我爸媽習慣性拿我姐姐當參照物，就覺得我學習挺差的，在考試成績達到我姐姐那個水準之前，我都是不能出去玩的。」
在摩天和-圖-書輪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極為漫長。
這個保留項目果然人氣很高, 排隊的幾乎人頭攢動，成瑤拉著錢恆排到了隊尾。
恩，那就再加一次團建，去日本吧。
「……」
雖然成瑤語氣非常輕鬆，言語之間也沒有對父母和成惜的抱怨，但錢恆沒來由的覺得她以前是難過過的。
就在成瑤內心腹誹之際，錢恆冷冷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你就喜歡這種項目？」錢恆望著長長的隊伍, 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不可理解的表情, 「就為了這麼無聊地坐上去轉一圈就下來，要排這麼久的隊？雖然沒我貴, 但你可是個律師，你的時間就這麼不值錢？」
「可人這一輩子，本來就有很多時間就是虛度的啊。」成瑤有些不服氣, 「誰能保證自己每分鐘都在賺錢？何況人生本來就有很多開心的時刻，就是這樣無所事事的啊。不然你現在回想一下, 就這一周吧, 這一周里你現在還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時刻是什麼時候？難道是你賺錢工作的時候嗎？」
身邊有一個永遠比自己優秀的姐姐，有永遠不自覺就將兩人對比的父母，成瑤的青春期，或許也並不怎麼快樂恣意。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成瑤對這麼簡陋的嘉年華都如此激動，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於日本的牛郎……」錢恆頓住了，然後成瑤聽到他微微提高了聲音，興師問罪道，「成瑤，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黃色東西？」
摩天輪的轉動雖然緩慢，但還是一點點升高了，成瑤幾乎不敢去看轎廂外面，然而剛才映入眼帘的那種高空感，還是讓她有一些窒息。她覺得自己彷彿站在高聳的懸崖邊，隨時面臨著墜落深淵屍骨無存。
不過成瑤又想起了什麼：「可是老闆，大阪環球影城，你說好玩，是因為已經去過了嗎？如果你已經去過了，團建又要你去一次的話，會不會有點無聊？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不換地方也行？」成瑤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為了我沒見過世面就去的。」
錢恆作為首富的兒子，從小別人還在市內游的時候他大概就開始了國外游。他去過大阪環球影城，一點也不意外，如果是哪裡他沒去過，那才是叫人跌破眼鏡。但雖然他去過了，君恆資深老員工包銳還沒去過，那決定去大阪環球影城，成瑤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畢竟包銳可是五毒教的大護法地位！
「成瑤，再問扣你工資。」錢恆冷冷地瞥了成瑤一眼，示意對方安靜。
錢恆自己也沒想通，為什麼在摩天輪上給成瑤科普了那麼久日本和日本的景點，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大概可能確實是想去日本旅遊了。
錢恆用手輕掩著嘴，咳了咳：「今年創收還不錯，正在考慮再加一次團建旅遊。」
如同錢恆回答任何客戶的法律諮詢一般，他回答成瑤這些關於日本的小兒科問題，自然也全程流暢無間斷。
「你想多了。」錢恆繼續看向透視轎廂外的海景，臉色淡然地冷冷道：「是因為包銳一直喊著想去，都喊了幾年了。今年他工作創收成績都很不錯，我想著是時候獎勵他一下了。」
成瑤原本也並不是沒有去過高層公寓，然而每次去的時候她並不會刻意站在窗邊往樓下望，所以從來不知道自己面對如此高的距離，竟然會產生這樣劇烈的不良反應。
雖然錢恆只說了考慮再加一次團建，但成瑤已經興奮地嘰嘰喳喳說了一堆，日本怎麼樣，是不是真的超級乾淨，所有人都超級講秩序做什麼事都排隊嗎，日本的和果子是不是特別好吃，日本的米其林是不是特別多，日本哪些景點特別好玩，奈良的鹿是不是特別可愛，日本的牛郎是不是收費很貴……
而錢恆，自剛才起，他突然接到了一個客戶的電話，因為摩天輪里信號不好，他不得不起身站到了成瑤身側接聽。
成瑤和_圖_書只好識相地閉上了嘴，然而最初的興奮激動稍稍冷靜，她看向透視轎廂外，才發現摩天輪此刻已經升高到了半空中。而也是這時，成瑤才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目眩……
成瑤渾然不覺, 她看了眼眼前的隊伍：「哎哎, 快到我們了！」
錢恆講起這些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一點不像是在和別人分享或者交流，反而像是有板有眼的科普，然而成瑤卻沒來由的覺得他的聲音十分溫暖。
成瑤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鑽進了全透視的摩天輪轎廂, 錢恆雖然一臉心不甘情不願，但最終還是帶著他的大號皮卡丘一起進了轎廂。
「奈良的鹿很親人，但是一旦你帶著鹿仙貝，那些鹿就很容易變得很兇，你首先要餵飽它們才行，去奈良最好的時間是櫻花季。櫻花開的時候，春日大社的兩側全是像雲霞一樣的櫻花……」
「我讓你開賓利你就給我開十碼，腦袋裡倒是車速挺快？還牛郎？怎麼？你問我了解到了行情，要是便宜你還要去消費一下？」錢恆冷哼道，「年輕人，思想不要那麼危險，少想點這種不健康的事。要是去日本團建你被我發現去日本的風俗一條街晃蕩，你就完蛋了。」
「閉上眼睛。」
「行了，回去以後寫份檢討。」
因為工作原因，平日里經常需要面對客戶的諮詢，在法庭上也需要對對方代理人的辯護詞進行反駁，常常要進行的是一個法律普及和解釋的活。因而在工作以外，錢恆對一切科普性質的講解，都非常反感。讓一個人不論工作還是生活中都從事同樣的事，不論那個人是誰，都是會厭倦的。
「下次所里團建，去大阪。」
「沒……沒，我沒有啊……」成瑤趕緊解釋，「不都說日本好多牛郎賣藝不賣身嗎？我就……我就有點好奇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感覺你什麼都懂的樣子。」
錢恆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成瑤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不得不直接下了命令ｈｅtｕｂoｏk•cｏm.coｍ：「閉上。」
只是這種流暢，在某個問題上突然卡殼了……
這一次，成瑤終於從善如流地閉上了眼。然而自己身在高空的認知，以及剛才映入腦海中的高空印象和恐懼，還是盤旋在成瑤的心中。
明明剛才還對成瑤這些問題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現在竟然如此細緻地講起來。
在歡天喜地上這個摩天輪之前，成瑤怎麼都沒料到，自己恐高。
成瑤一連問了N個問題，直把錢恆都問皺了眉頭。
錢恆抿了抿唇，撇開視線看向透視轎廂外的海景：「大阪有環球影城。」
「環球影城比這個嘉年華好玩。」錢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好玩很多。」
真是……竟然連摩天輪都沒坐過，錢恆都有些同情成瑤了：「你工作之前，都在幹什麼？遊樂場都沒去過嗎？」
即便努力轉移注意力，不去看透視轎廂外的高空，不去俯視那些變得很低矮的地面建築，可成瑤還是害怕，她下意識的用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裙子，表情恐懼而如臨大敵。
吃完了飯，成瑤就準備去打卡此次嘉年華她最期待的部分了——海上摩天輪！
面對這個問題，錢恆也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下意識認真地回想了下，發現這一周以來自己印象最深的時刻，真的不是任何工作的時刻。
「日本尤其是京都有非常多的米其林餐廳，大部分米其林三星甚至二星餐廳都非常火爆，很多需要提前三個月預定才有可能有席位。去日本的話，懷石料理確實有必要嘗試，另外神戶牛肉也是很讓人讚不絕口的。」
而是……而是一些細碎的毫無意義的瞬間。
「睜眼吧。」
「日本的話，一般旅遊會選擇的兩個地區不是關東就是關西。我個人比較喜歡關西，因為京都大阪神戶奈良，這些比較有日本古典韻味的城市都在關西一帶。」
「恩？」
「哎？」
最終，霸權主義老闆錢恆就這麼言簡意賅地下了指令。
不得不說，錢恆的記憶力真的是和*圖*書極好的，成瑤剛才沒頭沒腦胡亂問的一連串問題，他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里都悉數記下了，如今就按照這順序給成瑤一一解答。
成瑤此刻早已經沒有任何閑暇去關注錢恆的動靜，她只忙著做心理建設，明明想閉上眼，然而顧忌著和老闆在一起，直接閉上眼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成瑤望著那隻大號皮卡丘眼睛里放光的時候、成瑤被唐兵騷擾而神色憤怒的時候、成瑤眼淚汪汪感激自己的時候，還有現在此刻，成瑤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認真盯著自己的時候……
對這突然轉變的話題，成瑤有點茫然：「哎？」
「京都是我非常喜歡的城市，古樸，不一定要去熱門景點。京都就算是路上，都有很多小神社，光是從外邊看就非常有意境。當然這些小神社也不能隨便進，因為很多當地人會在小神社裡舉辦婚禮或者祭祀之類的活動，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肆意闖進去不太禮貌。」
錢恆抿著嘴唇，好看的眉形微微皺著，他也看向了成瑤。
成瑤這麼一聽，也安心下來。
錢恆見鬼似的看了眼眼前的成瑤, 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海風吹壞了腦子。
如此愉快地決定好后，錢恆才提著大號的皮卡丘，在成瑤的目瞪口呆中，雲淡風輕地走了。
就在她糾結掙扎又眩暈之際，她的身後，響起了錢恆的聲音。
成瑤這下終於可以睜眼看到自己老闆臉上的神色了。
平日里沒坐過摩天輪的成瑤一直幻想能在摩天輪里慢悠悠地看窗外景緻，然而現在的每一秒，她不僅不覺得是享受，反而是分分鐘的受罪。
此次嘉年華的宣傳噱頭就是這個海上摩天輪, 採用的是全透視360度無死角的景觀轎廂, 可以俯瞰整個B市的海景。
而也正因為他不斷的講解，成瑤被恰如其分的分散掉了剛才掙扎在恐高里的情緒。
隨著摩天輪的緩緩上升，成瑤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透明的轎廂上去，這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看海，全然是滿心歡喜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