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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實行慷慨與仁慈的行為，都是對自身優越地位的一次確認，那一剎那，感覺自己就像救世主。」

「夫人，您是不是在表達這樣一種觀念，利他行為，同時也會使自己獲得無形的好處。」

喬安抬手使了個「魔法伎倆」，指尖騰起一團小小的火焰，替伯爵夫人點燃紙煙。

如果一個所謂的「神」，並不是唯一全知全能的存在，那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神，不值得人們無條件去崇拜。

約瑟芬夫人拿紙煙指了指他，笑著說：「這是給你一個教訓。」

基於這一論斷，絕大多數法師，包括喬安和他的導師，寧可崇拜知識而非能力有邊界的神祇。

「這種相對更高的地位，可以是財富上的，權力上的，道德上的，情感上的，或者僅僅是一個幻覺。」

「傻孩子，與人爭辯要適可而止。」

第二天下午，如同約定的那樣，約瑟芬夫人再次造訪喬安的實驗室。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送你禮物，並非為了討好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而是在討好我自己，可以說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喬安，我送你小禮物，並不是想收買你，或者討好你。」

喬安感覺腦子有點兒暈，得花點時間梳理一下這裏面的邏輯鏈條。

他們無法從宗教信仰當中尋得心靈安慰，那就只能自己另闢出路，嘗試給自己的生命，錨定一個可堪告慰的意義。

喬安臉一紅，訕訕地沒敢做聲。

「好了，我們不聊這些無趣的事，送你的禮物，當然歸你處置，如果不喜歡，就丟進垃圾桶吧。」

根據理性的邏輯，很容易就推導出一個命題為真：

「我送你禮物，當然是基於對你有好感，這毫無疑問，我希望這些小禮物能夠使你感到愉快，感受到你的愉快，也會使我自己獲得滿足。」

約瑟芬夫人嬌俏的白了他一眼。

另一個禮品盒更不得了，裏面赫然裝有一塊金殼懷錶，精美的做工，必定出自名匠之手。

「介和_圖_書不介意，我在這裏吸煙？」

這使他感到有些困惑，難道約瑟芬夫人離經叛道的思想，反而比得到社會大眾認同的主流觀念更貼近真理？

「純粹形而上的思辨太過枯燥，我來為你補充一個鮮活的例證。」

右手食、中二指夾著紙煙，左手胳膊肘支撐座椅扶手，掌心托腮，時而抽一口煙，顯得很放鬆。

他本以為，約瑟芬夫人帶來的禮物，就像昨天的「蘋果派」，只是一個小小的心意，自己收下也無妨。

喬安結合自己的經驗，試著描述約瑟芬夫人的心態。

喬安不完全同意導師那些虛無悲觀的論調，但是他樂於從導師的思想當中汲取養分，並且嘗試在此基礎上另闢道路，尋求自己的精神歸宿。

「說的挺好啊，喬安，這時候的你，越看越像你導師年輕時的樣子。」

伯爵夫人溫柔一笑，拉過一把扶手椅，而後蹬掉小皮鞋，將纖巧的雙足扳到座椅上，曲起膝蓋，以一種寫意的姿態，半坐半躺在寬大的座椅和-圖-書里。

「這……容我回頭再仔細想想。」

「當然不，您隨意就好。」

「你大概不難想象，小姑娘通常都喜歡布娃娃，尤其是那種可以換衣服的布娃娃。」

對莫里亞蒂教授和喬安而言，最可悲之處就在於他們都是傑出的奧術施法者，他們的理性遠遠多於感性。

「好比人們做慈善不只是白白復出，也會因受助者的感激，或者僅僅因為幫對方得以擺脫困境這個事實，就覺察到自己正處於一個高於受恩者的地位，並因此而獲得滿足。」

「顯而易見，她只是在取悅自己，而那隻穿上新衣的娃娃，只不過是她用於取悅自己的載體，實在沒有必要太過感激。」

伯爵夫人接過少年法師遞來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

「真理未必越辯越明，感情卻必定越辯越冷，答應我，往後不要再干這樣的傻事好嗎？」

她又呼出一團煙霧，神態和語調都顯得有些傷感。

喬安不得不承認，導師剛才揭示的兩個問題，人們皆非自願出生，以hetubook.com.com及註定難逃一死，的確都是殘酷的現實。

一進門，她就從手包里取出兩隻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放在喬安的書桌上，還漫不經心的告訴他，只是一些小禮物，也不知他喜不喜歡。

莫里亞蒂教授不是最先發現這一殘酷現實的人，事實上，人們之所以崇拜偶像和各種神祇，之所以受到宗教的感召，就是為了對抗這些無可逃避的生存焦慮。

伯爵夫人抬手示意他不要插話。

喬安只得保持沉默，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喬安低聲抗議。

「你這個孤僻害羞的小男孩，竟敢批評米德嘉德最當紅的交際花不近人情，大聲告訴我，是誰給你的勇氣？」

「一個小女孩，當她為自己喜愛的娃娃精心縫製一套漂亮的衣服，親手給娃娃換上，對娃娃而言，如果有知覺和情感的話，當然會認為這是一件很不錯的禮物，值得為此感謝小主人的慷慨。」

約瑟芬夫人抽了口煙，滿不在乎地說。

喬安拿著禮品盒，面露難色。

「您的例證的確很生動ｗwｗ.ｈeｔｕbook.cｏｍ.ｃｏｍ，很有說服力，但是我覺得……這種思維方式未免太過冷酷，太不近人情。」

……

約瑟芬夫人點頭道謝，吸了一口煙，帶有淡淡芬芳的氤氳，自兩片性感的朱唇間緩緩吐出，艷麗的面龐為煙霧遮掩，使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氣質。

喬安其實不想收什麼禮物，但是盛情難卻，只好連連道謝，順手將包裝盒拆開，結果嚇了他一跳！

然而這次的禮物，卻出乎意料的貴重！

約瑟芬夫人淡淡一笑，打開白金煙盒，取出細支雪茄，沖他晃了晃。

約瑟芬夫人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但是喬安隱隱覺得，她的智慧與自己一直以來信奉的那種智慧不盡相同，與多數人秉承的觀念不一樣。

「容我細想想。」

「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我說完。」

「約瑟芬夫人，這些禮物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

第一個禮品盒裡，裝有一支石楠根煙斗和極品煙絲，哪怕喬安不吸煙，也看得出價值不菲。

「然而娃娃的主人，那個小姑娘，這樣做難道是為了取悅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