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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連李清都覺得不敢相信，忍不住懷疑道：「真有這麼低嗎？」

他因為讀書不上進，才上了兩年蒙學就央求老爹準備後補個捕快的身份。他喜歡舞刀弄槍，自幼學武的李雲雖然年紀不大，和李逵同齡，功夫在同齡人中著實不差。父親是很多孩子的崇拜者，他的理想就是和自己額父親李清一樣，成為沂水縣的保護神，做一個光榮的捕頭。

「沂州的舉子成功獲得解試資格之後，可以通過知州老爺推舉去太學繼續讀書。當然，也有人因為成名早，獲得舉薦進入太學。或因通過【八行具備】的評價，推薦進入太學上舍，但是這不是我等平民子弟該去想的美事。太學生之中，想要求官只能是上捨生，在考評之中獲得上中以上的評價，才能賜同進士出身，授官職。但是幾率比中進士都難，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就不用去琢磨了。」

李逵瞥了一眼李清，他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這位同宗的捕頭這麼還鬧不明白？

「太沒難度了。」說完他就愣住了，臉上滿是愕然和悔恨。

他沒等李逵說出答案，就搶答道：「自然是拜訪名師，獲得學業進步。」

李逵加快了語氣，等於是逼著李清不假思索的回答：「易如反掌！」

哥不要考二和-圖-書十人中的第一，只要考第五，就大功告成了。

他反問道：「可這麼說來，一個縣只有五個名額，豈不是很難？」

考第一不簡單，但是考第五就容易多了。更何況競爭者才只有二十人啊！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舉貢身份啊！

李逵突然看向李雲，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在為李雲的遭遇而可惜：「不過叔啊！可惜了雲哥兒，一表人才，卻與功名失之交臂。可惜了！」

而李逵趁熱打鐵道：「叔，您老要是舉子身份，在衙門裡做個押司沒什麼難度吧？」

「為什麼同樣一個人，在沂州的解試難以成就進士的榮耀，但是去太學就能辦到呢？」李逵話鋒一轉：「叔你知道嗎？在南方吳縣，每次會試都有人中進士，這樣州縣甚至還有幾個。」

李雲酷愛練武，但是對讀書卻是畏如蛇蝎，想到又要回到學堂，氣地差點暴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個黑小子李逵。李雲在心中發誓：「李逵，小爺和你不同戴天！」

「沒錯。但你想過沒有，沒有名師，那些有天分的學子會選擇這麼做？」在的李逵諄諄善誘的解釋之下，沂水縣捕頭李清開悟了。

李清回憶道：「記得上一次好像是三十人，我聽前任大老爺和-圖-書提過這麼一句。解試取前十，這倒是沒有變過。」

「二十存一才差不多。」

李雲懵了，他傻傻的看了一眼老爹。心中的委屈瞬間漲成奔騰的大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押司是吏，雖不入流，但要比捕頭可要風光的多，而且各種見不得光的收入也多，面子更大。不需要像捕頭那樣風裡來雨里去，完不成任務被大老爺打一頓泄憤。就算是大老爺，面對縣衙里的幾位押司，甭管是刑房，還是工房，戶房，都禮遇有加，小日子不知道過的有多逍遙。

李清壓低聲音道：「十不存一！」

這麼大的幾率，就連李清都覺得，他爹要是小時培養他，他說不定也是沂州的舉子了。

李清雖然還身處在迷霧之中，但有種快要霧氣散去的通暢。

李逵說到這裏，兩手一攤道：「叔，您看有才能的學子都去了太學，他們在京城就能獲得省試的資格。次一點的回到州中考取解試名額，解試的名額自然不能作假，必須要以文章來評定。高低必須讓其他學子心服口服。但不是還有二十個舉貢的名額呢？難道您覺得會很難嗎？這些名額中了，也沒有什麼大用，既不能當官，也不能參加省試，盯著的人就不會那麼多了。沂州有四個縣，任何一ｍ.h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ｏm個縣都不能厚此薄彼吧？五個人的名額，該給吧？」

李清大為不解。

「沒錯，如果是名師，各地的名師如沒有進士身份，還敢稱自己是名師嗎？如果有進士身份，那麼被他們看中的子弟獲得有功名的名師舉薦，進入太學難嗎？」

對於科舉，李逵是深入了解過的，一開口就讓捕頭李清覺得不簡單，這主要得益於李逵的身份，山裡人，從走出大山的那一刻，身上就披著淳樸的外衣。

李清愣了一愣，他發現李逵雖然話糙理不糙，句句都在理。

李清對此沒有異議：「總該有二三十年了吧？不過，這說明科舉很難吶！怎麼在你嘴裏就變得容易了呢？」

……

「叔啊！你也忒老實了，一個縣雖然是五個名額，但是你也不想一想，我沂水縣有多少人，戶不足五千，口不足三萬，一戶殷實人家也最多培養一兩個學子，普通人家根本就無力培養。看似人很多，但是有志於求學的人家可不多。十不存一應該不過分吧？」

「然後就剩下我等志於學業的學子。每一科舉貢，州里入取舉子二三十人總該有吧？」

「是這麼個理兒。」

「沒錯，就這麼簡單。在地方上有才華，家裡又有錢的學子們找到了進入舉業的正途。於是像和-圖-書我等州縣之中，留下的學子，要麼是才能不足，要麼就是家中窮困。這些人前者舉業無望之下會選擇經商，後者的選擇倒是多一點，比如說開館授蒙學，另外給人做掌柜管事，因為沒有本錢，經商的可能性不大。」

李清震驚了，他終於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一個只有李逵這黑小子才看到的大秘密。很多人家送孩子去蒙學，更多的是希望孩子將來有一個體面的營生。一個識字的人經商，也會比一個文盲來的容易的多。

想到這裏，他頓生悔恨之意，但李清也是個有決斷的人，咬著牙道：「回頭辭了這份賤業。」隨後低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李雲，警告道：「回頭好好讀書，你要是考不上舉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李清驚嘆道：「是名師的原因，一定是這樣。」太學的老師都是進士出身的大儒，師傅能耐大，弟子自然也不會弱。

沒想到以前讓他自傲的身份，竟然會害到兒子的吏員之路？

嘖嘖嘖。

「才兩百來戶人家有心培養學子，但是有志於舉貢后通過解試，去京城搏一把的有多少？」

要是連鈔鹽券都看不懂，還指望成為大鹽商不成？

真要是按照李逵的說法，用排除法，一點點剔除之後，才發現舉貢的難度很低啊！低到什麼程度？只要沒有和-圖-書傻呼呼的去想著參加解試，然後做夢那天高中狀元的美夢。腳踏實地，想著獲得一個舉貢的身份。在沂州，每一次舉貢開考的中舉幾率是四選一。

「學子還是那個學子，可是去了太學就不一樣了。」李清雖不是聰慧之輩，但李逵說的都這麼直白了，他還能轉不過彎來嗎？

李清聽到這話，臉都綠了。他是三班的班頭之一，但不是役的身份，是縣令提拔的良民。自己也有保境安民的想法，才做了沂水縣的捕頭。但是捕快之子不能參加科舉是朝廷規定的，就算他不是【役】的身份，但如果兒子讀書，自然會大受影響。

「其實送錢也是可以的，但是要給到位，這可不是個小數，我等貧民就不要想了。」李逵輕聲道。

李逵笑道：「叔，你恐怕不知。沂州境內的學子中進士的人在最近幾年還是有的，並不是沒有。只是他們去京城安家了，少了在鄉間的宣傳，不被人知。他們之所以去京城，多半是因為太學。獲得了太學的入學資格之後，在太學之中潛心求學數年，下場一舉高中，這是大部分北方州府學子的出路。」

「我們就把想要中進士的讀書種子都給剔除了，剩下的就是我等的對手。」

「叔，你應該知道，咱們沂州已經多年沒有通過解試而中進士的舉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