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王朝霸業
李斯剛才見到,一向注重禮儀的呂不韋,冠冕微斜,顯然沒有注意到,一副心思都在用兵之上。
「是!」
棋盤之上,李斯的棋子已陷入了敗勢,大龍被秦王斬殺。可就在不久之前,李斯還佔有上風。
月夜之下,輕騎賓士。
咸陽王宮,御花園內。
他跪在地上,整個人一動不動,連口氣都不敢大喘著。
「東皇閣下所說的不甘之人可是指的龐煖?」
月圓如許,只是它的光華卻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
「王上!」
便當龐煖攻下河東之時,便有人在說聯軍不可能攻入河西。等到龐煖打下王城之後,又有人說聯軍攻不到關中腹地。
「昔日樂毅攻齊,齊湣王指揮失度,佯狂冒進,終至二十萬齊軍敗在樂毅手中,霸業凋零。」
黑白縱橫,秦王的目光並沒有從棋盤之上轉移。
東皇太一的聲音有些疲憊,緩緩言道。
否則,真的等到龐煖的大軍攻打咸陽郊外,那麼秦軍必然軍心震蕩https://m.hetubook.com.com。
一道軍情,徹底擾亂了咸陽城中一眾文武與黔首之心。
「你們都去準備吧!」
耳旁狼嚎之聲起,夜晚越發幽暗,只有身邊的河流之聲,潺潺遠去。
某種程度上說,昔年齊國朝堂的格局與今日的秦國有幾分相似。
直到秦王一聲,呂不韋才站直了身體。
呂不韋穿上了甲胄,配上了佩劍,來到御花園中,便是為了與秦王告別。
這是一個平靜的夜晚,也是一個肅殺的時代。
龐煖這一招打得呂不韋措手不及,不過好在的是,此刻蕞城還沒有陷落。
李斯跪在了秦王的面前,拱手言道。
「將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便是人受得了,戰馬也受不了啊!」
「臣謝王上。」
便是趙軍的騎兵此刻皆著兩馬,輪番在換,可還是無法適應這麼高強度的作戰。
秦王似乎並不在意李斯的回答,揮了揮手。
三千精騎,皆著秦裝。
寒氣和圖書侵蝕,趙爽整個身軀卻是火熱。
此刻已經是最為危急的時候,龐煖的兵馬離咸陽只有七十里了,而他們面前唯一的阻礙也只有一座小城。
「周之故邑,千年的時光中,關中紛亂,戎狄相侵,終於在秦的兵鋒下,恢復了寧靜。如今,在那不甘之人的怒火下,大地又再度蒙上了血霾。」
孟嘗君乃是昔年齊湣王的相國,專擅朝政,被齊湣王所疑,外逃至薛。
東皇太一抬首,望著天空之上,一輪圓月,群星的光芒盡被遮掩。
「王朝霸業,終究迷夢。離咸陽越近,離功成也就越近,可離死亡也就越近。」
「上馬,趕路!」
「王上並非齊湣王,老臣也不是孟嘗君。」
原先的部署被打亂,呂不韋緊急抽調了高陵和涇陽方面的兵力,急匆匆地向著蕞城出發。
「那仲父可成的了孟嘗君?」
只是,此刻的趙爽卻變得十分嚴肅,他的面目遮掩在頭盔上面罩之後,只透露著一雙眸子,散發著餓狼
hetubook.com.com一般噬人的光澤。
號令而下,騎軍下馬,從戰馬之上拿出了水壺,從一旁的河水之中舀水。
「如此說來,寡人是成不了齊湣王了。」
東皇太一看向了天空,話語之中帶著疑惑。
「龐煖非樂毅,我大秦更不是昔年的齊國。」
「有令,下馬休整。」
秦王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本是站在秦王身旁的蓋聶,手中的劍緊握,看向了一旁,呂不韋的身軀並沒有站直。
千里烽煙,本是寧靜的關中也沾染上了血殺之氣。
李斯叩首而道。便連一旁的蓋聶,也單膝跪拜了下來。
「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
陰陽家。
飄落的櫻花散亂飛舞,當呂不韋參見秦王之時,對方正在櫻花樹下與李斯對弈。
「王上恕罪!」
可這個問題,萬萬不是李斯能夠回答的。
焱妃與月神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疑惑。
「那就祝仲父早建大功了。」
便在此言落下hetubook.com•com,李斯本是執棋的手一顫,手中的棋子差點掉落下來。
「那你說我大秦有可能重蹈昔日齊國覆轍么?」
秦王一笑,單手支頤,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斯,又問了一個問題。
「仲父可有把握?」
「聯軍大兵壓境,關中人心惶惶。便是呂相也不能自持,何況是在下。」
呂不韋躬身一拜,看向了秦王,目光深邃,言語之中更有深意。
聽此一言,李斯的頭低著,都快和泥土連在一起。
「兵家置之死地而後生,而他卻不該是這樣的人。一往無前,當真已然不顧一切。這究竟是為何?」
「你的心不靜啊!」
一刻鐘很快就過去,趙爽揮下了手中長槍。
「罷了,練劍吧!」
「可今日的大秦並非昔年的齊國,我軍主力尚在函谷關。龐煖趁虛進軍,雖建奇功,可是聯軍心思各異,如今已經阻於蕞城兩日,銳氣將盡。」
那騎都尉一愣,不知是不是錯覺,此刻的趙爽不但比以前兇狠,便是身形也比幾日前
m.hetubook.com.com要微瘦了些。「王上萬年無期,大秦江山永固。」
便在呂不韋走後,秦王手中的棋子放下,看向了李斯。
騎都尉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趙爽,身上散發著凶厲之氣,整個人便如一柄沾染上血腥的利劍。
「好話!」
便在月夜之中,一支騎軍隆隆聲遠,西行而進。
「樂毅與龐煖同為趙武靈王之臣,如今一個早已經名聞天下,而另一個,則望建大功於今朝。仲父有如此把握,可勝之?」
焱妃與月神跟在東皇太一身後,亦步亦趨。
一旁的騎都尉走到了趙爽身邊,對方的面色在月色照耀之下,顯得越發的幽深。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可現在,龐煖的兵鋒已至蕞,咸陽城中人心惶惶,關中震動。
「計劃不得延誤,戰馬死了,就算是跑,也得跟在大軍之後。」
「龐煖用兵,深不可測。這句話,寡人已經聽過多遍了。」
荒野之中,幾無人跡。便是偶爾路過的村莊,他們見到如此打扮的騎士,也不敢多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