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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以為，太平道荼毒天下，乃我生死大敵。所謂斬草除根。前永巷令之死，不可不防。」左豐斟酌答道。

「徐奉找到了？」

陛下見他表情，似已坐實：「趙常侍可知冠上『附蟬』，又在何處失而復得？」

「陛下聖明。奴婢……」事關重大，左豐又豈敢多言。

陛下又問：「依河南尹所見，徐奉為何登臨高台，又因何失足墜亡。」

「便是被徐奉掃落冠上『附蟬』之人。」

萬金堂內。

黃門令雙手接過，側目一看，不由心頭一顫。暗自穩住心神，捧至陛下當面。

「趙常侍是安平人。」陛下忽問。

「非也。」何苗諂媚一笑：「乃臣自斷。」

「正是。」鑽心之痛。淚流更慘。

「正是。」說完，趙忠便從懷中取出四四方方一錦囊，匍匐上前，呈上桌案。

氣氛猶如陛下面色般肅殺。

趙忠伸手一探，頭頂正是惠文冠。顧不得許多，這便急忙摘下。捧至當面，頓時如遭雷擊。

「哦！」將將升任河南尹的何https://www.hetubook.com.com苗，猛然回神：「少令。」

「太平道。」陛下又豈能不知：「先前，張常侍暗通黃巾，被朕呵斥。今抱恙卧床，已告假多日。你且替朕走一趟。多加寬慰，以安其心。」

「陛下？」

「陛下有請。」

「……喏。」心中還有未盡之言，然何苗偷看陛下臉色，這便悄然吞入腹中。再絕口不提。

「何府君？」黃門令左豐笑臉相迎。

「有勞。」何苗這便行禮，隨黃門令步入萬金堂。

趨步入內，自投堂前。

「趙常侍且上前來。」

「兇殺？」

「有！」何苗便從袖中取出手匣，剛遞出又猛收回。小心推開上蓋，方送到左豐面前。

「未知也。」

見陛下面露從未有過的蕭瑟之氣，左豐亦不由暗自吁嘆。躬身後退，出萬金堂，正遇中常侍趙忠覲見。

陛下口出四「殺」，字字見血。

「何處高台。」陛下輕輕頷首：「可尋著事發之地？」

趙忠心驚和-圖-書膽戰。隨陛下所指，看向案角。遂見手匣。

「乃出河南尹自斷。」陛下不置可否：「如此，朕已知，且退下吧。」

冠上『附蟬』，正少一片。

「徐奉還有同黨？」趙忠亦不由一驚。

被人叫慣了「何校尉」，稱呼猛一下變成府君，讓何苗多少有些不適。卻又難免心生得意。

「奴婢在。」

「起來說話。」話剛出口，便被陛下打斷。

黃門令左豐急忙行禮：「拜見趙常侍。」

「好一個——『百口莫辯』。」陛下竟不覺淚流：「爾等常言，黨人居心叵測，圖謀不軌。朕亦聽之任之，下令二次禁錮，天下名士多有慘死獄中。今黨人復起，為國家棟樑。而你等反與張角私通。如此行事，可殺不可殺！當殺不當殺！」

「陛下息怒！」聞此言，趙忠如遭五雷轟頂。匍匐在地，一時涕淚橫流：「何人構陷，何人栽贓構陷！」

「是。」

「頭冠為首也。若有人能如此近身，又蓄意謀害與你。何不摘你首級，來的痛快！htｔps://wwｗ•hetuｂｏｏｋ•ｃｏｍ•com」陛下果然機辨：「又何須費盡心機，只取走一枚『附蟬』！」

「遵命。」何苗這便起身。

「喏。」黃門令左豐這便領命。

陛下緩緩頓首，眼中悲秋盡露：「趙常侍果然識得。不，本就是趙常侍之物，又如何能不識得。」

「還未曾尋到。」何苗再答。

二人交錯，電光石火間，黃門令心頭一驚。猛回身，正欲出聲。趙忠卻已趨步入堂：「老奴叩見陛下。」

「是。」

「哦，阿母來了……」

「后又在鄴城營造宅第。規模甚廣，儀制極高。左車騎皇甫嵩，還曾上表揭發。卻不知，趙常侍宅第今又如何。可曾毀於戰火。」

「去吧，朕累了。」

「乃是從前永巷令徐奉，屍上尋得。」陛下一字一句：「且問趙常侍，冠上『附蟬』如何遺落在黃巾內應，徐奉屍身！」

「依你之見，徐奉之事當如何善後。」

趙忠渾身惡寒，悲憤之餘，腦筋急轉，拚命自救。回憶張讓之事，這便靈光一現：「老奴亦學張常侍，罰www.hetubook.com.com銅抵罪！」

陛下抬眼掃過，怒氣漸止：「可是寶鈔一千萬。」

「臣……」

陛下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顧不得拭淚。便又言道：「且饒你不死。速速退下，閉門思過。若有再犯，定斬不赦。」

左豐渾身惡寒。不敢竊聽，掩耳奔逃不提。

「喏。」

「洛陽令如何說。」陛下只輕輕掃了眼，便示意左豐將手匣置於案角。

西邸，萬金堂。

顧不得多言。急忙爬過去，雙手取下。又匍匐退回原位。低頭一看，脫口而出：「此乃冠上『附蟬』。」

見他猶再強辯，陛下怒指其冠：「且取下一看！」

雖不知何故，趙忠卻嗅到了一絲危機。這便謹慎作答：「正是。」

「哦？」陛下笑問：「此乃洛陽令所言？」

「老奴……不知也。」趙忠心亂如麻。此事雲山霧罩，又如何狡辯。

「老奴……叩謝天恩。」

「先前。侍中張鈞上表，奏請封賞討賊有功之人，並請除十常侍。音猶在耳，張侍中卻已慘死獄中。」陛下怒氣暗生：「后徐和_圖_書奉通賊事發，你等皆叩首雲：『乃故中常侍王甫、侯覽所為。』今，徐奉已死，卻是被同黨所害。」

「陛下何出此言？」趙忠忙問。

「可尋著物證。」陛下果然精明。

「死了？」

待何苗退下，陛下表情一黯：「左豐。」

「洛陽令言，前永巷令徐奉，乃高台落水。胸腹受水面重擊，昏迷后溺斃。」何苗答道。

「回稟陛下，僥倖得存。」趙忠如實相告。

趙忠如喪考妣：「老奴，老奴……百口莫辯！」

陛下怒急發笑：「趙常侍，可識得此物。」

「見過少令。」趙忠亦回禮。少令外通薊王，年少而勢強。交友廣泛，乃新一代宦官之翹楚。饒是尚書令曹節碰見，亦和顏悅色，叫一聲少令。

陛下一愣。眼含熱淚，話鋒一轉：「你也有琉璃寶鈔不成？」

「但說無妨。」陛下心情，溢於言表。對老一輩宦官頗多失望。

何苗暗吞了口水，遂將事先打好的腹稿，和盤托出：「臣以為。必是與同黨相約高台，后被同黨推下墜亡。」

「何人是同黨。」陛下細眉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