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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步。」

待建成，先帝取名「千秋觀」。仙人好樓居。四百尺觀，便為引仙人下凡，享觀中香火，保大漢江山。

「一億各半。」麻姑略作思量，這便應允：「先取千萬。」

「不送。」

正如薊王立旗，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陰懷不軌，扯旗造反。是一個理。

果然錢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

是夜。當世麻姑，一襲白衣，自史子眇重檐大堂天窗，翩然而落。盤坐于史子眇當面。

「只因千里投懷，不過成其一半。還需麒麟送子，方能成就首善。若無神獸天降，奔走二宮。皇后無故孕身，如何堵天下悠悠眾口。」史子眇言道：「無中生有，漫衍魚龍。自大賢良師故后。普天之下，唯我一人精通此術。故此『首善之術』，合稱『千里投懷，麒麟送子』。此二術，輔車相依，缺一不可。」

史子眇身材五短，其貌不揚，尖嘴猴腮，還是大小眼。如此「出眾」之外表，特徵實在和圖書太過明顯。堪稱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通報名號，車入觀中。

「麻姑」，出身未知。葛洪《神仙傳》稱其為仙人王方平之妹。于姑余山修道，後世尊其為「上真元君之亞」。桓帝時，王仙人降於蔡經家，召麻姑。伴鼓簫之聲，隨眾仙官翩然而至。衣著錦繡，光彩奪目，手似鳥爪，頂中作髻，余發垂至腰際，自稱已見東海三次變為桑田。蔡家設宴款待，麻姑撒米祛穢，所撒之米皆成珍珠。宴畢，升天而去。

而麻姑仙派，自當位列其中。受信眾，四時供奉。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誰的孩子，總歸是像誰。若在此事上犯下大不敬之死罪。即便騙來一億大錢，又焉能有命去花。

換言之。按照後世的理解。「麻姑」或非人名，而是一修真門派的「頭銜」。此門派中道術最高者，或乾脆說是「掌門」，乃號「麻姑」。前代「麻姑」羽化升仙，便將「麻姑」頭銜https://www.hetubook.com.com，傳與後輩。如此代代沿襲。從漢至唐，再至宋，直至隨門派消亡而失傳。

「『千里投懷，麒麟送子』。」史子眇道破天機。

唐宋后，民間亦多有麻姑傳說現世。

「光和五年，八月，帝起四百尺觀于阿亭道。」

而諸如史子眇，能得皇后專供，自行開宗立派，不與同行爭利。自當身高一等，道高一丈。

「有一首善之事，欲與麻姑同享。」史子眇笑答。

時下，觀中海內方士齊聚，得洛陽勛貴供養，生活甚是愜意。此觀，既為承接仙人下凡，為大漢祈福，故非世間高人不得入內。先前京中「望氣者」之所以頗多妄言，正因未能入選。心生怨念。

反觀天家麒麟，薊王劉備。身長八尺，姿容豐偉。玉樹臨風，懸鐘後顧。想要以次充好，事前不知，事後焉能不知。

實則不然。

「麻姑仙」派，在洛陽設有分派。先前，京中有望氣者，言京和-圖-書師有刀兵之災，二宮流血。先帝怒而閱兵，震懾宵小。出家修行，雖號仙人。又豈能當真不食人間煙火。「望氣者」之所以齊聚洛陽，或也貪慕洛陽香火鼎盛，煙氣繁華。

「千萬在此。」日留百萬為見面禮。又夜取九百萬，湊足首付款。

登樓與麻姑仙派，洛陽主事相見。

或曰：姑余山遠離洛陽，時下乃深山野林，人跡罕至之地。所謂「仙蹤難覓」，如何能輕易得見。

「千里投懷，皆出我手。如何只分一半。」麻姑搖頭。

「史仙師，所為何來？」賓主落座，麻姑仙派女道遂開口相問。

「（麻姑）年十八九許。于頂中作髻，余發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然「手似鳥爪」。俗語曰：「人老腳先衰，樹枯根先竭」。縱駐顏有術，奈何卻「露出馬腳」。枯手似鳥爪，足見其老也。桓帝至今，已過二十年。前代麻姑，或已入土。傳位與新人，亦未可知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m。

「何事可稱首善？」

素手一揮。將漆木鈔匣收入袖中。麻姑飛身而去：「百日見分曉。」

凡吃這碗神仙飯，皆八面玲瓏，心竅剔透之輩。同道當面，何須掐指。略作沉思，麻姑這便醒悟：「何后。」

試問。身材五短，其貌不揚，尖嘴猴腮，還大眼瞪小眼之道人史子眇，如何能混入薊王深宮，且還近身入帳，承歡榻上，一夜風流后，「盜採麒麟之菁」。

「靜候佳音。」史子眇仰面一笑。

「然也。」史子眇輕輕頷首：「麒麟在北，生人勿近。普天之下，唯麻姑能盜麒麟陽髓，為皇后孕身。」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而史子眇之所以請「麻姑」出山相助。只因，欲往之地，欲行之事，非女子不可為。

宋時《太平方記》亦載「麻姑」之事。言：唐玄宗時，長安大會道眾，「麻姑仙」自昆嵛山三千余里往赴之，帝見其衣冠異常，問所自（從何處來？），（麻姑）對曰：自東海。（玄宗）復問來hｔｔps://wｗw•ｈｅtuｂｏoｋ•com.ｃom何時（又是何時來？），（麻姑）對曰：卯興而辰至。會間，（玄宗）遣二使臣即其所，麻姑令二人入袍袖中閉目，二人入袖，但覺有如飛升者，適過萊陽，其一（其中一人）下聞市聲，開目視之，遂墜焉，土人為立廟以祀之，號僕射廟雲。

既然是「麒麟送子」，必然要「盜採麒麟之菁」。而後妥善儲藏，一騎絕塵，當日送達洛陽。確保活性未喪。十足新鮮。

「如此，需舍清白真身。染紅塵濁氣。」麻姑答曰：「一世修行，皆付諸流水。」

「善善惡惡，何不請『麻姑』掐指一算？」說完，史子眇從袖中取一饕餮錦囊，置於當面：「日月逝矣，歲不我與。言盡於此，自歸寒舍。恭候麻姑大駕。」

事成矣。

內外條件，皆不允許啊。

「上善之上，方為首善。」女道問道：「史仙師，是否言過其實。」

「皇后出價一億。」清白值幾錢？史子眇，不為所動：「事成之後，你我平分。不知，能補足仙姑之『流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