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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王大喜。萬里來書。言，金湯赤鬻，專為國老享用。

正應道中童諺：「南極老，一丈青；東王父，漢三興。」

在座皆是才智高絕，國之棟樑。這便紛紛自悟。呂布入寇，乃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趁曹孟德領兵出征，甄都內外，守備空虛。又趁三月上巳，普天同慶，泛舟東流水上。行金蟬脫殼，魚游大海。只需舟入洛陽，八關鎖固。天子身側，無人掣肘。黨爭可休矣。

國老喜素食。食案所陳，皆是四季時蔬，四海鮮味。並各式小菜。居中漆碗所盛，香氣四溢，垂涎欲滴。正是「金湯赤鬻」。

故凡得「加官」為大夫。皆是國之宿吏，薊王近臣。左右皆與有榮焉。

博士、大夫，皆深為國人所敬。

「天子西去，成敗幾何？」陳長文，必有此問。

六百石諫議大夫，雖無從入宮覲見，薊王當面。然卻有秉筆直書，上表禁中之權。換言之，可越過署寺長吏，幕府三丞，乃至左右國相，直接「諫議」薊王。httｐs://www.hｅtubｏok•ｃｏｍ•coｍ

另有鞠躬盡瘁，致仕老臣，可加秩六百石之「中散大夫」。

宮中府中，俱為一體。薊王又設「（禁）中大夫」，專為加封禁中女官。掌侍從左右，備顧問應對。

賈文和笑答：「乃言呂布入寇也。」

將一丈青，海禾紅米，以甘甜秀美，淡黃清澈之「一盆金湯」溫泉水浸泡，再輔以冰山融水，文火慢燉，熬製成粥。便是金湯赤鬻。

「荀文若。」陳長文，脫口而出。

時，東部諸郡初立。荀衍為朝黎守，荀諶為三川守。二荀政績，位列荀氏六長之首。擇其優良而升遷，理所應當。幕府右丞荀攸，與有榮焉。荀氏子弟為一城令長者，亦有多人。言其為薊國第一世家，亦不為過。奈何唯荀文若一人，明珠暗投。

學以致用。博士，舉為一城長令，比比皆是，屢見不鮮。太學博士，秩六百石，銅印黑綬。若出為下縣之長，必加秩比千石之太中大夫。

後世有《上巳》和圖書詩篇：「巳日帝城春，傾都祓禊晨。停車須傍水，奏樂要驚塵。弱柳障行騎，浮橋擁看人。猶言日尚早，更向九龍津。」

王子館學，又稱「王學」。乃薊國五學之首。除五經十四博士：《易》四：施、孟、梁邱、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公羊》二：嚴、顏氏。

萬石國老，薊王尊「公」。進出禁中，毋論早晚。便已入寢，薊王亦會起身接見。誠然，國老入宮，必有當務之急。薊王自不可，置之不理。

「原來如此。」陳長文這便瞭然。先前婁子伯，乃問：呂布寇兗，勝負幾何。故賈文和所答，乃指呂布。既為暗助天子歸洛。呂布此戰，不過虛張聲勢。雖敗猶榮。只因，此戰關切，非曹呂二牧，乃是王曹二黨。只需天子都洛，王黨獨斷朝政。曹氏父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殺予奪，皆在王太師，一念之間。

《國語》曰：「防民之ｈttps://ｗww.ｈｅtuboｏk.ｃom•ｃoｍ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

如前所言，佐使少吏，克己奉公，勞苦有功者，可加秩六百石之「諫議大夫」；守令長吏，治政安民，教化有功者，可加秩比千石之「太中大夫」；名臣宿吏，通都大邑，興國有功者，可加秩比二千石之「光祿大夫」。

「子遠？」鄰座陳長文，輕聲相喚。

紫淵王子館。

另有傳記博士。文帝時，將《論語》、《孝經》、《孟子》、《爾雅》各置博士，喚做「傳記博士」，今薊襲之。凡書錄先賢言行，亦或是如《史記》、《漢書》、《東觀漢記》，為先賢著書立傳，皆立為傳記博士。

思緒至此，陳長文，不由心中暗嘆。

謂「老來惜子」，人之常情。待諸王子長成，當分封海外，為大漢守衛疆土。擔向化天下之重。國老、名儒，焉能不傾盡所學，傾囊相授。君子六藝乃是必學之技。除此之外，因材施和*圖*書教。薊國諸多奇技，亦多有涉獵。

「在。」末席許子遠，含笑相應。

且據說，荀彧才智，位居荀氏之首。便是謀主荀公達，亦難忘項背。卻不知，是否言過其實。

「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做官有餘力，便去為學深造；學習有餘力，便可出仕為官。

荀氏滿門忠良，皆為國之肱股。

新春伊始，時王宮嬰兒潮時所誕麟兒，半數入館。王子館，一時人頭攢動，書聲琅琅。

言路之重，可想而知。

鸞棲館內，歌舞昇平，滿座嘉賓。

亦如前所知。比千石及以上。方可在靈輝殿中，得一席之地。

單憑「浮橋擁看人」一句，可知盛況空前。全城出動，舉家同游。乃是上巳節常態。趁機西遁，防不勝防。可謂馬到功成也。

國中大儒名宿，亦赴國老盛會。

「哦？」陳長文，頗為意外。按理說，此時，曹孟德已攜蓋海艦隊，順下泗水。圍追堵截，陳留民船。甄都內外，再無掣肘。三月上巳，「官民皆絜于東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ｈeｔｕbｏoｋ.cｏm.ｃoｍ宿垢疢，為大絜」。

五尹之南陳長文求問：「既如此，中丞何言，負多勝少。」

「妙哉。」婁子伯幡然醒悟：「當浮一大白。」

隨五尹舉杯滿飲。南閤祭酒許子遠，以袖遮面，窺幕府中丞賈文和。見其談笑自若，許攸眼中憂思，一閃而過。

「子遠，言之有理。」陳長文，目視幕府右丞荀攸。

「何言五五之數？」陳長文，追問。

年前。一丈青，海禾紅米，大熟。畝產雖不及六石之巨，然亦有四、五石（4.5）。

「五五之數。」許子遠，語出驚人。

另，《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荀子》，薊國《五書》，多為博士祭酒，方可傳授。

「然也。」許子遠又遠窺賈文和。心中之言，不吐不快：「荀彧乃甄都令。又為衛將軍府吏。潁川荀氏，皆仕河北。唯荀彧一人，仕河南。若為曹孟德所用，天子難逃。」

一言蔽之。陳公台此計，是否能成。且看荀文若，心向何人。

「甄都公卿皆尸祿，唯一人可窺此計。」許子遠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