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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神的寶藏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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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幽禁城堡 第一章 夢魘

第二卷 幽禁城堡

第一章 夢魘

大公處理政務的書房就在另一條長廊的末端。她能夠想象那些大臣們看到她走進書房后的表情。
御醫所的醫官們在帷帳外用誠惶誠恐的語氣顫聲問:「陛下的病情已不容拖延,大公妃請早做決斷,到底是保守治療,還是冒險一試?」
她有點想笑,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尊稱她為大公妃。那個從來不屑於看她一眼的男人的命,居然會由她掌控。
侍女驚慌地入內,點亮床邊的燈:「大公妃殿下,出什麼事了?」
夜晚,在夢中,她又走進了那座石塔。
樓梯頂端的牆邊,放著來自於東方的花瓶。
她輕輕敲了敲手中的羽毛扇:「一群無用的蠢材,你們就暫且保守治療吧。立刻發下榜文,徵召能夠治療大公陛下病情的人。各地增派軍隊,多加五千士兵守護都城,防止變亂。如果軍隊不夠,我會讓帝國派來。」
——《幽禁城堡》第一幕第一節,鹿琴著
侍女應了一聲,她擦汗的手觸到了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心中驟然一涼。
她用顫抖的手一把抓起胸前的鏈墜,寶石雕刻成的薔薇花有著血一般的顏色。
暮色歷100年5月15日,陰。占星師卜算,今日大凶,諸事不宜。
優劣似乎顯而易見。
到底是選擇做棄婦,永遠住進幽禁城堡中,還是選擇做寡婦,而後變成卡蒙公國的第一位女大公兼最後一任大公?
她下意識側首,地上,打開的書頁上用血色的線勾出了這樣一句話——
假如他的病好了,她會變成棄婦。
金棕色的長發嫵媚地散著,雙瞳是鮮血的顏色,胸前紅色的薔薇鏈墜流轉著魅惑的光暈。
她掙扎著,歇斯底里地喊起來,放開我!我不認識這裏!你是誰?
不,不是的,我不想留在這裏,我不認識這裏。
假如他病死了,她會變成寡婦。
手指觸摸到冰冷的鏡面。
「公國必定會亡在這個女人手裡。」
枕邊的書在她和-圖-書慌亂中啪嗒跌落在地。
對的,我回來了。
他得到了那樣東西,那時,他不知道,它將帶來一個甜蜜又危險的夢魘。
女官們躬身應下,她繼續向前走去,書房中已經堆積了一大堆的文件,等待處理。
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鎮定地說:「沒什麼,做了個噩夢而已。替我倒杯水吧。」
畫像中的她們都穿著厚重的禮服,擺著相似的姿勢,面帶微笑,俯視著她們的繼任者。
她在心裏不由自主地回應著這句話。
手中的蠟燭驟然熄滅,黑暗將她的周身包裹,風像一雙冰涼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走到第二層,向右轉,風從窗中漏進來,薄紗的窗帘輕輕搖曳,發出的聲響好像一個人細細的低吟——
醫官與在場的官員們喏喏地答應,她站起身,浮起一抹有些惡意的微笑:「另外,去請茉琳伯爵小姐來看看陛下吧,就說是我叫她來的。想必她和陛下都在彼此思念,我也不是那麼www.hetubook.com.com不近人情。」
她的渾身一片冰涼。
她惶恐地站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彷彿,她真的久已遠離,今又回歸,那低吟纏繞在她耳邊。
再上兩個台階,牆上會有一副壁畫。
她在霎那間慌亂起來,努力想甩開這些纏繞。
壁爐中突然騰地冒出熊熊的火光,黑色的影子在牆壁上變成一根根黑色的藤蔓,纏繞向她的身體,她轉身想逃,已被緊緊捆住。
你回來了,這次,你將永遠不會離開……
她茫然地愣住,心臟突然如被捏住般緊縮,不敢置信地伸出手。
你回來了。
走到長長的走廊上,她停下腳步。走廊的牆壁上,歷代大公妃的肖像逐次排列。這些肖像都出自那個年代最好的畫匠手筆,栩栩如生,鑲嵌在花紋繁複的金框中。畫像下方純金的銘牌鐫刻著她們的名字和生卒年代。
畫像下的銘牌,沒有她的生卒年份,只刻著她的名字——玫蘭妮·斯坦大公妃。
總有一天,她會和這和-圖-書條項鏈一起,重回人間。
黑暗的塔內突然大放光明,鋪天蓋地的紅色襲來,她猛地睜開眼,從床上翻身坐起。
一片靜默中,她轉身走出了金碧輝煌的大廳,絲綢的裙裾沙沙作響,緞鞋的薄底踩踏在厚厚的毛毯上,有微微凹陷的柔軟,女官們一言不發地匆匆跟在她身後。
畫像上的女子有著濃密的金褐色長發和碧藍色的眼睛,華貴的長裙包裹著她的身軀,一枚紅色薔薇吊墜的項鏈掛在她天鵝般優雅的頸項上,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特,唇邊的笑容似乎帶著一絲嘲諷,一絲期待。
在這些人眼中,她就是居心不良想毀掉公國,所以,他們千方百計想將她送進幽禁城堡中,沒有絲毫良心不安,所以,此刻她也沒必要顧及什麼。
——
女子微笑起來:「是啊,我是誰?」
她的面前,是一面鏡子,對面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
總有一天,她的畫像也會懸挂在這裏,亦會有一塊銘牌記錄著,白絲綺·斯坦大公妃,生於某年某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某日,卒于某年某月某日。如果到那時,這個小小的公國,這個宮殿還存在。
項鏈,那條項鏈不知何時掛在了她的頸中。
牆壁上的影子化成了一個女子,慢慢向她走來。
她向這些前輩們回了一個笑容,對身後的女官們說:「這些畫框有些黯淡了,讓工匠來保養一下吧。」
蠟燭的火光搖曳,只能在黑暗中照出一團昏昧的情形。她沿著盤旋的樓梯一階階向上,赤|裸的雙腳踩踏著的地毯柔軟卻冰冷。眼前不甚清晰,她卻在心中明白周圍的一切應該是怎樣。
你回來了。你是屬於這裏的,不管在何處,你都會回來,不再離開。
無所謂了,反正從她嫁過來的那天起,他們就這麼說。
朝陽透過落地的大窗,紅色薔薇的鏈墜在她的胸前閃閃發亮。在走廊的盡頭,她向右轉,拖曳的長長影子拂過懸挂在牆壁上的第一幅畫像。
這條項鏈,她從來都沒有佩戴過,它現在明明應該在她的首飾匣中。
「這件事到底會怎樣結束呢?」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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