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幽禁城堡
第六章 相遇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又怎麼樣，只是卡蒙禁了他而已，在奧修他很紅的，皇家劇院的兩位演員為了搶安東尼這個角色都決鬥過。」
她忿忿地看著這兩人的背影遠去。原來從她被衛兵欺負時，這兩人就在一旁看熱鬧了。竟然從頭到尾只在看笑話，卡蒙的男人，真是都沒有紳士風度。
她扯扯嘴角：「最後，當然他們兩個都不能演安東尼。安東尼怎麼可能是為了爭演一個角色就決鬥的人。」
肯肯臉上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低下頭，扒拉盤中的雞翅。
戲謔的聲音鑽進耳朵，她猛地抬頭，看見兩張熟悉的臉，一個斯斯文文地笑著，另一個吊著嘴角，興緻盎然地看著她。
——《幽禁城堡》第一幕第五節
他有些不想說出這兩個字，瑪德琳身上有股氣息，讓他覺得熟悉，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還是抱著那堆紙，沒有要走的意思，瑪德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很會緩解氣氛的約伯寧取了一張少年懷中的紙，很自然地又起了一個話題：「這是為大公陛下徵求醫生的榜文？」
她好氣又好笑地打量這個唐突的奇怪少年，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竟連一絲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吃飯的禮儀也慘不忍睹。
「我不想把這次相遇歸為命運，可它就是命運。」
她手忙腳亂地收拾，眼前忽然出現了兩雙腳。
她傲然地回答：「我是大公妃的侍女瑪德琳，你們如果再敢無禮，我會讓人懲罰你們。」
她氣恨恨地跺跺腳，笨拙地抱著紙堆彎腰去拎糨糊桶，嘩啦一和_圖_書聲，一大堆紙跌到地上，散到四周。
馬休撇了撇嘴：「你可真喜歡鹿琴。但他是被禁止入境的作家，這麼光明正大地討論不太妥當吧，大公妃的侍女小姐。」
進餐時，肯肯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不吃心嗎？」
吃完飯後，少年仍跟著她，好像一隻找不到家的貓一樣，她不得不在街邊停下腳步：「我要回宮裡去了，出來太久會被罰的。對了，你為什麼來到這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她願意到卡蒙來，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見見鹿琴，看看他和自己的想象一不一樣。但是，就在她到卡蒙之前，鹿琴被禁了！
少年微笑起來：「好。」
一個僕人打扮的人匆匆過來，在約伯寧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約伯寧再對馬休低語兩句，歉然向她和肯肯說：「抱歉，臨時有些事情，我們要先告辭了。」
少年抱著收拾好的紙堆，依然很生硬地說：「我叫肯肯。」
她嗆了一下：「小鬼，沒人教過你問話要婉轉嗎？不好意思，目前我沒有接受任何人心意的打算。」
旁邊忽然有個冰冷的聲音道：「放開這位公主！」
肯肯又垂下了頭，她狠下心說：「那我先回去了。有緣再見。」
一旁的衛兵把手中厚厚的紙堆遞給她：「瑪德琳小姐，不如這些就由您親自貼吧，反正大公妃殿下也不相信我們的辦事能力，與其監督，還不如讓她信任的人親自來做。這也可以節省時間。」
肯肯沉默，哪個角色他都不喜歡，他不明白安東尼為什麼會愛上那個吃人心的女人。
衛兵無所謂地說：「瑪德琳小姐去告發我們吧，大公妃現在仁慈得連茉琳小和圖書姐都准入宮了，說不定會寬恕我們。」
少年緊抿著唇，臉綳得緊緊的，馬休的同伴無奈地上前一步：「閣下，這件事可能有些誤會，我的朋友只是在和這位小姐開玩笑。」
馬休湊上前看了看：「看來大公的病情很不妙。如此高的酬金，不像公國的作風，大公妃不會把她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吧？這到底是對丈夫的真愛，還是做給別人看？」
不過現在的鹿琴，應該已經收到了奧修皇帝親筆書寫的邀請信，邀請他加入奧修國籍，並賜予伯爵頭銜、奧修文學院院士身份和帝國大勳章。
她踮起腳尖，將榜文貼上街道的牆壁。
少年凝視著她，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不知為什麼，她的胸口微微有些溫暖。這個少年，很奇怪。
他的膚色蒼白，頭髮與眼珠都是罕見的純黑色，馬休被他的視線盯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寒意和壓迫感。
肯肯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紙，榜文是什麼意思？大公生病了？那項鏈呢？格蘭蒂納有沒有已經混進王宮，拿到了項鏈？
她婉拒了烤牛心，再點了一些主食和甜品。
對面的少年好似鬆了一口氣，雙眼又驟然亮了些：「瑪德琳，你，有沒有心上人。」
她站起身，抖了抖衣裙，馬休打量她身上白色與粉色相間的長裙：「嘖嘖，原來你是宮中的侍女？」
她卻皺著眉，將疑惑的目光從肯肯身上轉向馬休和約伯寧。
約伯寧的目光落在少年背著的那個小包袱上，再友好地笑笑：「閣下是來卡蒙遊玩的旅客？」
卡蒙不懂得珍惜的絕世天才，就由我們奧修好好愛護吧。嘿嘿嘿～～馬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還好m•h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om吧，侍女小姐。那兩個為了搶安東尼的角色決鬥的男演員，最後結果如何？」
約伯寧渾身驟然僵硬，尷尬地咳嗽兩聲：「因為這個名字太常見了吧……能和那麼有名的人同名我很榮幸……」
他驟然湊近，吐出的氣輕輕的呵在她耳邊，「不過，如果你偷偷去看那部戲的事情被宮廷發現，會怎麼樣呢，大～公～妃～的～侍～女～？」
馬休呵地笑出聲：「看來，我們這裏出現了一位騎士。」
她拍了拍牆壁，長吐出一口氣，他們貼了幾個鐘頭，腿走得發酸，胳膊生疼，才貼完了所有告示。
最後一張，搞定！
榜文上蓋著公國的印璽和大公妃的私印。金額高昂得驚人。
馬休露出牙疼的表情。少年的目光移向他，臉頓時從春天轉到嚴冬，硬梆梆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馬休哼道：「沒，沒關係～」
她瞄見，少年的手腕上套著一枚金環。難道是一隻離家出走的寵物？
少年一步步走近，面無表情地望著馬休：「這位公主不喜歡你靠近，請你離她遠一點。」
她看了看旁邊那個依然抱著榜文堆，一動不動的少年：「謝謝你替我拿了這麼久東西，我要繼續幹活了。」
少年俯下身，收拾地上的紙張。馬休的同伴彎了彎腰，打破再度陷入僵硬的氣氛：「抱歉，一直忘記告知我們的姓名。我是約伯寧·凡倫丁，這位是我的朋友馬休·利恩。」
馬休吹了聲口哨：「謝謝公主幫我澄清冤屈。」
不知是否錯覺，她看到肯肯抱著果汁杯的手好像抖了一下。
她呵斥：「大胆，你們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大公妃嗎？」
馬休ｈtｔｐs://wwｗ.ｈeｔuｂooｋ.cｏm•com假意抬手：「啊，真是失敬失敬。」
她翻開菜單，問肯肯：「你比較喜歡吃什麼。」
少年看向瑪德琳，表情立刻柔和起來，雙眸變得清透明亮：「公主，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
所有劇作禁演，出版的書籍全部銷毀，本人驅逐處境。
這兩個人的名字……她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她指著菜單，點了一串烤鵝熏腸煎牛肉，侍者熱情地介紹：「這個烤牛心是我們店的招牌菜，小姐可以嘗一嘗。」
瑪德琳的手不由自主放到了胸前。
她搖搖頭：「沒有，我最近沒見過綠眼睛的人。」
「狂熱劇迷小姐，是你啊。」
她有些手足無措，艱難地說：「呃……這兩位先生，的確是在和我開玩笑的。還有，我不是公主，我是宮廷的侍女。」
肯肯正正肩上的包袱：「我是來找人的。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麻色衣服的，綠眼睛的人。嗯，長得很好看，頭髮是長的……」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高。」
她燦爛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可能是鹿琴了。他不會是你這種斯文型的人，我想他應該既有貴族的優雅，又帶著冒險和野性的氣質，還會有一點憂鬱，就像《幽禁城堡》里的安東尼那樣！唉，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像遇見你這樣遇見他就好了。聽說他從不與讀者見面。」
肯肯嗯了一聲：「再見。」
當時為什麼要印這麼多？先是蓋印章的時候累了個半死，現在又貼了個半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肯肯簡短地嗯了一聲。
肚子雷鳴般丟臉地叫著，路邊飯店飄出的味道格外誘人，她帶著肯肯，走進一家看起來最不錯的餐館，餐館的店員犀利地認出她身上的侍女和圖書服，立刻送上菜單，另外殷勤地贈送了果汁飲料。
她看著少年尚青澀的面龐，心中湧起一陣感動，拎起糨糊桶：「那麼我來貼，你幫我拿著吧。」
腦中的某處被觸動，她眼前一亮，激動地看向約伯寧：「啊，你的名字和鹿琴的本名一樣！」
缺德的西羅·斯坦。她恨恨地磨了磨牙。
肯肯肯定地回答：「肉。」
馬休、約伯寧和她都吃了一驚，只見他們不遠處站著一個渾身漆黑的少年。
肯肯插話：「《幽禁城堡》，我看過的。」安東尼，就是那個愛上挖心女人的人。
馬休的臉部抽搐了一下，約伯寧僵硬地再咳嗽了一聲。他們談得太投入，將那個古怪的少年忽略在一旁。約伯寧歉然地對他笑笑，少年沉聲說：「沒關係，你們隨便談。」
她的臉噌的一下變得滾燙，向後跳了一步。
少年卻沒有把那疊紙遞過來：「這些，很重的，我來做吧。」
她愣了愣：「是呀，我是奧修人，我們那裡不吃內臟。」
馬休抬了抬帽子：「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不要被人捉弄去掃大街，大公妃的侍女要懂得拿出點實際的威嚴，別只會對著衛兵的背影跺腳。」
她雙眼亮閃閃地看向他：「那你喜歡哪個角色？」
就在剛剛，少年出現的一瞬間，她貼身掛著的紅薔薇鏈墜忽然滾燙起來，一股異樣的暖流侵襲了她的全身。
衛兵把糨糊放到地上，嘻嘻哈哈地走了。
她冷冷地回答：「別管什麼目的，只要能治好大公的病就行吧。」
約伯寧謹慎地控制著面部神情，將頭扭向一邊。
她轉過身，提著裙子向王宮方向快步走，在街道的拐角處，她悄悄向身後一瞥，黑衣的少年還站在街邊，孤單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