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龍王
第四章 搶親（上）
灰龍丞相插話道：「它本來就是假的吧？我小的時候照過，的確看到了長大后的樣子，不過成年後再來照，就和照普通的鏡子一樣了。」他往鏡子前一站，鏡面暈出淺淺的白光，但鏡中映出的是和普通鏡子一樣的影像。
格蘭蒂納微笑回答：「這是應當被傳誦的故事，怎能會不銘記。」
灰龍丞相欣然地說：「王子殿下對我們龍族的歷史似乎很熟悉。」
「鏡子會壞成照不出影子的狀態么？」
唉，這事兒真棘手。
……
黃龍外交大臣咦了一聲，索性站到紫和格蘭蒂納身邊，鏡子里，只有他獨自站著，旁邊沒有紫，也沒有格蘭蒂納。
格蘭蒂納淡然地說：「可能因為我們不像龍族這樣，有著連神都不得不嘆服的力量。」
龍族的文職官員們穿著優雅的長袍，文質彬彬地向格蘭蒂納問候寒暄，儀錶談吐並不輸給精靈。紫向格蘭蒂納介紹了灰龍丞相和黃龍外交大臣等幾位文官。
「這樣……要不要帶他去……」
那種小白臉式的殷勤，王和我們這些雄龍都做不來。
幾龍一精靈正在互相寒暄，一個中年男子匆匆走到紫的身側，低語幾句。
神祗畫下符文後就離開了，等他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時，他發現，在他畫下的符文旁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格蘭蒂納向鏡子走近兩步，仔細看了看：「傳說，紅龍王陛下少年冒險的時候，得到了一件神的寶物，是一面可以看到未來的鏡子。」
黃龍外交大臣向灰龍丞相丟了個眼色，兩人一起站起身，走到稍遠的地方。格蘭蒂納依稀聽見他們在低聲議論。
我雖然老了，但眼並沒有花掉。
我分明看見了，她和那個人，經常在一起。至少單方面的，他對她很殷勤。
黑影衝到了神殿前，撞倒了神柱，推hetubook.com.com倒了神殿，無數名神祗都無法將它降服，因為即便你打敗它，關住它，很快它又會以更強的姿態出現。
幾位龍族官員的神色變了變。
銀白色的小龍抱住格蘭蒂納的袖子，拚命搖晃。小藍龍飛起身，抱住碗邊，把頭插|進碗中，吱吱吱，將一碗酒吸得乾乾淨淨，鼓著圓滾滾的肚皮探頭在格蘭蒂納臉上蹭了蹭，又重新蹲到他的膝蓋上，打了個滿足的酒嗝。
我很猶豫，要不要提醒王提防著點兒。
傳說，在遙遠的太古時代，天與地剛剛形成，世間的萬物始被孕育，一位神祗初次來到這個世界，他很喜歡這裏，就用神力在大地上畫下了一個代表賜予和關愛的符文。神將會眷顧這裏，把這個世界變成神恩澤下的樂園。
神越發震怒，他索性用神力在地上開出一道萬丈深淵，深淵的最底部沸騰著滾燙的岩漿，吹著能削破一切的利風。
直到有一天，大地突然震動，天空變了顏色，一道黑影撞破土地直入雲霄，展開碩大的雙翼遮天蔽日，發出連神的殿堂都動搖的咆嘯。
「肯特洛爾殿下已經……還是去吧……」
龍宮中並沒有刻意把牆壁打磨光滑，搭配著略有些粗獷的華麗裝飾，有一種獨特的美。整個宮殿在這樣炎熱的夏季也格外清涼，二樓的地上厚厚的毛毯能沒到腳踝處，踏上去也不覺得熱。
美麗的女侍婀娜走來，將桌上幾個鑲滿寶石的碩大的金碗中斟滿果酒，黃龍外交大臣端起其中一個碗：「我們龍族的規矩，初次進門，必須先飲下一碗好合之酒，意味著地久天長，永不離棄。殿下請。」
「先王紅龍陛下一開始就說它是騙人的。」
神祗微微有些詫異，他便抹去了上一個符文，重新畫了一個。新符文代表了神的威嚴和掌控這個世界的至高無上。
格蘭蒂納詢問：「是否我剛才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和_圖_書」
沒人還記得太古時的那隻四爪蟲，連最開始到來的那位神祗都漸漸遺忘了那段不愉快。
幾位龍族官員都愣住了。
兩隻小龍聽見這句話，便拍打著翅膀離開了。格蘭蒂納起身，跟隨灰龍丞相走上盤旋的樓梯。
它的名字，叫做龍，它的後代們，就是龍族。
「好像一直就只有紫大人說它是寶貝吧。」
「該不會是剛才我們連接著照，它壞掉了吧。」
神祗有些惱怒，他又抹掉了這個符文，重新畫上了一個更加嚴厲，更加不可抗拒的符文。這次，他假裝離開，用隱形的法術，藏在天空，觀察地上的景象。
黃龍外交大臣點了點頭，退到旁側。
幾位龍族官員互相看了一眼，黃龍外交大臣咳嗽了一聲：「那麼，格蘭蒂納殿下先嘗嘗我們龍族的美酒吧。」
黃龍外交大臣的笑容有點僵硬，端過一盤桔子向格蘭蒂納面前推了推：「請用。」
黃龍外交大臣快步上前，低聲對紫耳語幾句。
剛踏上二樓的地板，就看見紫迎面走來。灰龍丞相向他說：「我們正要帶著精靈王子到風語廳去。」
黃龍外交大臣的嘴角抽了抽：「這……這鏡子壞得有點奇怪啊。」鏡子里他自己的影像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黃龍外交大臣和其他幾位官員也示範了一下，結果都是一樣的。
神祗震怒無比，但捏死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東西有違他的仁慈，他便丟出一個牢籠，把四爪蟲關在了裏面。過了一段時間，神忽然發現，四爪蟲竟然把堅硬的牢籠啃出了一個豁口，它的牙齒和爪子變得非常鋒利，身體似乎也長大了一些。
「怎麼回事？」
龍宮的房間桌椅擺設都大得不可思議。年幼的小龍在宮殿中肆意玩耍嬉戲，窈窕嫵媚的女侍捧著大盤的水果肉食走來走去，穿戴著鎧甲的巨龍守衛在樓梯邊。
「就是一面普通的穿衣鏡而已。」
紫微微頷首：「不錯，這面鏡子是炙炎帶回來的，hetubook.com.com不過，他是把它當成一面普通的穿衣鏡扛回來的。龍族不相信命運，更不信未來可以提前得知，所以除了一些孩子會照照玩之外，基本沒有龍會信它，這面鏡子就被丟在這裏了。」他看向格蘭蒂納，雙眼微微彎起，「聽說精靈最崇敬神，那麼，你想不想試試這面鏡子？」
紫看了看他：「看來精靈王子對命運還是很在意的。」
他端起面前的碗，有些歉然地說：「多謝款待，但是我們精靈族沒有龍族的好酒量，這碗酒，我未必能一次飲盡。」
紫轉而向格蘭蒂納說：「王子，我先失陪片刻，去去就來。」讓幾位文職官員先陪格蘭蒂納說話。
紫停下腳步，問：「你認識這面鏡子？」
龍族已經很多年沒有參加戰爭了，連我的血都要沸騰起來。王的心也沸騰著，但不光是為了戰爭，我們都看得出來。
最終，連神都對它肅然起敬，最仁慈的天帝代表所有神祗與它達成了和解，它擁有了一塊特別的領地，那裡完全自由，沒有神的插手，任它恣意地翱翔。
幾位龍族官員又互相望了一眼，黃龍外交大臣正要說些什麼，蹲在格蘭蒂納膝蓋上的小藍龍拍翅而起，趴在格蘭蒂納的酒碗邊，吱地吸了一口。
「唉，這麼多年了，也是到了要壞的時候了。」
幾位龍族官員立刻接著議論。
紅炎一百三十五年風月三日，陰
在夜晚快要到來的時候，從山石中鑽出了一隻小小的四爪爬蟲，它跑到符文上，用爪扒著土，堅定地在新的符文上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叉。
紫轉身走到一旁：「大概是我和精靈王子的未來，連神的寶物都難以預料吧。」
灰龍丞相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能夠穿越暴風雨的大海來到這裏，連王都對她另眼相看。王答應她，去搭救那些正處於大麻煩中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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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明明能照出紫大人的。」
紫深深地看了格蘭蒂納一眼，走到他身邊，鏡子再度發出光芒，而光芒隱去后，鏡中依然什麼都沒有。
這個問號對神眷顧的意向表達了質疑，竟動搖了符文的神力。
可，女人，往往很吃這一套哪。
神再把四爪蟲關進了一隻新的牢籠中，這個牢籠的表面布滿了火和雷電。又過了一段時間，神以為應該被雷電徹底擊垮折服的四爪蟲居然長出了堅硬的鱗與皮，不怕雷電，也不畏火燒，甚至還吞食雷電與火球做食物，身體更加龐大，幾乎要脹破牢籠。
紫的嘴角掛起一抹薄笑：「沒什麼，請不要介意。」他優雅地抬手示意，「去風語廳的話，這邊走。」
幾位龍族官員讓到一旁，格蘭蒂納走到長鏡前，鏡面又放射出光芒，片刻后，光芒斂去，鏡面上一片空白，沒有格蘭蒂納的影子，什麼都沒有。
神祗畫好之後再度離開，等他又回來時，發現，新符文上竟然被打了個叉，動搖了不可違逆的神力。
灰龍丞相的嘴角動了動：「您真是博愛啊。」
格蘭蒂納笑了笑，離開的時候，他又向那面鏡子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隱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它畢竟不是普通的鏡子，是不是裏面的某個機關壞了？」
灰龍丞相介紹說：「這兩位殿下是肯特洛爾王子的表兄妹，您懷中的這位是克祿親王家的卡雷王子，旁邊的那位是索里親王的獨生女兒黛拉公主。」
幾位龍族的官員連同紫都笑了起來。
有幾隻小龍在格蘭蒂納的頭頂上空盤旋。其中兩三隻漸漸越靠越近，繞到他身邊，偶爾觸碰他的衣服。那隻在格蘭蒂納剛來到龍界時曾見到的冰藍色小龍直接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用爪子戳了戳他的耳朵，待到格蘭蒂納就座后，小藍龍便跳到他的腿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卧下。另一隻銀白色的小龍稍微羞怯些，一點點湊到格蘭和*圖*書蒂納的身邊，一下一下輕輕撓他的袖口和頭髮。
又一個外來者進入了龍界，竟然是一個人類，而且是女人。
在一道長廊盡頭折轉時，格蘭蒂納看到了一面長鏡，鏡身的花紋很特別，整面鏡子似乎蘊含著一股獨特的力量。但它好像一件不受待見的擺設一樣，被隨便丟在一個角落裡，格蘭蒂納不禁多看了它一眼。
神把四爪蟲丟進了深淵，再把深淵口封攏。世界終於清靜了。這個世間變成了神恩澤的屬地，越來越多的神祗來到這裏。山野鋪滿錦繡，河床淌著甘甜的水流，人族、精靈族和矮人族各成體系，無數種生靈在神的關愛中愉快成長。
在座的龍族官員表情都有些奇異。
那隻銀白色的小龍用爪子拚命撓著格蘭蒂納的衣袖，鼓起腮，格蘭蒂納又掰下一個桔瓣遞到它口邊，小銀龍用兩隻前爪抱住桔瓣，乖巧地咬了一口。格蘭蒂納摸摸它的頭，小銀龍的臉上頓時浮起紅暈，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桔子。
格蘭蒂納微微覺得，黃龍外交大臣有些詞用得不太恰當，可能龍族對言辭並不十分講究。
紫的雙眉微微皺起：「也罷，就帶他去吧。」
格蘭蒂納拿起一隻桔子剝開，小藍龍抬起頭，用水汪汪的雙眼望著他，格蘭蒂納掰下一個桔瓣，送到它口邊，小藍龍立刻一口咬住。
「果然是壞了。」
剩下的幾名官員又向格蘭蒂納敬酒閑聊。片刻后，灰龍丞相和黃龍外交大臣折返回來，灰龍丞相搓了搓手：「紫大人還沒有回來，就由我們帶著格蘭蒂納殿下先去風語廳吧。」
格蘭蒂納含笑說：「多謝卡雷王子幫我飲酒。」將碗舉到唇邊，嘗了一口，「芳香醇厚，真是好酒。」
紫笑著擺了擺手：「還是讓精靈王子自己試驗一下吧。」
黃龍外交大臣湊到鏡前探頭張望，鏡子光芒閃爍，鏡中他的身影一閃而過。
紫掃了格蘭蒂納一眼：「這位王子可能只是不了解龍族的規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