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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

一直一言不發的周氏站起身來，點頭應下了。

朱嬤嬤打了個寒顫。

不過，這也不怪練氏，穆連慧當時已經出閣，家中如此腌臢事情，練氏又怎麼能跟女兒開口？

此刻，穆元婧才動搖了，即便只有一點點。

穆元婧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緊緊的，直到吳老太君放開了她，她都沒有鬆開。

練氏悄悄地處置了穆元婧，把所有醜事都瞞住了。

穆元婧和穆連喻的事情到底沒有瞞過練氏。

穆元謀和練氏交換了一個眼神。

杜雲蘿數了數，道：「算上之前去四處報信的四人，還少一人。」

杜雲蘿淡淡撇了穆連喻。

杜雲蘿扶著周氏出了柏節堂。

外頭雨勢不減，風夾著雨連蓑衣都擋不住。

練氏一怔。

幾個婆子去了，有人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太太，那歹人……」

吳老太君低聲念了句佛號，嘆道：「那些巡夜的婆子還在滿荷園裡？」

婆子們趕忙紛紛磕頭，道：「奴婢們都清楚的，清楚的ｈｔｔｐs://wwｗ.hｅtｕbooｋ.cｏm.ｃｏｍ。」

杜雲蘿怔了怔。

這是她第一回見到周氏如此尖銳，前世即便是訓斥她的時候，周氏也沒有如此。

朱嬤嬤硬著頭皮，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手掌輕顫，撫上了穆元婧的臉龐，看著獨女，吳老太君的聲音發抖：「既然知道這世間對女子不公，知道身上滿是枷鎖，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吳老太君嘆息，她示意杜雲蘿扶她起來，趿了鞋子走到穆元婧跟前。

這是今夜，杜雲蘿頭一回在穆元婧臉上尋到這樣的神情。

底下跪著的婆子們都是府中老人了，有幾個甚至是想起了幾年前周氏掌家時的狀況。

周氏頷首，目光倏然銳利，聲音也比平時沉了幾分：「朱媽媽是通透人，不會說糊塗話做糊塗事，歪著就歪著吧，等天亮了也就起來了。你們這些呢，一整夜沒睡了，腦袋還清楚嗎？不清楚了，隨時都去歪著，別起來了。」

這事兒和-圖-書要怎麼勸？她撞破了穆連喻和穆元婧的醜事，還把穆連喻堵得無處可逃，這會兒去勸練氏，她怕是要搭半條老命進去。

前世八月里，穆元婧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她推了背叛她的安娘子下水，對於安娘子的死，才會無動於衷。

穆連喻去了邊疆打韃子，等上幾年，即便沒有豐功偉業，他也能回京來，娶妻生子。

穆元謀低聲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你毀了秋柔，毀了連喻，」吳老太君伸手把穆元婧摟在了懷中，伸手在她背後一下一下撫著，「你連自己都毀了，你既然如此恨我，恨到底吧。」

是練氏吧。

這世間對女子就是如此不公。

「是是是……就落在後頭那池塘里，這麼大的雨，又烏起碼黑的，好不容易才撈上來的。」婆子們連聲道。

「你之前說要給他說親？」吳老太君看向練氏，「我看就免了吧。」

至於吳老太君，杜雲蘿想，她前世是不知情的，若不然，在往後的那幾年裡，吳和_圖_書老太君待穆連喻不會那般親切慈愛。

至於穆元婧，肚子里的孩子是斷斷留不得的，吳老太君也不會掩人耳目一般把她送去莊子上，在府中嚴密看管幾年，慢慢的，這府里也就沒有姑太太了。

周氏和杜雲蘿又去了隔壁，安娘子被放在了地上，身子已經慢慢發僵了。

這個處置是在杜雲蘿的意料之中的。

周氏喚她：「朱媽媽，事已至此，勸一勸二弟妹。」

穆元謀應下。

安娘子死後，穆元婧越發不愛出滿荷園，其實是在養小月子。

吳老太君轉身走到穆連喻跟前：「你該慶幸你是個男兒。」

杜雲蘿勾了唇角，也虧得練氏瞞住了，若練氏跟穆連慧提過，今生就不會如此收場了。

周氏溫和歸溫和，手段該雷霆時，那是半點不含糊。

吳老太君坐回到羅漢床上。

周氏清了清嗓子。

朱嬤嬤剛醒來，見周氏和杜雲蘿來了，便趕忙過來，待看到安娘子的模樣，她被唬了一跳。

周氏拍了拍杜雲蘿的手，柔聲道：和-圖-書「等下別嚇著。」

遠遠的，就看到了滿荷園的燈火。

「發落我？」穆元婧笑了，她偏過頭看了眼穆連喻，而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了，您也只能發落我，誰讓我是個女兒，誰讓我不是個兒子呢……」

周氏冷笑：「不是叫你們追得失足落水淹死了嗎？人都撈起來扔出去了，留在後院里，等著種花嗎？」

思及此處，杜雲蘿靈光一閃，之前沒有想明白的事情，突然間就通透了。

穆元婧的抿住了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吳老太君，眼角微微泛紅。

醜事被封存起來，沒有人再敢提，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氏又道：「既然清楚，就去隔壁把安娘子放下來，叫歹人衝撞了，可憐見的。」

「送到邊疆去，讓他兩個哥哥看著他，再興什麼幺蛾子，這輩子都別回來了！」吳老太君瞪了穆連喻一眼。

家醜不外揚，定遠侯府丟不起這個臉，為了侯府的名譽，穆元婧和穆連喻的事體也只能緊緊捂著藏著。

吳老太ｈｔt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cｏm君瞟了練氏一眼，見她面色廖白，老太君道：「元策媳婦，元謀媳婦這個樣子，怕是連路都不穩了。你跟連瀟媳婦走一趟吧，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讓她們拎拎清楚。阿單，柏節堂里的人就交給你了，不許她們亂嚼舌根。」

周氏靜靜掃了一眼，問杜雲蘿道：「人齊了嗎？」

有婆子趕忙道：「還有一個是朱媽媽，之前暈過去了，這會兒還沒醒，在隔壁歪著。」

無論是穆元謀的呵斥還是安娘子的控訴，換來的都是穆元婧的怒氣和譏諷。

等了兩刻鐘，單嬤嬤才匆匆回來了，她垂手恭謹道：「老太君，人已經送走了。」

周氏沒有多解釋，兩人進了滿荷園，裡頭婆子們長著脖子等著，見她們兩人來了，在地上依次跪好。

穆連慧說什麼也不會看著這等醜事發生而不提醒練氏的。

這回若不是把穆元婧一併拉下水，處置只怕還要輕些。

一年後穆元婧的身子急轉而下，突然病故……

杜雲蘿的心撲騰撲騰直跳，下意識轉頭看著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