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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雲棲的說法，雖說過了好些年了，但京中問起賈德，就沒人說他一句不好的，唯一有人抱怨的，也就是賈德當年受傷之後返鄉療養，這些年也沒給京中的弟兄們來封信。

京中事情一畢，穆連瀟準備啟程返回嶺東。

吳老太君身邊的人笑得越熱鬧，蔣玉暖的心裏就越澀。

吳老太君聽得津津有味，那是她的曾孫子，怎麼聽都不會厭。

離開之前，廖氏匆匆來尋他，問了些葉毓之的事體。

穆連瀟已經稟明了聖上，便讓疏影去一趟紹陵，必須要打聽清楚。

賈德這人在押鏢這一行里口碑極好，武藝出色，為人誠懇，在江湖上有幾分薄面，他押的鏢在關內極少有綠林會動手，多少都給他些面子。

「延哥兒，這名字好。」穆連瀟道。

果真，還是穆連瀟先回來了。

娢姐兒哇得一聲哭了起來，聲音尖銳，嚇了蔣玉暖一跳。

「賈德的老家在哪裡？」穆連瀟問道。

杜雲蘿摟著哥兒，自己就笑了。

「連和-圖-書瀟，在京中停留幾日？」吳老太君盤腿在羅漢床上坐下，道。

四月過了大半。

這麼一想，練氏胸中的悶氣舒坦了些。

她羡慕杜雲蘿，羡慕她有丈夫陪伴。

練氏面上堆著笑，藏在桌下的手幾乎把帕子給絞爛了。

雲棲特特去看了金榜，樂呵呵來給穆連瀟報信：「杜家四爺得了二甲第三，二姑爺二甲第九，都高中哩。」

用了晚飯，吳老太君留了穆連瀟說話，讓其他人各自散了。

練氏暗暗咬牙，蔣玉暖也好，穆連慧也罷，這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夏老太太和甄氏亦關切問了杜雲蘿和延哥兒，曉得一切都好，懸著的心也就落下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

這個問題，從穆連瀟返家開始，練氏就一直想問，可她怕又叫穆元謀三言兩語堵回來，這才忍著，忍到了今日，心裏到底不痛快，乾脆問出了口。

雲棲在京中吃得開，穆連瀟吩咐下來了，隔了一日，就打聽出些消息來。

m.hetubook.com.com翌日上午，穆連瀟就去了杜家。

蔣玉暖腳下一軟，貼著牆壁站了才沒有摔倒，她也忍不住了，低聲抽泣。

錦蕊抿唇笑她：「夫人，到底是世子先回來，還是家書先到？」

「應該的。」吳老太君頷首。

他可以想象到，杜雲蘿知道了之後，會是何等的雀躍。

直到熟悉的腳步聲入了院子，杜雲蘿笑容莞爾。

「我早就與你說過，聖上調連瀟和黃將軍父子去山峪關，不是讓他們無所事事的。」穆元謀抿唇，似笑非笑，「你不用擔心連瀟累了軍功承繼爵位，延哥兒還小呢。再說了，山峪關的軍功不好累，是要拿命換的。」

練氏的心撲撲直跳，見穆元謀一副成竹在胸模樣，她也就不再問了。

見吳老太君和練氏都看了過來，蔣玉暖趕緊抱著娢姐兒站起來，垂頭道：「姐兒下午沒睡好，有些鬧，我先帶她回去吧。」

花廳里，蔣玉暖的離開並沒有什麼影響。

話題到了延哥hetubook.com.com兒身上，吳老太君和周氏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問延哥兒長得如何，胃口如何，杜雲蘿產後身子調養得怎麼樣，奶娘是何許人，穆連瀟一一答了。

蔣玉暖坐在練氏邊上，她做不到像練氏那般笑容得體，只能摟著娢姐兒不說話。

她的眼睛已然模糊，顧不上後頭丫鬟婆子，她的腳步越來越快，她的雙手越來越緊……

穆令延。

穆元謀慢條斯理地用完了早飯，漱口擦嘴，道：「夫人這是做什麼？」

賈德常在關外行走，帶回來些胡人玩意，分給相熟的鏢師，人緣也極好。

練氏眉梢一跳：「老爺的意思是……」

眼看著離穆連瀟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杜雲蘿多少有點兒坐立難安。

杜雲蘿盼著穆連瀟早日回來，可又心疼他快馬加鞭身體操勞。

穆連瀟把薄被給吳老太君的腿蓋上：「還要住了三四日，有些事情要打聽，明日里去趟杜家報個平安。」

「哇——」才止了哭一抽一抽流鼻涕的娢姐兒www.hetubook.com.com被她箍痛了，又開始放聲大哭。

練氏的眸子一緊，想再看得仔細些，可穆連慧的頭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來過。

穆元謀哼笑：「能有什麼事，我估摸著，是催著山峪關行動。」

娢姐兒敏銳，察覺到了蔣玉暖的情緒，她蹬了蹬腿，扭動著身子。

蔣玉暖聽他說杜雲蘿臨盆，延哥兒洗三，說他回家時哥兒給他的下馬威，屋裡人人都笑著，她的心卻是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雲棲答道：「江南紹陵城下的一個小村子，要去那裡打聽，爺，就算走水路，來回差不多也要一個月。」

「老爺，聖上召連瀟回來，是為了什麼事？」

直到擺桌用飯，練氏才看清穆連慧的眼睛，只是其中已經尋不到任何情緒了。

事情要緊，必須謹慎。

打聽揚威鏢局和賈德，穆連瀟交給了雲棲。

四月春風溫暖，拂面而過，蔣玉暖卻覺得冷。

穆元謀的安排一直有條不紊，若山峪關真的有動靜了，後頭的發展也會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蔣玉暖渾然不ｍ•ｈｅtuboｏｋ•ｃoｍ•ｃｏm覺。

穆連瀟出了城，風毓院里練氏抬眼偷瞧穆元謀。

如此好消息讓穆連瀟心情愉悅，他要把哥兒的名字和杜雲荻、沈溫彧高中的消息一併給杜雲蘿帶回去。

穆連瀟和周氏扶著吳老太君回了西次間。

吳老太君高興，在花廳里擺了家宴，讓底下人去各房各院把人請來。

蔣玉暖抱緊了娢姐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穆連瀟的心重重一跳，他知這個「延」字寄託了吳老太君多少期盼。

吳老太君嘆息，擺手道：「小孩子就這樣，沒睡醒就鬧脾氣，連誠媳婦，先回去吧。」

穆連瀟的聲音不輕不重，花廳里聽得清楚無比。

陸氏和徐氏笑容滿面，穆連瀟也不嫌煩，又把延哥兒的事體說了遍。

臨行前一日，殿試放了榜。

她的笑容，定會比那夏日繁花還要絢爛。

練氏瞥了她一眼。

餘光瞟見了坐在角落裡的穆連慧，練氏詫異地發現，今天的穆連慧的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也不是一副周遭事體與她無關的樣子，她低垂著頭，看起來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