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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只是女人，不是奮勇廝殺的將士，她們可以堅毅地把人命背在背上，卻無法掛在嘴上侃侃而談。

單嬤嬤的心狠狠一抽，這個場面，似乎與從前的某一幕重疊在了一起。

甄氏仔仔細細問了些在嶺東的生活，末了，道：「大嫂在信上說過，宣城裡圍了昌平伯府，當時虧得你機敏，府衙里的女眷們才沒有出事。囡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杜雲蘿搖了搖頭：「世子在山峪關受了些傷，一直沒有大好，這回在桐城請邢御醫看了，說讓他盡量躺著，多休養一段時日，免得落下病根。今日進宮面聖，自然不能躺著去，所以從宮裡出來后，還是早些回府歇了。世子說，等他大好了，再來給祖父祖母、父親母親請安。」

甄氏問起了穆連瀟：「世子是進宮去了嗎？等下過來用飯嗎？」

穆連瀟在馬車裡和甄氏請了安，這才接了妻兒回去。

蓮福苑裡，杜公甫和夏老太太也在等著，苗氏和廖氏陪著說話。

m.hetuｂook.com•coｍ親手抹去一個人的生命，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一樣沉重。

這兩年，楊氏把杜雲蘿照顧得不錯，現在又緊張起了杜雲茹，對家中出嫁的侄女們都如此上心，讓夏老太太對這位常年不在跟前的長媳都生出了不少好感和滿意來。

「所以說，這些小傢伙們也是愛湊熱鬧的，說來了就一起來了，」夏老太太一邊逗著延哥兒，一邊道，「雲茹的第二胎也差不多快生了吧？」

曉得杜雲蘿帶著哥兒回來了，夏安馨和唐氏過來看她。

天蒙蒙亮的時候，穆連瀟就醒了，可他卻不能再跟從前一樣去練功了，在筋骨大好之前，還是不能胡來的。

柏節堂里，吳老太君柔聲與周氏說話：「昨兒個吐血了吧？別想著要瞞我，既然身子不好，就多歇一歇，連瀟媳婦也回來了，這家裡事體你就交給她。」

舟車勞頓回到了京城，熟悉的地方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外頭腳步聲傳來和_圖_書，單嬤嬤出去看了一眼，見一個婆子跌跌撞撞過來，她沉聲道：「做什麼！」

廖氏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洪金寶家的昨兒個已經來報過信了，甄氏扶著趙嬤嬤的手在二門上迎她。

這一夜，杜雲蘿睡得很是踏實。

「請什麼安呀，養傷最要緊。」

母女兩人有說不完的話要講，甄氏從彭娘子手裡接過了延哥兒，與杜雲蘿一道往蓮福苑裡去。

廖氏趕過來，小聲問杜雲蘿：「他還好吧？」

杜雲蘿撲哧笑了出來。

夏安馨笑道：「三弟妹快臨盆了，就在屋子裡歇著。」

吳老太君蹭得從羅漢床上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氏，手臂顫顫巍巍抬起，指了指窗外：「外頭說什麼了？是老婆子的耳朵壞了，聽錯了吧？元策媳婦，外頭那婆子到底說了什麼！」

杜雲蘿帶著延哥兒回了趟杜府。

杜雲蘿真真切切地開始懂得，為何吳老太君不愛提及她在北疆時的事體，尤其是她殺了韃子的事，老ｍ.ｈetｕbｏok.ｃｏｍ.ｃom太君決口不提。

杜雲蘿莞爾，放柔了目光看著唐氏的肚子，道：「我也覺得是個姑娘，粉雕玉琢，跟年畫里的似的。」

杜雲蘿面上一白，當日情景她一直不願意去回憶，就算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她也不願意想起來。

唐氏笑彎了眼，頭一胎，她也不在意是哥兒還是姐兒，只要家裡人高興便好。

馬車入了衚衕，駕車的九溪一眼就瞧見一人從馬上下來，用力拍開了侯府大門，顧不上通傳就衝進了府里。

這怎麼可能！

夏老太太哈哈大笑。

甄氏把延哥兒抱給夏老太太，笑著道：「這小子長得可真結實，才抱了這麼會兒，我的手就有些酸了。」

那婆子腳下一軟，摔了個狗啃泥，她顧不上痛，手腳並用爬到單嬤嬤跟前：「出事了！」

杜雲蘿頷首應了：「算算時間是差不多了，大伯娘說，等大姐臨盆時，她去臨谷照顧。」

周氏笑著點頭。

杜雲蘿跟著甄氏回清暉園。

而且，現在還是冬天，和_圖_書北疆大雪紛飛的時候，怎麼會出這種事！

尤其是她將那歹人砸暈，歹人燒死在了她的面前……

「懷讓媳婦有心。」夏老太太點頭。

一聽穆連瀟受傷了，甄氏不由心中一緊，可他既然能夠進宮面聖，想來不至於危及生命。

「北疆那裡剛剛傳來的消息，四爺沒了，四爺戰死了！」婆子的聲音徒然提高，尖聲叫了出來。

杜雲蘿剛下車，甄氏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杜雲蘿摟緊了懷裡：「囡囡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年可想死娘了。」

穆連瀟出宮後來杜家接杜雲蘿和延哥兒。

「母親……」杜雲蘿抿唇，撲到甄氏懷裡，低聲道，「不說好嗎？我不想說……」

京城的下午很是熱鬧，外頭人聲不斷，延哥兒豎著耳朵聽，模樣可愛。

這話正是甄氏想說的，可她作為媳婦，不能替夏老太太拿主意，這話由老太太說來，才得宜了。

杜雲蘿抿唇頷首：「大公子一切都好，奇襲古梅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周氏亦是半晌和*圖*書回不過神來，她聽得很清楚，那婆子說的是穆連喻戰死了。

唐氏的肚子已經六個月了，不大也不小，初見家中最得寵的小姑，唐氏笑容溫婉：「祖母和母親都說我這一胎瞧著像姑娘。」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此番心境。

甄氏激動，杜雲蘿埋在她懷裡蹭了蹭，嬌嬌喚了一聲「母親」。

杜雲蘿問起了姜四娘。

瑞哥兒瞪大眼睛和延哥兒說話，樂得大人們都笑聲不斷。

聲音傳進了西暖閣。

穆連瀟要進宮復命，馬車一路將他送到了宮門外。

穆連瀟他們打下了古梅里，黃紜這會兒還在古梅里城中駐守，北疆退回去的韃子也在城外被打退了……

嬌柔的聲音里透著幾分不安，幾分疲憊，甄氏聽得心都痛了，趕緊撫著杜雲蘿的背，安慰道：「不說就不說，只要囡囡平安回來了，娘就不問了，聽話，莫怕，跟娘說些高興事情。我們說世子，他待你好不好？有沒有欺負你？」

周氏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聲喚道：「誰在外頭，趕緊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