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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妃順著又道：「一個人吶，沒那麼容易改變。都說三歲看到老，皇太后，她幾十年前就是這麼一個扶不起的樣子，現在都這麼個歲數了，難道還能一下子就開竅了呀？」

臘月里洋洋洒洒落了幾場大雪，各個莊子鋪子來奉帳，杜雲蘿忙了好幾日，才算是空閑下來。

吳老太君沒有急著出宮，茗姑姑來關照過，等晚一些，皇太后要請老太君說說話，吳老太君估摸著時辰，帶著兩個孫媳婦過去了。

除夕夜裡，花廳里擺了宴席。

剛從偏殿外頭的廡廊下經過，杜雲蘿就瞧見正殿的帘子撩開，景國公老夫人白著一張臉出來。

這群外命婦們，吃喝不愁，生活無憂，求得就是一個名聲了，而名聲的來源，積德行善事是最最好的，三五不時去廟裡多添香火，多誦幾句經文。

皇太妃把話題轉到了兩個孕婦身上：「身子都還舒坦吧？剛才跪了那麼一會兒，可千萬要當心些。阿瀟媳婦這一胎穩了，可是阿珂啊，你月份淺，更不和_圖_書能大意。」

那位小公子病故之後，他的母親、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一病不起，躺了足足兩個月，才搖搖晃晃下床來。

城門外，那些婆子們的嘴兒都是厲害的。

鎮國公府想娶官家女沖喜的事兒，當日靈堂上叫雲華公主給一言說穿了，去上香的人都知道，各府之中，多少也有些傳言。

她一直都是聽話的。

杜雲蘿是不肯讓他一個人熬夜的，只是實在困得厲害，勉強想打起精神來，也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連累府中姑娘和表姑娘，那就沒有辦法了。

杜雲蘿撇了撇嘴，她雖不喜鎮國公府，但說人家府中不幹凈，那些婆子們的嘴也太壞了一些。

誰也沒料到，沒幾天之後，老夫人又病了。

正在糾結氣憤的時候，慈寧宮裡來請，老公爺夫人霎時就放下了怒火，讓小關氏扶著她，高高興興過去了。

洪金寶家的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腮幫子：「因為奴婢的嘴也在搬是非呀，這不是把人家和*圖*書的事情給搬到夫人跟前來了嗎？」

都是要臉要皮的門當戶對的公候伯府，鎮國公府出了要以官家女沖喜的事情，肯定是會被詬病的。

景國公老夫人恨不能衝上去與榮國公夫人說一番道理，卻又不能在宮裡放肆，只能一遍遍與自己說，大年初一，不能與人相爭，否則就是天大的晦氣了。

錦蕊一面剪著窗花，一面道：「她們也是真敢說，鎮國公府這樣那樣的，她們把雲華公主當什麼了？」

杜雲蘿忍俊不禁，指著洪金寶家的道：「你呀！」

「媽媽怎麼連自個兒也罵在裡頭了？」錦蕊失笑。

幾個月前，鎮國公府死人了，禍水東流，把景國公府都牽連進去了，如今那事情總算沒人再提了，叫榮國公夫人三個字，又從地底下給拉扯了出來。

「我？」穆連瀟笑出了聲，眸子里映著杜雲蘿的小臉兒，道，「我替你守著。」

吳老太君心情不錯，與杜雲蘿和庄珂說著對她們肚子里孩子的期許。

底下的婆子們以和_圖_書訛傳訛，說得越發有板有眼了。

鎮國公夫人病著，世子夫人侍疾，辛苦了十來天，自個兒又病倒了，如今兩婆媳都倒在床上起不了身，鎮國公厚著臉皮求聖上點了御醫，吃了方子，也沒好轉。

韶熙園裡，燈火通明。

前幾日，她的葵水又來了。

正月初一入宮，需按品大妝。

白髮人送黑髮人，擱哪家都是痛徹心扉的事情，做為母親、祖母，熬不住了病倒了，也是人之常情。

景國公老夫人的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對榮國公夫人越發咬牙切齒。

很多事情，不正是這些底下人碎嘴才能說出來傳出來的嗎？

老夫人的年紀擺在那兒，病來如山倒，整個人都瘦成了皮包骨頭。

這話說得也不錯。

「說那鎮國公府裡頭不幹凈，小公子過世還未足百日，世子夫人和老夫人就接連卧床，又說府中一位姑娘和兩位表姑娘，都不好說親了。」洪金寶家的道。

杜雲蘿被喚了起來，穿上侯夫人的冠服，與庄珂一道，陪著吳老太ｗwｗ.ｈｅtuｂoｏk.cｏｍ•ｃom君入後宮請安。

不過，生活之中也少不了這些搬來弄去的是非。

左右的夫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塊說話，講的多是鎮國公府那缺席的兩婆媳。

因著第二日一早要進宮磕頭，吳老太君沒有留他們，道：「早些回去，守過了子正便歇了吧。」

杜雲蘿靠著穆連瀟，不知不覺間，眼皮子打架，半夢半醒了，直到子正時外頭鞭炮大作，才一個激靈醒過來。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與他們景國公府過不去！

過幾日回娘家去，面對蔣方氏，蔣玉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杜雲蘿幾人行了禮。

小關氏落後了半步，見老夫人腳下踉蹌，趕緊上前扶住。

這一次，她又沒有懷上。

皇太妃笑得慈祥，道：「我記得阿瀟媳婦頭一回進宮來的時候，就是這麼個討喜模樣，一轉眼都幾年過去了，當了娘的人了，還是讓人喜歡得緊。」

「公主住的是公主府。」洪金寶家的笑了起來，「要說閑話，還怕尋不到事兒來講？和圖書婦人的嘴多是非。」

入了正殿，皇太后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繃著臉，並無笑容，皇太妃低聲與她說著什麼。

景國公老夫人猶自出神，甚至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幾人，小關氏倒是看見了，匆匆行了個禮。

穆連瀟摟著她，指尖勾著她柔軟的長發，笑道：「你睡一會兒吧。」

提起孩子，皇太后的面色緩了不少，仔細問了兩人身子。

榮國公夫人這兩年是慈寧宮裡的大紅人，這三個字轉了一圈，到了景國公老夫人的耳朵里，便添了幾分「失德才損了身子、遭了報應」的意思。

榮國公夫人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她，末了來了一句「要積德」。

可這回，若再說給兩個陪嫁丫鬟開臉的事情，蔣玉暖真的不想聽。

杜雲蘿揉著眼睛，咕噥著問道：「那你呢？」

不過，她也無需說什麼，在母親面前，她只要垂著腦袋乖乖聽話便好。

蔣玉暖坐在一旁，低著頭哄著昏昏欲睡的娢姐兒，眉宇之中滿滿都是落寞之情。

皇太后頷首，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