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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

作者: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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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慧極

第660章 慧極

韶熙園裡,一切如常。
只不過,有多「複雜」,垂露不知道而已。
清澗不能入後院,吳老太君的狀況如何,他都是聽來的,全然沒有親眼見過,聞言,皺眉道:「老太君真的很不好?」
「不能總躺著,」吳老太君眯著眼與陸氏道,「我這麼跟元謀媳婦說的,我自個兒也一樣,躺著躺著,就不想動了,我是老骨頭了,不下地走走,這雙腳,還有什麼用場?」
垂露想,肯定是四爺待底下人好,紫竹才會如此。
垂露嫁出府後,娘家是定遠侯府的家生子,府里大小事情,多少會聽說一些。
吳老太君興緻不錯,也不在屋裡歇著了,時不時到院子里走動走動,晒晒太陽。
陸氏聽著吳老太君蒼老了許多的聲音,心裏咚咚打鼓,面上卻道:「您說得是,越躺著就越不舒坦,今年酷暑,您在屋裡避得多了,才會打不起精神來,趁著這幾日天氣好,多走走,勁兒就回來了。」
清澗垂眸和*圖*書點了點頭:「不說那些了,韶熙園裡還好吧?我總覺得府里這些時日不尋常,我們老爺咳嗽不斷,太太的腿又斷了……」
吳老太君卻笑了起來:「所以啊,你多來陪陪老婆子說話,老婆子有時候也在想,我挑媳婦的眼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一樣,」吳老太君拍了拍陸氏的手,「元策媳婦是聰穎,可她也應了一句話,『慧極必傷』。」
九月初時,在姚八斷七之前,平陽侯夫人進宮給皇太后請安。
彼時的紫竹,剛剛留頭,抱著與她身量差不多高的掃帚。
比起周氏,比起府中這麼多媳婦,她陸氏是最了無牽挂的那一個了。
畢竟是幾十年的侯門女人了,又分寸,也不傻。
垂露見杜雲蘿思忖,就曉得紫竹的死確實有故事,卻不是她該問的故事。
從前同在府中做事,雖然是前後院,各不往來,但畢竟都是家生子,垂露替陸氏往前頭傳hetubook.com.com話時,也見過紫竹一兩回。
杜雲蘿抱著允哥兒,垂露也就沒有上前接過來,拱手站在一旁,低聲把與清澗的對白一五一十說了。
清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老太君……」陸氏的聲音哽咽了許多。
紫竹這個丫鬟,垂露是知道的。
心裏明白,垂露嘴上依舊道:「沒了有一年了吧?我當時聽說的時候,也很感慨,我們都是府里做事的,主子的好,永遠忘不掉。」
不僅僅是姑娘,她也養壞了一個兒子啊!
陸氏柔聲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慈寧宮中,肅靜一片。
周氏不止是慧極必傷,她還是情深不壽。
皇太后讓她進宮去說話,平陽侯夫人借口身子不適,躺了差不多一個月,這才入宮。
中秋一過,撲面的涼意似有溫吞了些,白日里太陽下,曬得人很是舒坦。
紫竹投井這樣出了人命的事兒,垂露聽她娘念叨過一句,只說好好的一個人,說沒了和圖書就沒了,忠心是忠心,留下父母丈夫,確實也讓人難過。
想到她與清澗的立場,垂露覺得,紫竹的死,大概與二房、長房的糾纏有些干係。
她看了一眼清澗,不知道為什麼,清澗這麼一句話,叫她有一種感覺,紫竹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紫竹和箬竹的事兒都早就過去了,吳老太君跟前,杜雲蘿能交代的也交代了。
這一點,二房應當很清楚,穆元謀不至於再把這老皇曆翻出來,便是翻了,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了。
這句話,就差把練氏的名字掛在嘴上了。
「會說話,」吳老太君睨了陸氏一眼,「老婆子說句真心話,家裡這麼多媳婦,就屬你最通透。」
吳老太君這麼說,不是在說周氏無法長命百歲,還是指周氏心中牽挂過多,思慮過多,想得多了,顧及得也越多。
「難,」平陽侯夫人說了這麼一個字,在皇太后思量的神情里,又道,「身份擺在這兒,又不是過不下去日子只能改m•hetubook.com.com嫁的農婦,我們這樣人家的女人,死了丈夫,只有這麼一條路。所以,不管尚哥兒媳婦怎麼想的,她守著,環兒再不願意,她也要守著。」
「提起紫竹了?」杜雲蘿略有些詫異。
「既然是明白人,就別想糊塗事了。」皇太后道。
皇太后眼睛尖,曉得她這幅樣子是半真半假的,身子是不好,臉上也做了些偽裝。
垂露聞言,想了很久才想起紫竹的模樣。
「還能作假呀?」垂露嘆了一口氣,「我帶哥兒過去看望老太君的時候,就覺得老太君的身子是真的太差了。」
皇太后淡淡道:「晉環歸家的事兒,你怎麼想的?」
不是她不念著穆元安,她當然也思念早亡的丈夫,但這和周氏不同。
印象里,那是一個相貌普通,小心翼翼的小丫鬟。
她回來得早,允哥兒還不餓,睜著一雙大眼睛對她笑。
那日大雨之中,世子夫人回去,平陽侯夫人對她的鎩羽而歸併不意外,應該說,這才是皇太後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的反應。
陸氏眉梢溫婉,道:「遠遠不及大嫂聰穎。」
陸氏一怔,她聽出了吳老太君的弦外之音。
平陽侯夫人的面色蠟黃,似是大病初愈。
垂露與清澗有一搭沒一搭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回府。
等她入府之後,紫竹這個名字早就被所有人都拋在腦後了,沒有人提起來。
並不怎麼好聽的話,讓吳老太君哈哈大笑,她許久沒有朗聲笑過了:「說得是,我養姑娘,也有養成那個樣子的,怎麼能強求別人家的姑娘。」
她是庶子媳婦,又是小兒媳,身上的擔子與嫡長媳天差地別。
「多事之秋?」垂露歪著頭,道,「這是我前幾日聽侯爺與夫人說起來的,到底在說什麼事兒,我也沒鬧明白。不過我們府里,倒還真有那麼些意思,不說二房,老太君的身子骨看著真叫人揪心。」
吳老太君笑過了,到底精神不濟,胸口起伏得厲害,扶著陸氏和單嬤嬤的手喘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又沿著廡廊慢吞吞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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