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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致你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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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縷涼風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縷涼風

昭航前年引進兩架專業的醫療救援直升機,這種直升機又叫「空中120」,裏面配備了專業的醫療設備,可以直接在飛機上連接心臟起搏器和氧氣系統等,即使是在飛行過程中也可以為傷者提供一定的救護。這兩年來,昭航使用這兩部醫療救援直升機參与了多次營救,成為A市民間空中救援的重要力量,去年被正式納入包括A市、C市等五個地市在內的政府救援體系中。
溫清歡和大一師弟面面相覷,預感到阿標是出了什麼事。
龍吟山一共有7座海拔1700米左右的山峰, 地勢險峻,山路複雜, 救援隊兵分兩路, 從主峰的東南和西北方向上山展開搜救。
飛行救援隊的直升機則是來回三趟把所有參与救援的人員運回了山下。
凌晨兩點整。
「你們快點來, 拜託你們快來!」
隨著航空領域的管制越來越嚴格,民用直升機必須提前一周向民航局提出申請,只有得到批准后,才能進行空中飛行。但由於救援直升機性質特殊,加上相關部門已經對低空救援開放綠色通道,所以在申請程序上並不需要太多時間,最快可以在二十分鐘內完成起飛。
談明天鼻尖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陳年,我好怕。」
大一師弟也遲鈍地反應過來,狠狠揪了自己大腿一把,剛剛直升機過來時為什麼不用手電筒呼救呢?至少那樣被發現的幾率還大一點。
拜託他們一定要趕快過來后,他的電話就因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
看到他們出現,大一師弟淚流滿面地衝上去,連話都說不出來,邊哭邊帶著醫生和護士去山崖口救人。
大一師弟循聲小心翼翼打著手電筒,沿著阿標在鬆軟土地留下的腳印一路找過去,找到了腳印盡頭的山崖口,當下就雙腿發軟,驚慌失措地掉頭跑回去找溫清歡。
一塊、兩塊、三塊……八塊。
知道救援成功的消息后,營地里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回帳篷睡覺去了,陳年卻一夜未眠,天剛亮她就去找會長,告訴他自己想提前下山。
會長仰天長嘆了一聲,也倒在了草地上,望著滿天星空,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的黑色頭髮被風吹得凌亂,如同野草,茫然無助地在風中東倒西歪。
時間倒退回hetubook.com.com午夜十二點零七分。
月淡星繁,山間迷霧瀰漫,再也找不到來時的方向。
嘩啦啦水聲里,談明天大喊,「你去哪兒啊?」
「年年,你沒事吧?」
談明天看到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場露營,本來都開開心心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時間刻不容緩,所有屬於私人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凌晨三點三十三分,程遇風的直升機盤旋在龍吟山上空,和市局飛行救援隊的直升機一起從東、西兩個方向,協助地面救援人員展開空地聯合搜救。
緊接著,溫清歡用自己的手機再次撥打了報警電話,可每次都撥不出去,直到後來屏幕上直接顯示無信號。
不料,三人下山時卻迷了路。
會長通紅著眼,估計夜裡也是沒睡覺,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召集了所有人,宣布:「野炊取消,吃過早餐后就回A大。」
電筒和手機手電筒全都開了,白光照著草地,草葉飄搖。
會長撿起手機撥了報警電話,給民警提供了更多有用的信息,通話結束前,民警又囑咐他們待在原地等消息,絕對不能私自行動。
熟睡中的程遇風聽到床頭手機鈴聲,接聽后得知有大學生在龍吟山墜崖、生死不明,需要出動醫療直升機救援的消息,頓時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程遇風看著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陌生得可怕,他多久……沒有過這樣害怕的情緒了?
十幾秒后,鈴聲停了,程遇風的心跳似乎也跟著停了,然後耳邊聽到一個還帶著睡意的模糊聲音,「喂……」
襯衫扣子毫無章法地扣亂了,程遇風乾脆一把扯了下來,力度過大導致扣子崩落,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門也成功開了。
陳年乖乖趴在他胸口,聽他呼吸又重新變得平緩,雖然自己也很困,可這麼一個巨大的干擾源在眼前,哪裡睡得著啊?她忍不住摸摸他的臉,摸摸他的手臂,又紅著臉去摸那鼓鼓囊囊、如溝壑般起伏的小腹。
接著,電話就中斷了。
她撥電話時,大一師弟又大著膽子回到山崖邊,喊了好一會兒阿標師兄的名字,完全沒有回應,他是哭著回來的。
不遠處,有和*圖*書兩個女生相擁著低低哭泣。
程遇風伸手準確地抱住了她,抱上床,鎖在自己懷中,香香軟軟的一團,像沒有骨頭似的,他重新閉上眼睛,微勾唇角,笑得有些……不正經,「陪我睡一會兒。」
這情況就嚴重太多了,民警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立即向上面彙報。
「目標已發現。」
陳年彎腰換鞋進屋。
在幾米遠外的另一個男生,自告奮勇當護花使者的外語系大一師弟,正深深地把腦袋垂在膝蓋間,聽到溫清歡的聲音,懷疑自己是做夢,當他看到頭頂的直升機,這才整個人從地上跳起來,手腳並用,用盡全力呼救。
墜落二十多米深懸崖底的阿標被救援人員用扁帶繩索吊著送上崖頂,在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又送上了醫療直升機,經過醫生的初步檢查,阿標頭部、手部和腿部均有受傷,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深夜的山路不好走, 但因為大都是專業人員, 速度比一般人要快, 整整攀爬了一個小時后,一行人來到半山腰。
第一個報警電話是大一師弟撥出去的,山頂信號時有時無,好不容易撥出去,接通的那一瞬間,他腦子是一片空白的,語焉不詳地告訴值班民警「迷路、受傷」,卻忘了把最重要的墜崖信息告知。
衣服覆上來那一刻,溫清歡怔愣住了,回頭只看到一張男人的側臉,然後就是漸漸遠去的挺拔背影……
救援很順利。
通話結束,他又撥通了陳年的電話,她沒有關機,還是能打通的,他一邊換衣服,一邊聽著悅耳的音樂鈴聲,愈加的心急如焚。
家境優渥的女孩子,從小在父母羽翼下長大,何曾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更別提在這深山曠野中,親自感受一個生命可能漸漸離去的絕望。
然而,高大樹木擋住了他們的身影,茂密的枝葉篩弱了他們深受飢餓寒冷恐慌壓迫,從喉中壓出來的並不算很大的聲音,在螺旋槳的聲響中,他們無力地落回地面。
思緒到這裏結束,溫清歡握著依然信號全無的手機,手掌撐著草地爬了起來,「扶我去空曠地帶。」
A市政府值班室接到求助,第一時間啟動空中救援應急機制,安排市局第二飛行救援隊的直升機前往營救,考慮到有人墜崖的特殊情況,分https://m.hetubook.com.com秒都是在和死神爭時間,為了提高墜崖者的生存幾率,值班室又聯繫上了昭遠航空公司空中救援的負責人。
山裡晝夜溫差大,此時山頂的溫度只有4、5℃,程遇風留意到趴在地上的女生凍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他蹲下身把特地為傷者準備的禦寒衣物蓋到她身上,然後步履飛快地跟上了前面的醫生和護士。
幾分鐘后,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從直升機上下來,程遇風隨後也下了飛機,參与到救援行動中。
貿然行動,非但幫不上忙,可能還會給救援隊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會長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又清點了一遍人數后,讓大家先回帳篷休息。
陳年打車來到程遇風的公寓,用他之前給的門禁卡順利進入小區,上次他帶她過來時,當著她的面按下了大門密碼,她看一眼就記住了。
凌晨兩點五十三分,由程遇風操縱的救援直升機緩緩升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先去正華醫院接了等候在停機坪的醫生和護士,然後才前往遠郊區的龍吟山。
這時,留守派出所的民警又接到報警電話,那邊換了個女聲, 情緒同樣很不穩定, 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吼, 信號又極差,民警費了好些功夫才得到了兩個關鍵信息:一是他們此時的位置在山頂附近,二是有人墜崖,生死不明。
雁林派出所立刻啟動山區應急救援預案, 組織了包括值班民警、消防隊、林業站護林員、當地農家樂老闆(嚮導)和孤狼戶外救援隊在內的救援隊伍, 一共20人,趕赴龍吟山實施救援。
阿標交待讓大一師弟先照看溫清歡,自己則穿進夜色中去尋路,此處樹高路雜,且因為是「秘路」,基本看不到任何的標識物,水霧將腳下的泥土浸得又濕又軟,他完全沒有防備一腳踏掉了軟土,墜落山崖……
吃遍了男朋友的豆腐,陳年心滿意足,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正準備也眯一會,剛閉眼,她就察覺到什麼不對勁,自己的腿好像碰到了……
她內心天人交戰,幾乎用盡了生物書和生物競賽中所有關於那方面的知識,去研究,去思索這樣一個複雜的難題。
男人的聲音混著濃濃的倦意,聽起來很沙啞,陳年沒聽清他在說什麼,m.hetubook.com.com於是微微彎下腰準備湊過去聽。
他睡了,它醒了,那他也是醒著的嗎?
按照計劃,看過日出后,上午還有野炊活動。
程遇風把他們送到正華醫院。
身心俱疲的大家一致稀稀拉拉地響應。
等她回到宿舍洗完澡,程遇風才發來信息,說他現在在家裡。
從露營地到山頂只要四十分鐘左右,況且阿標還一臉自信地說自己知道一條近路,抄近路上去只需二十分鐘。
正做著低空盤旋的直升機里,程遇風餘光瞥見地面微光閃動,他眯著眼神色一凜,用無線電話通知其他人——
溫清歡捂著臉,哭得梨花帶雨,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心中無比懊悔。
陳年緊緊抱住了她。
由於對地形不熟, 報警人也無法描述具體的位置,聲音因恐懼抖得不像話, 還帶著哭腔,「我們……是A大……的學生……」
空調還開著,溫度比較低,程遇風穿著睡衣側身躺著,薄被只搭到腰間,他看起來好像睡得很熟,但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原來是虛驚一場。
龍吟山,不就是陳年今天要去露營的那座山嗎?
深夜的龍吟山彷彿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林間飄著淡淡的水霧,無邊夜色也阻礙視線,且直升機只能停留在指定高度,底下林木繁盛,溝壑縱橫,從上往下看,人無異於成了一隻螞蟻,搜救難度大大增加。
很快,市飛行救援隊和大部隊都趕到了山崖口。
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
根據形狀和熱度,陳年隱約猜到那是什麼,全身都發燙了。
山風越來越大,吹得樹木簌簌發抖,落葉紛飛。
墜落前的一聲尖叫驚動了山鳥,鳥兒們振翅撲簌飛起,也跟著發出慘慘的叫聲,聽起來格外滲人。
阿標察看過她的傷勢,覺得眼下這情況不適合繼續往上攀登,當機立斷決定折返。
天一點點地亮了,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柔光照耀著這清晨的山林,鳥聲清脆,彷彿昨夜驚心動魄的救援只是一場夢境。
開始非常順利,快接近山頂時,溫清歡一個不小心沒抓穩,從小坡上摔了下來,左腳一陣鑽心的疼,疼得她都快昏過去了。
陳年握了握她冰涼的手,輕聲安慰道,「沒事的。」
大家都裹著外套圍坐在重新燃起來的篝火旁,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呼呼呼刮和圖書面吹過的風聲,冰冷而絕望。
篝火晚會時,她也是一時興起,想著來都來了,不爬到山頂未免遺憾,而且她看過網上驢友的攻略,龍吟山山頂才是最好的日出觀看點,沒想到她這個提議得到了旁邊兩個男生的響應,其中一個還是自稱野外探險專家的大三師弟阿標。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微弱的信號,溫清歡終於成功撥出了電話,這短短一個多小時里的煎熬已經讓她情緒近乎崩潰,民警嘗試著安撫她情緒,讓她冷靜,可怎麼冷靜得下來?山崖下還躺著一個人呢!
程遇風講了幾句話,交待陳年待在原地哪裡都別去后就掛斷了電話,他隨便套了一件T恤和外套就到車庫取車,匆匆出門,趕去機場。
因左腳扭傷趴在雜草叢生的樹下的溫清歡抬頭看向夜空,黯淡無光的眼睛頃刻間亮了起來,她使勁揮手,「救我,我在這兒,這兒!」
陳年剛靠近床邊,程遇風就若有所察般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是她,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輕笑一聲。
客廳里沒有人,卧室的門虛掩著,她走進去,果然看到了睡在床上的男人。
兩人從林中走出,來到一小片空地上。
回應她的是一記關門聲。
陳年拿起自己的包,對浴室里的談明天說,「我出去一趟,可能沒那麼快回來,午飯你自己吃。」
雁林派出所值班室接到一個報警電話, 由於信號差,加上報警人情緒緊張,通話斷斷續續:「我、我們……在、龍吟山迷路……有人受傷了。」
接近中午時,一行人抵達A大。
露營地里一片死寂。
後背爬上絲絲縷縷的涼意,程遇風緊握拳頭,「我知道了,立刻趕過去。」
而且,這件事全是因她而起,要是阿標真出了什麼事,她、她的前途肯定就全毀了。
民警又讓溫清歡把定位發過去,重複說了三遍她才聽清楚,手指哆哆嗦嗦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定位還沒來得及發出去,信號又消失了。
搜救隊的行動仍在繼續,此時,他們離陳年所在的露營點還有半小時路程。
半路上,陳年曾打電話給程遇風,得知他還在忙,就沒打擾了。
不知道是扭到了,還是傷到了骨頭。
然而這種危急時候,大部分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加上同伴墜崖,生死未卜,誰還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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