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時間，壓在他心口石頭般的沉悶雲淡風輕了，原來說出口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另一幅是油畫《幽蘭》，山谷幽澗旁的草地，淺綠撲面，背景色被調得乾淨又朦朧，右上角有一朵迎風搖曳的蘭花，栩栩如生，花瓣上甚至還沾著逼真的露珠，彷彿是清晨中被人採擷過來，一不小心就入了畫中。
「阮眠，如果，我說如果，我早點跟你表白，是不是……」就是我了？
「最近過得好嗎？」
你以後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姜楚：再問你個問題，以有夫之婦的身份潛行在大學校園裡是什麼感受，有沒有覺得很刺|激？
姜楚：你男人也太有心計了，居然一聲不響跑去你們學校當教授，這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你所有潛藏的桃花掐掉的節奏啊。
「好久不見，阮眠。」
阮眠：謝謝楚楚姐。是什麼禮物啊？
阮眠加入學生會以來，鮮少參加這種集體活動，本來上學期就打算退下來了，可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擱置，部長特許她忙完這段時間就「功成身退」，不過前提是要參加迎新活動，也算是另一種意義的送別她這箇舊人。
阮眠發了個表情過去，對方很快回過來——
部長有點為難，「你一個人回去，這樣不安全。」
曾玉樹根本不給她反應時間，「我喜歡你。」
是夜，天上朗月疏星，照著一人的無眠。
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聲音如出谷黃鶯？〔攤手〕想象無能。
姜楚：我就知道〔偷笑〕
剛好這時，齊儼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抱歉，我去接個電話。」他一邊說著一邊眼神示意阮眠跟上和圖書來。
她就像一個守著巨大寶藏的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被人知道，生出哪怕一絲變故。
明明還是他，可又好像不是他了。
她乖乖走過去，手伸進他褲兜里摸到了一包葯，輕輕握在手心裏，看了看虛掩的門，門邊沒人，她抱住他的腰，鼻尖蹭了蹭他胸口，「齊教授你真好。」
他又問，「明晚部門的迎新活動，你會去參加嗎？」
曾玉樹的眼底有微光閃動。
因為齊儼透露的消息實在太少太少，所以傳言中的「齊太太」根本扒不出什麼，連捕風捉影都無處下手，最後帖子成功歪成了「對齊太太的各種羡慕妒忌」上來。
阮眠一到點就犯困，自然不能陪他們繼續鬧，和部長打了聲招呼，便準備先回去了。
阮眠心底像揣了一窩小兔，她一直記著潘婷婷那句話，「曾玉樹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潛意識裡一直想著離他遠一點。
暗地裡卻狠狠掐了手心一把，叫你平時不努力總逃課睡懶覺，要是此時也有一幅作品能參展就好了……
參展的大部分都是大師作品，這兩幅畫居於其中，毫不遜色，尤其是那幅《幽蘭》，不少人流連其前，目光掩不住的驚艷。
她感謝這份單純的喜歡，卻無法做出回應。
「自己過來拿。」
粗神經的小財迷只沉浸在「我近距離見到男神了」「次哦男神怎麼可以這麼帥」「我成為小富婆指日可待了」的思緒里，根本沒察覺這兩人間的暗潮洶湧，「齊教授，你看的這幅就是我們家阮眠的作品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單獨辟出來的茶水間，裏面沒其他人，很是和-圖-書安靜。
錢程簡直比自己受了讚賞還開心，笑得嘴巴都快咧開了。
陳教授？
她把手機放回口袋，推開學生會分部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笑意僵在曾玉樹的臉上，他抓了抓頭髮，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男朋友？」
阮眠一共有兩幅畫參展，一幅水墨畫《垂釣》，畫面上湖天一色，山石嶙峋，一個披著蓑衣的老翁正坐在湖邊垂釣，湖面一片平靜，沒有魚上鉤的跡象，他摸著腰間別的酒葫蘆，眉間安然自若。
迎新送舊活動這晚，大家在一番酒足飯飽后，將大本營轉移到了ktv，準備徹夜狂歡。
好半晌，曾玉樹才轉過來，他的情緒已經收拾好，但笑容看起來還是有些牽強，「你很喜歡他？」
畫展是由a市某個畫廊承辦的，一切都準備妥當，無疑是一場視覺盛宴。
男生雙手合十，千恩萬謝，「我女朋友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是十分鐘內不出現，她就要和我分手。」
「曾玉樹？」
不過從私人角度來說，她確實希望看到這個結果。
「算了。」他已經不想要答案了，「我送你回去吧。」
阮眠抬頭，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眼底帶著一絲笑意。
第一反應就是她沒有說真話，潘婷婷明明說她還沒有……
撒嬌得多了便自然駕輕就熟了。
「謝謝師姐！」男生走出去，又回過頭，「等我的搭檔回來你就可以走了，真的非常感謝！」
我覺得不管是誰來配，我都不服！
阮眠站在門邊，目送那道黑色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這才轉身，回了辦公室。
阮眠認真想了想，慢慢敲出字m.hetubook.com.com來：開心又忐忑。
她又看看激動得兩眼放光的室友，輕咳了兩聲，抿了抿唇，「齊教授。」
錢程？
剛好他今晚被安排值班，另一個搭檔又說臨時有事推遲過來，辦公室又不能沒有人，真是急得團團轉，在群里吼了一嗓子，一開始都沒人理，最後還是這位好心的師姐說自己在附近的圖書館，可以過來幫忙值班。
阮眠點頭。
他真的考來a大了？
說實話真的有點兒。
她點點頭，「會啊。」
阮眠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手機，頁面退了出來，她重新點進去，卻發現——該帖子已經被刪除。
「沒事，」阮眠笑笑，「你有急事就快走吧。」
可人家不點破，她也不太好意思說些什麼，更何況……不知從何說起。
姜楚：收到不就知道了？
她還真的沒有想到這點。
值班是例行任務，基本上都沒什麼事，她從包里拿出一本《西方藝術史》，攤開，翻了十幾頁左右，桌面手機震了一下，姜楚的微信跳了出來。
阮眠清清喉嚨，「好像是。」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做賊心虛的阮眠第一反應是趕緊鬆開手，第二反應是去看來人，這一看不打緊，差點把手裡的葯丟出去。
她一拍腦袋，指了指自己和阮眠，「那個……我們都是你選修課上的學生。」見阮眠沒反應，獃獃的，她不停地用眼風掃射過去。
魚兒睡搖籃：搓手，接下來我們難道不應該八一八這「辣手摧花」的齊太太到底是誰咩？
前幾天氣溫變化大，她一不小心就感冒了，病根到現在還沒斷，偶爾還咳兩下。
齊儼結束通話，回頭看她和_圖_書。
阮眠剛想說「我有人過來接」，沒想到一道聲音比她更快地插了進來，「我送她回去吧。」
他不答反問，「早上是不是忘了帶什麼？」
他對面的女孩，一身淺綠色的裙子，黑髮如瀑垂落腰間，褪去了昔時的幾分稚嫩和青澀，儘是一派清麗動人，美得幾乎讓他不敢逼視。
速度真是……快啊。
「同桌。」曾玉樹依然用著往日的稱呼，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嘴角含笑，「見到我出現在這裏很驚訝？」
阮眠穩了穩心神，直視他的眼睛，「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小財迷錢錢：嗚嗚，好不容易來個男神教授，結果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哭濕了小手絹兒~
室內一時安靜得只有空調的運作聲。
晚風徐徐吹來，還帶著不知名花香。
齊儼穩住她身子，眉目舒展開來，「趕緊把葯吃了。」
十月入秋，涼意漸起，窗外的樹開始慢慢脫去一身綠意，阮眠也終於迎來精心籌備了好幾個月的畫展。
「不錯。」齊儼點點頭。
「再抱一會兒。」兩人已經好幾天連親吻都沒有，她怕把感冒傳染給他。
阮眠回過神，「……挺好的，你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考來a大嗎？」
裏面的男生見她出現，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騰」的一下站起來，「師姐麻煩你了，真是太對不住……」
阮眠也覺得他身上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僅是外貌上的，還有說不出來的，隱隱由內里散發出來的那股沉穩。
門邊忽然有一道影子斜過來，阮眠下意識抬頭望過去，目光一愣，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正朝自己走過來的人竟然是……
這句話阮www.hetubook.com.com眠覺得自己說不出，真的說不出，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忽然轉過身去。
他一路沉默地把她送回寢室樓下。
曾玉樹：「走吧。」
「非常好。」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有個重要的跨區會議嗎？
姜楚：小眠眠，我給你寄了禮物，記得查收喔。
她拉著阮眠一起過去，「齊教授，好巧啊，你也對畫展感興趣？」
他又自嘲笑了笑，也覺得這個假設很荒謬。可如果不這樣假設，如何能平息得了心底滾燙的意氣難平？
他長高了很多，黑色t恤牛仔褲，身量修長，已經長寬的雙肩在風中一顫一顫的，她有些不忍，可又莫名篤定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方式。
阮眠：……
ktv離公交站點還有兩百多米距離，兩人一起走著，安靜無聲。
阮眠在人群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
她注意到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緊張，又帶著隱隱的期待，目光亮得不可思議，她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後退了一步，他也連忙上前追了一步，深深吸一口氣，「我是因為你才來的。」
……
就像我這樣喜歡著你？
阮眠刷頁面的動作停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地想，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齊太太，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她直覺地想拒絕。
她的雙眸一下睜大了——
得是怎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咱風華正茂的a大一枝花啊〔托腮思考〕
在無數個深夜，熬好著雙眼在燈下做題，只要想著她，便覺得一切辛苦都值得，可到頭來，只是他一個人的心甘情願……
「阮眠。」曾玉樹忽然出聲打破沉默。
樓上真相了。
旁邊的錢程更快反應過來，「齊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