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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寧墨並沒上當，當時還記得他說的也是同樣的一句話，「穿上、出去。」

「霧小姐，請上車，我送你回去吧。」老周開車上前，從車窗探出頭，對霧濃濃道。

而如今，卻換成他不在她的身邊了。

那T恤自然是廉價的，寧墨這種穿慣了高級定製的人不可能認不出來。可是當時那樣長的時間他都不扔，現在扔了，這意味著什麼？霧濃濃不願去想。

霧濃濃踏出按摩浴池后，從寧墨的衣櫃里翻出了一件絲質襯衫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然後在鏡子前擺弄了一番，自我感覺十分良好，這算是半裸的誘惑吧。

話一出口，霧濃濃就後悔了，她也許該問，「要不要來杯酒？」然後讓酒順著她的脖子流下去，那樣一切就都順理成章的流下去了。

其實霧濃濃這方面經驗不多，都是根據男性時裝雜誌里的性感照片來學的，可稱得上情|色而不色情。

老王記粥店。

「寧墨？」霧濃濃呢喃出這個名字。

可惜這都是幻想，身後打來兩束光，霧濃濃有些木然地回頭，不知道是該原諒寧墨剛才的刻薄，還是記恨他。

「是啊，有些年頭了。」霧濃濃也隨之感嘆。

皮蛋瘦肉粥是老王記的招牌，每天都供不應求，稍微來晚點兒就買不到了。

霧濃濃詫異地看著王大媽，「大媽？」

十二月的A市，涼意已經很深了，霧濃濃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拉緊了大衣，走在幾乎沒人的路上，有一種被全世界遺棄的蒼涼，彷彿人生已經不知道該向什麼方向前進，前面全是濃霧。

霧濃濃的美從來都是精緻的，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身材穠纖合度，比例完美，前|凸|后|翹但是並不誇張。

霧濃濃曾經放肆地消費過寧墨的關心，如今想在求得一點點關懷，已經成了奢侈。

也許是一天之內被多次打擊，所以霧濃濃已經可以面不改色了，因為她的臉色始終是蒼白的。

霧濃濃道了一聲謝謝，將拌菜倒入碗里，「謝謝你啊，王大媽，你怎麼還能記得我不愛放蔥，喜歡脆蘿蔔丁呢？」

可是，霧濃濃心裏在懷疑，如果真如書上所說的，男人都是感官動物，發|情不受任何時間、地點、人物的阻擋的話，那寧墨能拒絕她，是不是表示她根本無法撼動寧墨的自制力，而在愛m.hetubook.com.com情里，何來自制力可言。

可惜霧濃濃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我送你的那件粉色T恤呢？」

霧濃濃的眼淚掉得更凶了，也許她早就錯過這家店了。

王大媽走近霧濃濃道：「霧小姐，你好多年不曾來了。」

冬夜裡四處都沒有人，而這家粥店的生意卻出奇的好，那些夜貓子在歸家之前，總要到這裏來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粥，暖暖胃，一夜好眠。

霧濃濃沒理會寧墨，昂首轉頭離開。一邊向外走，一邊低咒，「那麼喜歡脂肪，怎麼不去買頭豬養著。」那海倫不就是該長脂肪的地方，多長了點兒肥肉嗎？

霧濃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她只覺得雙腳凍得都麻木了，看到路邊唯一剩下的溫暖燈光，她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進去。

霧濃濃憤怒地調頭正視前方，一切真的變了。

霧濃濃可不會覺得寧墨會忽然轉性，或者忽然被誘惑了。她僵硬著身體轉過去，以為自己可以直面任何打擊。

「那樣廉價的東西，我早就扔了。」寧墨面無表情。

王大媽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隔壁桌的客人嚷了起來，「喂，老闆，你不是說皮蛋瘦肉粥賣完了嗎，怎麼她還能吃上，你這樣做生意也太不地道了。」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嚷著。

而葉海倫其實真的稱不上普通意義上的美人。她的額頭太寬，她的嘴巴太大，她的胸部過於澎湃，她的臀部過於渾圓甚至偏大。

霧濃濃被刺|激得瞬間就站直了身體，彷彿要作戰的女鬥士。

這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我說過，霧寧的母親不能是個隨便的女人，霧濃濃，我不希望我們弄到要爭奪霧寧監護權的地步。」

一切打整停當后，門外還沒有響起熟悉的腳步，霧濃濃左顧右盼下，將視線集中在了寧墨的衣柜上。

店面里由霧濃濃熟悉的香味，她詫異地抬頭看了看。

猶記得以前她生氣的時候，開著車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一定是寧墨，如今卻成了司機，愛情不在，留下的只有責任，或者對一個不相關的人的人道主義關懷。

「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讓張媽來請你出去？」寧墨的人不進反退，已經走到了門邊。

「是啊，寧先生真是個懷舊的人，說咱們老王記的粥太好喝了，實和圖書在捨不得它散掉。只是寧先生把這間粥店買下來白租給我們還附帶了一個條件，就是每天都一定要給霧小姐留一碗皮蛋瘦肉粥，所以你瞧這不，這位小姐才能喝上皮蛋瘦肉粥。」

「謝謝，謝謝。粥里沒放蔥，這是你最喜歡的脆蘿蔔丁。」王大媽把拌菜遞給霧濃濃。

「哎，要說你們還能喝上老王記的粥，可全靠了這位小姐。」王大媽笑呵呵地道，「你們也知道這條街現在是咱們A市地價最高的地段，咱們老王記生意再好，也買不起這兒的店面。要不是寧先生買了送給咱們，我們老王記早就散了。」

王大媽大約是看到了霧濃濃的無名指上並沒有戒指，所以嘆息了一聲，「這些年，寧先生有時間的時候，總是要抽空到我們店裡喝一碗粥，每次都是一個人，點兩碗粥，一碗不要蔥，加一份脆蘿蔔丁。」

隨著王大媽的話，霧濃濃幾乎能看見在那個平行空間里，寧墨一個人獨自坐在這家店裡，彷彿一匹孤寂的受了傷的狼，正在舔舐他的傷口。

霧濃濃攏了攏自己的頭髮，據非官方數據顯示，這個動作，在女性眾多的性感動作里高居前幾位。

王大媽趕緊上去安撫，「你誤會了，你誤會了，最後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直是給這位小姐留著的。」

只有脖子一直高高的揚起。

霧濃濃儘管高傲得像個女皇一般離開，可心裏卻被打擊得夠可以了。

這真是原子彈威力一般的威脅，在那個瞬間霧濃濃覺得也許她再也不能從這個她失敗的地方重新爬起來了。

周圍的人都是知道這A市的變化的，地價比十年前至少翻了十倍，更何況是這種商業地產，最高的翻了二、三十倍的都有，現在都不興說多少人民幣一平方了，張口就是多少多少美金。

冥冥中霧濃濃也不知道她怎麼走來的，道路早就變了，她曾經試圖尋找過這家粥店，但一直徒勞而返，今晚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霧濃濃的香水還是當初寧墨委託調香師調製的獨一無二的一款，「濃墨重彩」，很能激發兩人的慾望。

霧濃濃壓根兒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嚇得差點兒尖叫出來，捂住胸口，長長呼吸了一口才穩定了下來。

所以很多人也覺得老王記的確是個奇迹，今天才m.ｈetｕｂoｏk.cｏｍ.ｃom知道奇迹的來源。

於色、香、味三者來說都是絕佳，霧濃濃可從沒下過這種血本。

還好霧濃濃腦子轉得快，又是有備而來，趕緊斜倚著著衣櫃門，交叉著雙腿，一腳腳尖點地，修長、筆直、瑩潔如玉的雙腿就那樣不吝嗇地展現在寧墨的面前。

再後來，霧濃濃痛定思痛，總結經驗，從《如何做一個性感的女人》這種類似的書上學到了很多道理，例如，女人全|裸一定不及半裸來得誘惑。

「當然記得，霧小姐這樣的美人，誰看了能不記得。」王大媽熱情地領霧濃濃走到一張小桌前，「不好意思啊，霧小姐，人太多了，你在這兒將就坐坐吧，我去給你舀粥。」

霧濃濃搖搖頭，厭惡自己已經淪落到要從陌生人的記憶里找安慰的地步了。

寧墨將一件大衣扔給霧濃濃，「穿上，出去。」

王大媽的手腳特別麻利，很快就端來了粥，霧濃濃就著碗口深深地吸了口氣，「真香啊，就是這種味道，你的皮蛋瘦肉粥還是以前那個香味。」霧濃濃忽然覺得食慾大振。

霧濃濃將寧墨的大衣扔在寧家門口，狠狠地跺了幾腳才算稍微泄憤，然後抓了自己的大衣，走出寧家大門。

霧濃濃的眼淚順著臉頰滾入粥碗里。

這是一個殺手鐧，如果是後面一個選擇，霧濃濃估計都沒臉做人了。

「霧小姐？！」迎面是一個六十來歲的女人，系著圍裙，有些不敢相信卻又面帶驚喜地看著霧濃濃。

霧濃濃渾身的線條又柔軟下來，與寧墨擦肩而過，爬上床，半跪半坐地面對寧墨，脖子微微後仰，頸部的曲線一直延伸到襯衣領口下面，引人探索。

「等等。」寧墨忽然出聲。

「另外，別再搔首弄姿了，實在難看得很，老爺子要是還活著，非得被你氣死不可。」寧墨頓了頓繼續道：「何況，海倫身材比你好多了。」

也許從男人的角度上來說，會更喜歡葉海倫的那種體型，霧濃濃無從駁倒寧墨，只能忍了這口氣。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還有不少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吃驚地咋呼，覺得這事太過浪漫。

霧濃濃又從手包里拿出了一小瓶香水，在手腕和耳後點了點，香水的魔力曾被無數人證明過。

「我讓司機送你。」

這一次霧濃濃再次厚著臉皮試驗，哪知ｍ.heｔｕｂｏok•com•ｃｏm道結果還是這樣子。

「你……」霧濃濃跌坐在床鋪上。

「你在找什麼？」寧墨的聲音從霧濃濃身後冷冷地傳來。

可是這一切綜合在一起，便有了特殊的魅力，一種誇張的魅力。

這裏畢竟是寧家，是霧寧爺爺、奶奶住的地方，霧濃濃可沒膽子冒險。她只能挫敗地套上大衣，很顯然她的個人女性魅力，對寧墨毫無用處。

「我想獨自走走，你回去吧。」霧濃濃深有點兒一切都不在乎，特別是不在乎自己安全的意思。

心動不如行動，霧濃濃立馬跑到那衣櫥里四處翻騰起來，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可惜，什麼地方都沒有那件東西。

「我要是出聲，怎麼能看得見你踩我的大衣？」

老周在寧家開車多年，早就知道該怎麼伺候人，也不多說話，只是默默跟在霧濃濃身後百步的距離，緩緩地開著車。

寧墨說的話霧濃濃無從反駁，老爺子一向是把她當淑女教育的，淑女是不能誘惑男人的。

女神瑪麗蓮？夢露曾經有一句性感無比的名言，「晚上睡覺我只穿Chanel No.5。」

海倫走後，霧濃濃看了看時間，還不算晚，足夠她做很多事情了。

霧濃濃換了衣服，拉緊了領口，昂著脖子，盡量彷彿女皇一般高傲地離開，好似她從來不會被擊倒。

霧濃濃覺得這家老王記神奇極了，數十年如一日。在周圍的高樓大廈包圍里，依然還是一家小小的店面，連裝潢都還是十年前的樣子。而老闆的記憶，也彷彿停留在十年前似的，什麼都記得。

可惜人有欲則不剛。

那件粉色、廉價的T恤。

一個男人，只為了能讓他心愛的女人喝上合意的粥，就買下一間店鋪來。

霧濃濃猶記得張媽和杜若暗示過，寧墨對那件T恤的珍惜，每每一想到這裏，霧濃濃總是忍不住笑出聲，總覺得還有信心支持下去。

只要你不低頭，任何人也無法騎到你的脖子上。

這種需要金錢做後盾的浪漫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所以特別稀少，也就格外讓人羡慕了。

藉著那車燈，路上晚歸的人，能夠清楚地看見一個美得驚人的穿著水紅色薄紗晚禮服的女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之後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霧濃濃跟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抓住王大媽的手，「大媽，最近一年多，www.hetubook.com.com寧墨來過這家店嗎？」

「王大媽，你還記得我？」霧濃濃記得王大媽是應該的，因為她只愛喝這家店的粥，可是王大媽平日那麼多客人，在時隔十幾年後還記得霧濃濃，卻讓霧濃濃在寒冷的冬夜，尋獲了一點兒驚喜與安慰。

而至於葉海倫，霧濃濃無從評判。

霧濃濃尷尬得有點兒臉紅，所以惱羞成怒地道：「不用麻煩司機，我自己走。」

王大媽嘆息一聲，在霧濃濃的旁邊坐下，「姑娘，雖然大媽是局外人，可是大媽真要說一句，這年頭像寧先生這樣執著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大媽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哪個男人有他那樣痴情的。大媽看見寧先生一個人喝粥的時候，好多次都紅了眼圈的。你們十幾年前多好啊，那時候，雖然小吵小鬧的，可是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們感情好得不得了，聽大媽一句話，沒什麼是過去不去的，你可得珍惜啊，俗話說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王大媽還安慰地拍了拍霧濃濃的手。

霧濃濃一個轉身，差點兒沒摔倒在地上，「你走路難道不能出點兒聲啊？」即使如今有「求」於人，霧濃濃的脾氣也好不了。

如果沒有發生剛才在寧家的那一幕，霧濃濃也許會激動得睡不著，可如今只覺得冷，寧墨曾經的溫暖，映襯著這個冬天格外的冰冷。

情人眼裡，母豬都可以賽西施，更何況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

冬夜的寒風吹起她的裙擺，彷彿要飛升似的，又或者是一個艷麗的女鬼，專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尋找借屍還魂的軀體。

逆著燈光，霧濃濃大約能分辨駕駛室里的人，並非寧墨，而是寧家的司機。

霧濃濃微笑著點點頭。

可惜那個時候，她不在他的身邊。

十年前，霧濃濃為了可以歧視甚至嘲笑寧墨，特地赤|裸裸地站在寧墨的面前，本以為他會如野獸一般撲上來，然後她會將他推開，然後嘲笑他彷彿發|情的禽獸，嘲笑他的欲求不滿，嘲笑他的卑微。

但是今晚，霧濃濃真是恨不得真有什麼女鬼之類的出現，把她拖入地獄就好了。

蒼白的臉色，詭異的美麗，反而讓有些躍躍欲試的人望而卻步。

例如香噴噴的泡泡浴。

空曠的大街上回蕩著她的腳步聲，乍聽之下，彷彿有人跟蹤自己似的，瘮人得很，換了往日，霧濃濃早嚇得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