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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墨去美國出差的時候，杜若忍不住想跟著去，想看看她自己的兒子她是不是真的了解，是不是真的那樣堅定？

杜若更擔心的是寧墨。這一次的悔婚，對他好像沒有任何打擊，只是汽車擋風玻璃上的一道裂縫而已，並不影響繼續使用。杜若以為這樣的解脫，對寧墨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海倫望了望寧墨，寧墨微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看見沒看見，只是他手中杯子里剛倒上的紅酒已經空了。

寧墨身邊也從沒缺過女伴，這讓杜若又放心又杜若偶爾碰見寧墨和他的女伴，總覺得似曾見過，一樣高挑有致的身材，一樣的波浪長捲髮，連染髮的顏色都是一樣的。

一坐就是一整天。

三天後，霧濃濃牽著手從教學椄里衝出來的就是另一個男人了。

背影，誰的背影？從霧濃濃走後，杜若看了寧墨八年，意見風發里怎麼也藏不住死寂的悲傷，杜若是他的母親自然知道寧墨在人背後的一面。

霧濃濃痴痴地望著寧墨卧室的窗口，黑漆漆的，因為明天要結婚，所以今晚這麼早就睡了嗎？

「濃濃，你和寧墨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子？」杜若良久后開口，居然有一絲激動和怒其不爭之感。

只有今晚，只有今晚可以脫下偽裝，再哀傷一個晚上。

有些人錯過了，她卻不想放棄。

寧墨的改變是驚人的，主動戒煙了，人在家裡也不再陰陽怪氣了，笑容里添了笑聲，有時候默默地發獃，但也不陰鬱了。

真想大吼一聲，但奈何是在市中區，人就是這樣被壓抑和自我壓抑。

霧濃濃的笑容一直保持著，「肯定是你的新公司值得投資。」金素雲聽了霧濃濃的話，張了張嘴巴，她的新公司值不值得投資她心裏很清楚，值得，但是同樣值得的還有其他很多公司，他們都沒有她這麼幸運。

杜若搖了搖頭，「寧家的男人有個傳統，新婚前夜都要去新娘的家外守一整夜。」

不過最終，霧濃濃在婚禮上悔婚的時候，杜若驚訝也傷心。她還是看錯了霧濃濃蟄藏的那帶有毀滅性的感情傾向。

霧濃濃用手肘撐在天橋的扶欄上，手捧著臉，嘆息著一切都過去了。

十二點過了之後，霧濃濃又給了司機十張錢，還是靜靜地不動，就這樣寧著。她痴痴地望著，卻沒有發現已經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在車窗外敲了敲。霧濃濃回神定睛才看清楚，是杜若。

時間會醫好一切的傷口的。時間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培養感情。

霧濃濃最後遠走美國，之後的時間，寧墨整個人就跟廢了一樣，工作、生活完全陷入了黑暗，最愛整潔的人最後聞起來像個乞丐似的，一直不曾開口說話。這便是所謂的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杜若愣了幾秒，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其實一直不知道。

至少杜若沒收到過來自美國的明信片。

而霧濃濃也的確是懂了，的確是少來了。

就在杜若逼得接受了霧濃濃的時候，卻在婚禮上親耳聽見寧墨悔婚，這是連他們兩口子都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可以有她，生活是不是會好得讓人嫉妒？

「霧小姐。」一個陌生但又似曾聽過的聲音在霧濃濃耳邊響起。霧濃濃有些愣愣地平視前方，幾秒后才聚焦到她眼前的那個人身上，金素雲。

有什麼人能在八年後提起來，依然可以讓寧墨為之大醉的？杜若沒問過，也不敢問寧墨這麼痛苦卻為什麼不去挽回？

霧濃濃就那樣痴痴地望著，想著那溫暖的廳堂里，有霧寧，還有杜若。

昨日還高興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的准新朗，轉瞬間就翻了臉。

讓杜若最警覺的一句話，就是曾好奇地聽見寧墨對他的女伴說，「我最喜歡看你的背影。」

再後來，杜若與霧老爺子閑聊的時候，聽他說他有一個極漂亮和可愛的孫女，老爺子對寧墨很有好感，杜若不好推辭，哪知道這一次卻寧了寧墨這麼多年。

「是什麼原因？」

是她自己放棄的，是她自己沒有儘力去爭取。

杜若知道自己的兒子絕不是一個玩弄他人感覺，最後還要落井下石的人，可越是這樣就越無法理解寧墨。

霧濃濃舉手招了計程車，鬼使神差地最後還是來到了寧家。霧濃濃坐在車裡，給了司機十張紅秒，只讓他靜靜地停在這裏。

杜若看見寧墨執著地認為他自己可以斬斷過往，卻跟陷入蜘蛛網的昆蟲一樣，越是掙掙扎就越是深陷，杜若心痛又無能為力。

杜若能做什麼，旁觀他二人的彆扭，杜若唯一能做地就是拉攏霧濃濃，這就是愛屋及烏吧。霧濃濃的全部資料，杜若看過了她看到霧濃濃的痛，所以也天真的以為，一切都放晴了。

杜若總覺得她這輩子一錯再錯，最錯的就是干預寧墨的婚事。第一次她的熱心錯了，第二次她的熱心又錯了。

杜若也理解寧墨，霧濃濃那樣漂亮的人物，性子又活潑，如果不早和圖書日握于鼓掌，只怕是後患無窮。

「杜阿姨，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

意氣風發，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功女人的范兒，皮包是嶄新的頂級小牛皮包，鞋是Jimmy Choo高級定製。

杜若瞧了瞧霧濃濃，嘆息了一聲，眼神里對霧濃濃的話並沒有認同，屢次張嘴欲說，最後還是以一聲嘆息結束。最後杜若將霧濃濃的雙手都握在掌心，盯著霧濃濃的眼睛，「你和寧墨都將過得不幸福。」是啊，她和寧墨也許都將不再幸福，可是卻無力去挽回什麼。

杜若對霧家和霧濃濃萬分愧疚，特別是那時候霧老爺子剛過世不久。

杜若緊接著就發現霧濃濃反握住自己的手，重重的握了握，臉頰從白色片刻就變成了激動的紅色，一雙眼睛亮晶晶，光閃閃，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了，「杜阿姨，我知道寧墨當初為什麼悔婚了！」

後來寧墨回國了，杜若卻沒有，她總想再看看霧濃濃，說不出為什麼，但就是想看看，研究研究，那麼多年的執著是為了什麼。

但是杜若沒有辦法，寧墨從小就極有主見，他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是他自身的感情和婚姻。

霧寧被杜若借去給寧墨當花童，霧濃濃沒有反對，有些事不是躲避，就不會發生的，所以她和霧濃寧都必須去面對。

金素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這次還是多虧了寧總，今年三月，我去寧總的投行，他看到后，二話沒說就投了。」

金素雲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啊，我重新開了家公司，效益還不錯。」金素雲頓了頓，琮是說了，「這多虧寧總，沒想到金融危機，他還肯給我的新公司做風投。」

寧墨離開了一年，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每到一個地方就寄一張明信片回來，足跡踏遍北歐到南非，但從沒去美國。

杜若曾多次想要勸慰寧墨，但從那以後寧墨就好像給自己築起了一道牆，牆外的人再也進不去。

杜若親手給霧濃濃沏了一壺茶，微微一笑，「有輛車在我家門口停了幾個小時，我這個女主人難道還能不放在心上嗎？」

在寧墨結婚的前一夜，霧濃濃站在人行天橋上，看著一輛輛車從遠處而來，形成了一條燈光閃爍的車龍，不知道要蜿蜒到哪裡去，是不是每輛車的主人都在歡喜地想著終於可以回家了。

霧濃濃轉身看著金素雲的背影，她是在暗示寧墨幫她，不過是因為她以前幫自己緩解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害喜的癥狀嗎？

杜若在美國呆了一個月，看到霧濃濃身邊換了三個男人。不過，杜若從私家偵探手裡得到的消息是，最近一年，有一個男人始終在霧濃濃的身邊，霧濃濃喊他師兄，兩個人的關係亦師亦友，十分聊得來。霧濃濃對他的笑容，是溫柔而不帶任何誘惑的雜質的。回國后，杜若以為寧墨能有所改善，既然對方能放下，他肯定也能。後來的確好了些，寧墨遇上了簡苒，還破例帶了簡苒回寧家。杜若作為一個旁觀者，心驚地看著寧墨痴迷於簡苒的背影。

霧濃濃的臉霎時就白了。

霧濃濃與寧墨的婚事當時看來，簡直就是鐵板定釘的事情，只是杜若沒想到會那麼早，那時候霧濃濃才不過二十歲而已。可惜她自己的兒子早就按捺不住，非要將人拆入腹內不可。

霧濃濃有些失神，半響后才輕輕地道：「寧墨，他在家嗎？」

虧得霧濃濃還記得她，那個曾經落魄而求助寧墨的女人，那個給了霧濃濃金桔，緩解了她害喜癥狀的女人。

海倫看著眼前正接吻的那一對，鬆了口氣。

所以霧濃濃含笑伸出了左手，當樂毅半跪在地，將戒指套入她左手無名指的時候，霧濃濃也不懂自己是為了霧寧，還是為了賭氣，又或者只是無所謂。

常常抽著煙，坐在陽台一角，窗帘的背後，彷彿一個怕光怕人的孩子，總是窩在一個角落裡，獨自身舔舐自己的情緒。

到後來杜若便在Ａ市重新看到了霧濃濃。

霧濃濃仔細瞧了瞧樂毅，寧墨毀然結婚了，那，她也需要結婚。

寧墨從小就是個倔強的孩子，因為從小就聰慧，一路打路坦蕩地至上雲霄，所以自視也難免甚高，總覺得一切都盡在掌握，哪怕是感情，這世上除了死亡，還有什麼是不能掌控的呢？

海倫將手覆蓋在寧墨的手背上，他翻了翻手掌，反而握住海倫的手，微微笑了笑，招呼了待者買單，然後牽了海倫離開，沒有喜悅，沒有激動，甚至沒有溫度，就好像他牽的不過是一尊石頭。即使這樣，海倫還是跟在寧墨的身後。

好在寧墨回來后，就跟煥發了新生一樣，從此事業步步高升，紅紅火火，才有今日的恆遠金融。

如今再看金素雲，哪裡還有落魄可言？

金素雲的身邊還跟了一個年輕的男人，樣貌端正，手裡提著公文包，金素雲笑著介紹，「這是我的助理，小陳。」

寧墨當時雖然沒說任何話，可從那之後就時不時在和圖書自己耳邊說一些霧濃濃的趣事和好話，杜若雖然還是不喜歡霧濃濃，但卻徹底明白了她的兒子，早就是別的女人的人了。

霧濃濃更是提都不能提的人，一提，寧墨就眼睛就紅得嚇人，彷彿要吃人一樣，酒喝的爛醉，煙也抽得厲害了，渾渾噩噩的一場大病後撿回命，才又重新活了過來。

寧墨自從認識霧濃濃之後，簡直可以形容為走路帶風，滿面春風了。那樣子是杜若不曾預見的，沒想到自己兒子還有那等痴情和羅曼蒂克的樣子。每一次提起霧濃濃都又氣又笑的，他自己不停地嘲弄著霧濃濃，卻不許任何人說霧濃濃的壞話。遇見好吃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總是霧濃濃，不愛打電話的人，變得一天打二十四次都不嫌多，後來甚至連寧家都不沾了，成天往霧家跑，簡直就像是霧家的兒子一般。

有些惋惜地走了。

霧濃濃明知道一切都可能是自作多情，可心城還是有一股暖流在涌動。

那個人帶著墨鏡站在對面的樓下，看到霧濃濃與那男孩起身離開，才肯轉身離開。

三月，三月，霧濃濃早就和寧墨分手了，那時候他是不是在進行著和海倫的訂婚準備啊？霧濃濃不知道金素雲想暗示什麼，只能對她笑笑。

起初杜若也擔心過寧墨，二十幾歲的人了，從沒正經交過女朋友，杜若給寧墨介紹了好些朋友的女兒，他都只是看看，再觀他周圍，全是美女淑媛，可總不見寧墨認真過。有一陣子，杜若見寧墨身邊的好友一個比一個俊俏，還曾經懷疑過他的性向。

霧濃濃甩了甩頭髮，將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往最繁華的鬧市區走去，想借一借那裡的熱鬧，暖和暖和自己的心。

霧濃濃最終還是點了頭，有些近鄉情怯地走進寧家的客廳，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杜若還在。

霧濃濃當初很少來寧家，即使來，杜若自己也是對她禮貌有加，感情不足的，她想以女人的敏感，霧濃濃不會不懂自己的意思。

霧濃濃想著他明天就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了，只有今晚，她還可以肆無忌憚地這樣守著他的窗口。

再看寧墨，他開始頻繁地去美國出差。

杜若雖然吃味，但也知道沒有辦法，只能接受霧濃濃。

杜若看著越來越漂亮的霧濃濃有些心驚，她看起來太開朗也太明亮，手裡牽著一個男孩的手，兩個人從教學樓里衝出來，將教科書往天上一扔，歡快地笑著滾到草地上，互相對視后，旁若無人熱烈地激吻，杜若心想，原來這麼多和-圖-書年，放不下的始終只有一個人。

杜若很想知道，當初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兩個人分開，樂此不疲地彼此折磨。

「金女士，你好像……」霧濃濃微笑著道，表面上依然明艷疏朗，任誰也看不出她的恍惚來。

當初寧墨追求霧濃濃的時候，杜若是並不喜歡這個女孩的，嬌蠻任性，從來不顧他人的感受，而且心且心裏喜歡的一直另有其人，任何做母親的都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娶這樣一個女人。

金素雲其實也知道，現在她對霧濃濃說這些有什麼用，不過是變相的傷害，所以也不再開口。

那段時間，寧墨做了很多事，包括那壓死霧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霧濃濃有些慌神地搖下車窗，「杜阿姨。」「濃濃，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事後，寧恩以雷霆之勢堵住了媒體的嘴，但卻怎麼也撬不開寧墨的嘴巴。

樂毅起身後，在霧濃濃的唇上輕輕一啄，本來應該是深吻的，可是感覺出霧濃濃的人躲，最終便化成了蜻蜓點水般的憐愛。

第三次，杜若告訴自己再也不要錯了，但也許又錯了？寧墨的變化杜若說不上來，再不是為感情要生要死的年月了，但寧墨就真的成了一方寶墨了，明潤馨香，卻再也沒有心腸。

霧濃濃的神情有些恍惚，沒記在心上，但是金素雲的變化她卻是知道的。

至今想起來，杜若都覺得心存歉疚，如果不是當初她牽成的這段孽緣，也許兩個孩子都會幸福地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所以，霧濃濃哀傷的有她和他的結局，但更多的哀傷卻來自於她沒有儘力，霧濃濃細想著在寧墨沒訂婚之前，如果她再努努力，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只要一起到這裏，她的心就痙攣得難受。

再出來，依然是意氣風發，而帶著女人們為之尖叫的微笑的寧墨。

男生外向啊。

霧濃濃讀書的校園十分漂亮，教學樓后的蒼天樹下綠蔭如草。

霧濃濃惋惜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們彼此都愛得不夠深吧。」

霧濃濃也笑了笑，有些自嘲，但並不開口說話，杜若想必是了解一切的。

笑容里剩下的是什麼也不在乎，連命都不在乎了，什麼都可以玩了，什麼都可以賭了。

最重要的是提起霧濃濃，寧墨再也沒有紅過眼睛，那裡面有隱隱的興奮。

「吃好了嗎？」寧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有點兒死寂，海倫有點兒不確定眼前的寧墨還是不是以前的寧墨，一樣的松顏，不見悲喜，崔巍如青翠之高已，可如今滿山枯黃，到了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