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邪魔獵手
卷末 時代的洪流
「出發吧。」
15年前，量子計算機被發明。
「是的，為您服務。」
只要這樣看，所謂的死亡，也不過是氧化造就的一種工程損壞，一種慢性侵蝕疾病，和鐵鏽並無任何不同，可以輕易地被戰勝，被改寫，被重塑，甚至是被消除和預防。
「……又忘記了嗎。」
她全都不記得了。
50萬年前，戰爭結束，通過修行，人類中出現了可以永生的個體。
感受到自己手背上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正在滴落，李曉欣睜開眼睛，她看見的是一個頭頂生出白髮的陌生男人，正在自己的床沿邊沉默地哭泣，而這個男人的手上，卻戴著一枚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
靈魂體電子化，併入冥府伺服器。該步驟需要足夠濃度的靈氣支撐轉換，在十幾年前或許還有意外，但是在如今這個時代，卻並不困難。
極其有禮貌的年輕聲音，正是這一代瘟聖的聲音，而醫療部門的從業人員誰不知道？登時，張醫師立刻回答道：「是，沒錯。」
桌上，有一排排膠囊和葯粒，以及一杯已經涼透的溫水。
沒有先例……這意思，他難道還不明白？意思就是根本無法可治，沒有任何人有相關的經驗！
一位醫師搖頭，第二位也表示無能為力，十幾天的時間，林遠明帶著李曉欣走遍大江南北，國際知名腦科醫院也去過好幾家，但是沒有例外。
「我們不能保證……」
能聽見，青年的友人如此下令道，他轉過頭，對自己的朋友抱怨：「說了，這次我請客。」
一個在都市傳說中，據說，直通三十六聖中央委員會的號碼。
而黑髮的女子在沉默了片刻后，有些困惑地說道：「呃……實驗失敗，我死了？」
以及，新章節的起始。
當然，這些並非是人類能夠存續下去的主要原因，讓人類勝過其他野獸的，是智慧，且僅僅只有智慧。
100年前，飛行裝置被發明。
「我們說好了要去北極看鯨，要去南極看企鵝，要環遊世界一周……」
注入納米機械，臨時聯通神經節，輔助記憶轉移至靈魂體中。該步驟不可逆，納米機械聯通后將會滯留在大腦內，造成人體免疫系統反擊，以及種種不可預料的變化，最終，生物體大腦將會徹底死亡。
地球生命的演化自三十億年前開始，就深受靈氣影響，能夠敏銳捕獲靈氣，並且在靈氣環境下穩定存在的大分子有機結構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演化，這就註定了這顆星球上所有的生命，在未來必然會和靈氣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
很快，李曉欣的病情便惡化到了極點。
無論是街道，還是樓房中，人們都在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機，從網路中接受信息。但已經有一部分人的手腕上，帶上了如同手錶，但是卻更加厚重的個人代理終端，它可以處理一切人想要他去處理的事情，無論是提示會議開始，還是整理活動時間表，只要設定程序，它就能做到。
——2016年，9月29日，17點49分37秒。
當然，這一切都不過是發生在地球上的小打小鬧——全新的外星探索火箭已經整裝待發，全球各大勢力都將目光投向了這顆星球之外那遼遠無盡的太空，以及星外存在的異星文明。月球背面的飛船探索，便是人類星海探索的第一步。
5個月前，因靈氣環境優化，偃聖證明，在富靈氣環境下，靈魂電子化的轉化會更加穩定。三十六聖中央委員會未批准其申請死刑犯進行活體實驗的申請。
電子冥府真的想要成型，那麼就必須要在正國每一位誕生的嬰兒體內，注入一枚晶元。這一枚晶元，將會作為大腦之外的第二思維器官，輔助靈魂的誕生，並且強化它，紀錄這個人的所有記憶和思維模式。
「嗯。」被稱之為曉欣的女子微微點頭，但是她卻沒有站起身，而是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向桌上。
「我們認為，人類社會的演化速度，是呈現愈發快速，且不可控趨勢的。雖然近些年來，因為核聚變研發出現停滯，石油資源逐漸告竭等能源問題，社會演化的速度開始放緩，給予了我們適應的時間，但是靈氣爆髮帶來的巨大變動，卻又再一次加速了我們社會的演化過程，而不可控的趨勢，也愈發嚴重。」
而我的肉體，更是我的武器，我的工具，我可以更換它，就如同我更換我的座駕，我的衣物。
靈魂電子化實驗被叫停，資料封存。
掙脫一切束縛的文明，究竟會選擇走向岔路口的哪一側，誰也不知曉，誰也無法預測。
文明並非是一成不變的，隨著人類智慧的堆積和技術的發展，文明也在演變，這其實和生物進化是類似的。
75年前，現代計算機的雛形被發明，核武器被發明。
「沒事，沒事。」抱住對方，安撫著自己的妻子，林遠明強打精神振作道：「總是會解決的，你最多就是有點健忘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超凡的世界，就是這樣，超越凡人的概念，一步一步，超越在其之上。
來自遠古的威脅已經被斷絕，來自文明內部的毒瘤也被剷除。
150年前，計算裝置的原始形態出現，但卻並沒有發展的土壤。
但是，倘若我有了機械的外置思維裝置，那麼靈魂是否也是必要的？它是否也是另外一個靈體的資料庫？
而人類最重要的記憶和智慧，再也不會和_圖_書因為死亡，而被奪走。
第二步。
9年前，武崇文自體靈魂電子信息化成功，但在後續實驗中，正國中央電子工程實驗室，除卻武崇文外，全員因實驗意外，靈魂活性湮滅，只剩數據留存於『道一中央天機計算樞紐』中，法理死亡。
400萬年前，人類通過模仿其他靈力生命運用靈氣的方法，誕生了最初的擬道源頭。同時，自然變異誕生的『能力者』也開始出現。
第一步。
50年前，人類登上月球，核電站開始啟用。
醫學也不是萬能的，面對全新的，從未發現過的疑難雜症，哪怕是現代醫學已經到了近乎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步，但類似大腦病變這種棘手的東西，沒人能說可以完全解決。
——而賢閣，缺失的就是最重要的這麼一部分。
「不，很成功。」
十幾歲少年少女的相遇，已經是十幾年前的往事，昔日青澀的交流，隱瞞父母暗中的交往，相約一齊上大學，相約一齊面對社會，相約一齊度過人生……他們相約過生死與共，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人生還未過去三分之一，就將要面臨這等劇變。
林遠明握緊拳頭，此時，李曉欣正在病房中休息，他和醫生單獨在辦公室中：「我聽說，最近不是出了什麼『電子腦』嗎？把病變部分用機械代替，應該就能恢復正常吧？」
「先吃了這些葯吧。」他強打精神，如此說道：「你最近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了，不過我請來了天都最權威的醫生，她一定能解決你的問題！」
偃聖如此說道，他抬起頭，看向伺服器模擬出來的虛擬太陽：「你還活著。」
25年前，人類登上火星。
但是，就是這樣討厭這種形而上思考的他，有朝一日，卻不得不面對現實，對其進行最深刻的思考。
哪怕是語氣最大的歐羅巴聯邦的腦科醫院，也只敢這麼說：「只要尊夫人配合治療，我們可以緩解其癥狀，讓其有數個月的清晰時間可以用來處理後事。很遺憾，這就是我們的極限了。」
「……因為前幾年你因為工作，說暫時不想要孩子，靈氣復甦后，我們打算等到環境安定之後再要孩子。」
而在兩位年輕人的爭執聲中，車載AI柔和地回答。
「吃藥……」
13億年前，擁有細胞核的真核生物開始出現，它們是比原核生物更高等的生命形態，有更複雜的結構和能量來源，以及更多複雜的機能與模塊。它們的演化極其迅速，大量不適應環境的原始真核生命迅速誕生又死去，將生命形態調整至接近『完美』的地步。
38億年前，地球最初始的親靈氣大分子有機結構出現，並且產生了自我複製的能力，它是一種奇特，簡陋，無比原始的碳基機械，壽命短暫，甚至根本沒有這種說法，因為決定其存在的要素並非在於其本身。
仙神文明的雛形開始探索地球上原有的眾多時空通道。
龍類時代終結於一場巨大的地質變動，以及接連不斷的流星雨，但也有證據證明，那個時代已經出現了最初的胎生哺乳動物。
3秒前，試驗成功。
——第五卷·邪魔獵手·末
——拜森·勒梅特；約翰·伽莫夫，《人類演變史·現代》，2016年
3000萬年前，直立行走的猿猴離開樹木，來到大地之上，它們的大腦並不了解解放雙手代表的究竟是什麼，自然環境和死亡帶來的演化依舊作用在它們的身上。
眼睛通紅的男人沉默地聽著這個消息，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已接受，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浮上眼眶，模糊視線。林遠明的手掌被緊握，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冰冷。
「林先生，僅僅是軀殼，亦或僅僅是靈魂，都不是人類。依照現在的標準，必須要有一個完整的心智，搭配完整的軀殼或者靈魂，才能算是人類。」
微不足道的啟動聲響起，汽車啟動了，飛馳向遠方。
當然，那都是些決斷地葉子，到了時候便凋落，絕無任何拖泥帶水，但是卻總有些葉子，卻是逐漸地走向憔悴，明明還在枝頭，但卻已經開始枯黃，哪怕是最後徹底乾枯，卻也仍然不曾落下。
「對於一個人來說，最重要的，究竟是肉體的生命，還是虛無縹緲的記憶？」
【不是自然衰亡的個體，也有瀕死的求生欲，至少看上去她丈夫願意一搏……看來符合要求，該通知一下我的那位好朋友了。】
【怎麼樣？】
如若發現不符合規範的流程，便徹底叫停實驗，並於年末的年終會議中，進行委員會投票，剝奪武崇文偃聖身份。
既然我已經有了靈魂，大腦不過就是一個實體的資料庫，我甚至還可以製造出以靈力為根基的第三計算元件。
除卻少數天仙，天尊級外，絕大部分不朽的仙神都將再一次被『壽命將盡』籠罩。
700萬年前，石制工具與火焰的使用證明智慧的出現，猿猴的後代如今已經不再被稱呼為野獸，他們是當今人類的祖先。
本來，醫師就打算用這樣的言語，徹底打破林遠明瘋狂的幻想——這也是為了他好，哪怕是林遠明發瘋要襲醫，那別看她年老，實際上也是修行了醫師專用的修行傳承的，打趴下十幾個小年輕當真不是問題。
「並且，將與伺服器一齊永生。」
壽命在演化論中，至此失去了至高無上的地
和_圖_書位，只能作為智慧的附庸。
2年前，靈氣復甦。
約4000萬前，因為某一分支的哺乳動物中進化出更發達的大腦，智慧還未誕生，但萌芽已經出現。
——怪物被殺就會死，第一部，奇迹時代，完
「好吧好吧……」
她此時姿態變得小心戒備起來，凳子微微挪后，顯然是開始戒備林遠明這個『陌生人』起來。
「天池界域多有趣啊，你說你想要去看看海世界，我找好了門路，拿到了第一批旅遊資格證，明年就能啟用，這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但它仍然存在。
更何況，哪怕把病變治好了，可是記憶卻傷勢了，思維能力出現缺漏了，又該怎麼辦？
——徐瑞盛，郭瀟靈，《壽命戰爭》，2016
「還有這麼多事情沒有做……」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為你治好這病！」
100萬年前，智人消滅，融合了自己的絕大部分同類，並且與模仿人類社會形態而形成的初級靈獸集群展開了異常持續超過數十萬年以上的戰爭。這一次戰爭，令絕大部分靈獸在血脈中被銘刻下了『畏懼人類』的本能。
正如同，這個逐漸沸騰世界一般。
遇到這種事情，她本應該恐懼的叫起來，隱約間她覺得自己以前似乎做過同樣的事情，而這一次，一股莫名的柔和涌過心頭，她溫柔地安危對方到：「好了好了，別傷心，別哭了。」
23小時前，第三次靈魂電子化實驗開始。
還是隨心所欲，只是向前邁進，除惡，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在意的噬惡魔主。
遠方的電子洪流中，傳來了老朋友年輕的聲音：【我可是時時刻刻觀察全世界的病患信息，可算是給你找到一個符合要求的傢伙了。】
「那些都是非法的，而且，未必有效果。」
地球生命，在歷經38億年的進化之後，終於在靈氣不朽之外，找到了另外一條通向『永恆』的道路。
而冥府伺服器，能保存它。
實驗體求生欲極強，該步驟成功結束。
而實際上，文明的演化速度，遠遠快於一般生物種族演化的速度，而且，呈現一種加速的趨勢。
「還有，不是有靈魂嗎！？只要靈魂足夠強，哪怕是沒有大腦，也能正常思考記憶吧？！」
「……賢閣的大腦機能障礙很嚴重，中樞神經發生了不知名原因的病變，哪怕是依照最先進的方法治療，也只能短時間內緩解，而不能根治。」
「你好，李曉欣女士」
畢竟，他一生算得上是幸福美滿，有著不錯的工作和相親相愛的妻子，哪來亂七八糟的賢者時間思考這種事情？
寫在本章之前：本文演化歷史純屬虛構，與真實地球完全不同。
渾渾噩噩地來到病房中，看著妻子安靜睡著的側臉，林遠明不禁回憶起了自己與她相識的點點滴滴。
但是，在軍方和各大超凡組織中，已經有可以直接聯通神經晶元的專用終端出現，哪怕是從未學習過法術，只修行過基礎靈力的軍人，也可以在晶元的引導下運轉靈力，施展標準化的法術。
這個時代的地球，充斥了各種危險的超凡野獸——自兩億年前存在至今的龍類遺種，各種可以使用靈氣的強大超級生命，甚至是森林本身都危險的如同地獄，單單會使用石頭製造的工具，只能證明人類作為食物有點不好下嘴，在這樣的危機下，人類唯有利用自己除卻手腳之外的東西：智慧。用它來為自己爭取生存的全力。
因為李曉欣已經徹底忘記了他，但卻，仍然殘留著一點點最後的餘溫。
證明了『靈魂電子化』是完全可行的偃聖，心中縱然無比喜悅，但卻也很清楚地知道，相對自己真正的目標來說，這不過是漫漫長征的第一步。
「……有什麼治療方法嗎？錢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徹底忘記一切，甚至是大腦徹底死亡。」
醫院內，雖然白髮，但依舊非常精神，語調充滿說服力醫生對林遠明展現了腦部分析報告書：「你看，賢閣的記憶衰退和障礙已經非常嚴重，雖然她偶爾還能記起自己的全部記憶，但是隨著病變加劇，她的大腦，將會再也無法讀取自己的記憶，並喪失再次記憶的能力。」
實驗體完整轉換完成。
想要通過電子化永生，亦或是通過人體改造，讓自己後代自誕生就高人一等的富豪，更是絡繹不絕，他們終將出現，且必然會出現……
【你好，林先生。】
第一步完美結束，病人大腦病變情況極其嚴重，但記憶區間仍未遭到破壞，僅僅是讀取不良。
又陸續回答了不少問題后，黑髮女子的思維才開始逐漸正常的運轉起來，她的表情先是從苦惱，然後變得驚恐，然後恐懼的發抖：「對……我是李曉欣……我怎麼能把這些事情都忘記……」
「我們還沒有去過獸神界，沒有去過任何一個秘境遺迹，我們說好了，在要孩子之前，我們要把一切二人世界都過完，然後再迎接第三人的到來……」
——而這隻是第一步。
低聲自語道，黑髮女子先是凝視著眼前的膠囊和藥片，然後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林遠明。
【多謝了。】
她有些困惑地說道：「我為什麼要吃藥？」
時間已經到了九月末，夏日的花都已經謝了，在這北方的醫院，窗外的樹葉都開始枯萎飄落，風吹一陣，便成群在空中舞動。
從這時起，生命的演化，wｗw.heｔubｏok•cｏm•coｍ徹底告別了自然篩選，壽命極限，繁衍生滅這一自然機制，對生命本身演化速度造成的影響，遠遠慢，且落後于生命通過智慧本身進行的自我改造。
——2016年，9月29日，17點49分37秒，靈魂電子化實驗結束，實驗對象，李曉欣，成功完成轉換。
林遠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林遠明本以為自己會熱淚涌動，如同懦夫一般又哭一次，但是實際上，他卻站起身，用前所未有的可怕聲線對有些吃驚的醫師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哪怕是轉換成巫妖，轉換成死靈，轉換成殭屍……這種秘法，都不行嗎？」
「遠明，我該怎麼辦？就連你我都會忘記，這樣下去……」
並且，不朽的仙神存在本身，極大的減緩了文明的發展速度，而因為外敵人消失，技術發展也接近停滯。
如此重複了一句，李曉欣先是緊皺的眉頭舒緩，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但很快，她眉頭再次皺起：「不對，我們都結婚七年了，為什麼連個孩子都沒有？」
5000年前，仙神徹底離開地球，失去靈氣以及絕大部分高等靈氣技術后，人類文明重歸原始時代。
但是，聽到這樣的話，男人的淚水卻更是滴落——哪怕是當初他被對方恐懼地威脅要報警時，都從未如此難過。
「還有，你是誰？」
可是，就在她想要這麼說時，她耳間一直戴著，和醫院管理中樞聯通的耳機中，卻傳來一個頗為陌生，但卻又有點熟悉的聲音。
所以他不會止步。
空白一片的數據平原上。
不明所以的他，下意識地選擇接通。
嗡嗡。
黑髮女子，有些困惑的聽著這一切。
「而且你要學會習慣，過段時間，等咱們去了神木世界，就更是只有我請你了！」
5萬年前，發展到極致，乃至於停滯的靈氣-仙神文明遭遇了地球，乃至於太陽系史上最大的環境變動——靈氣斷絕。在之後的數萬年內，靈氣濃度不斷下滑，雖然偶有回復，但是波動極其明顯，且波動弧度也呈現斷崖式下跌。
而智慧的人類製造的，讓自己種族可以存續下去，發展壯大的『工具』，便是名為文明的造物。
1年前，靈氣環境趨於穩定，靈魂電子化實驗重啟。
2016年，9月28日，19點51分11秒，靈魂電子化實驗再次開始，實驗對象，李曉欣。
無論是帶著疑惑，觀望著地球的神獸之王。
哪怕是超凡力量，也無法清晰分辨病變的大腦組織和正常的大腦組織究竟有何區別，而究竟是哪裡的神經阻礙的記憶讀取和儲存，又是什麼導致其無法正常運作，這根本不是什麼治療法術可以解決的問題，哪怕是強行治好了，失去全部記憶的人，還能算是原本的那個人嗎？
在靈氣復甦帶來的狂潮之下，一台台巨大的伺服器被架設，新世代全潛入遊戲的開發已經成為了眾多遊戲公司引流投資的新口號，打著遊戲旗號的完全虛擬世界，隱藏在明面上的電子冥府，都是這狂潮下的礁石。
就像是原本單性繁殖的生物，變成更容易製造更多具備基因多樣性的雙性生物后，它們原本的單性群族，就會逐漸聚集在一起，變成和原本完全不一樣的雙性群族一樣，無論是行動模式和思維模式都會變化，原本不存在的交配，繁衍，社交，競爭，都會在這個生物的集群中出現，變成它們全新的『本能』。
而生命的概念，也一再模糊，模糊，模糊，和死亡模糊了邊界線，令人無法把握，究竟是何種狀態，才能算是『活著』。
「不行。」青年眯起青紫色的龍瞳，他不滿道：「你請我這麼多年，我這次突然想請客，你還打算拒絕不成？」
來電顯示，是，『0-0-0』。
——時代的洪流已至，無人能置身事外。
冥府伺服器運轉良好，矩陣生成中……交互系統上線。
而因為意外，亦或是種種原因死亡的話，至少將晶元中的數據導入電子冥府，也可以得到一個沒有靈魂，但仍然有著死者生前所有記憶和智慧，以及思維模式的電子思維體。並沒有證據證明，這樣的思維體和本人有任何區別。
間于兩者之間的存在，電子的幽魂，不朽的永生者，偃聖武崇文，行走在網路信息之中。
「先生。」六十多歲的女性醫師拍了拍桌子，讓有些激動的林遠明冷靜下來，她搖頭說道：「賢閣的狀況，我也很惋惜，但是不談『電子腦改造』本身，如今也只是試驗性質的技術，只在豬類等大型動物上試驗過，而且實驗結果並不樂觀。」
並沒有嘆氣，也沒有憤怒，愁苦的男人只是苦笑了一聲，然後耐心地解釋道：「我是你的丈夫，林遠明，我們已經結婚七年，相識十五年了。而你是李曉欣，我的妻子。」
「靈魂這東西，可是需要超凡階才能勉強有一點實際作用的——想要完全使用靈魂進行思考，除非一開始修行的就是相關的仙靈一系，不然的話，只有到超梵谷階，甚至是巔峰才能做到。賢閣才剛剛覺醒，靈魂的作用聊勝於無。」
唯獨能知曉的，只有一點。
19天前，偃聖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實驗對象。
靈魂，大腦，機械腦，以及未來更多的，可能會出現的思維器官，哪個才是我？
「最短5年，最長30年內，ｗｗw•ｈｅｔubooｋ•coｍ•cｏｍ在保證靈氣存在的情況下，人類將會演化為另外一種全新的物種。這種生命形式是後天修行而成的，由人類製造的『MEME（模因）』進行傳播和繁衍，它將會使人通過學習和修行，用名為『傳承』的知識來孕育自己的進化體。在30年內，所有的『舊人類』將會完全被『修行人類』取代，而後者正是前者本身的一種不可逆衍變。」
最重要的，是智慧和記憶。
緊接著，他拿起水杯，去外面又換了一杯溫水，端放在其身前。
5年前，武崇文嘗試複製自己的電子靈魂體，未果，但對人工智慧研究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三十一歲的林遠明，以前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倘若有人跑來詢問他這種事，向來都不喜歡哲學思考的他肯定會不耐煩地將人轟走，免得壞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但是，最重要的智慧，卻並沒有消失——而壽命帶來的自然終結回歸，反而加速了人類文明的演化。
無論是謹慎觀望未來的諸國領袖。
2億年前，陸地上龍類成為了霸主，眾多強大的靈氣超級生命互相廝殺戰鬥，以競爭互相催化演變。這是除卻自然環境，自然壽命演化外等自然要素之外的第一種非自然演化原因。
「軀殼和靈魂，都是可選條件，但是心智……說白了，就是記憶和智慧，一個獨立自主的思考主體，才是必要因素。」
3000年前，靈氣進入衰微平復階段，除卻不朽之外，長生也徹底告別人類，人類重新變回了自然壽命八十年以下的脆弱自然種族。
200萬年前，人類的一支名為智人的分支，從擬道之中，發展出了名為『修行』的技術。那是完全基於人類肉體的靈氣運用，且升華生命形態的方法。也即是智慧的最終極利用之一。
在瞬息萬變的地球環境變動中，人類正是通過智慧這種，無論是反應能力，變化能力，還是適應新環境能力都遠勝過『自然淘汰演化』這一絕大部分野獸適應環境的能力的工具，霸佔了地球生態圈的主體。
人類作為生命，最有價值的地方，並非是那一具軀體，而是軀體中記錄的記憶和智慧。哪怕是靈魂，空白一片的靈魂，也和水母無異。
1萬年前，絕大部分仙神決定離開地球。仙神文明解體。
第三步。
說白了，人類不過是碳基大分子有機機械構成的複雜機械而已，單單是一具身軀，又能比其他的泥巴和血肉高貴多少呢？無靈氣時代，沒有靈魂的人類依舊能思考，也沒人能否認那正在思考的傢伙，就不是人。
未完成一次性全記憶灌輸，將會損失部分記憶和人格，且不可恢復。
5~3億年前，通過大量細胞連攜產生的眾多機能，多細胞生物稱霸地球，最初始的靈氣超級生物，『雷澤水母』是生態圈的霸主，它興盛了兩億年，最終滅亡于大量火山爆發引起的海洋酸化和靈氣驟變。但有研究證明，即便是這樣生態圈上的霸主，雷霆水母依舊通過自然更替對環境做出了適應，目前發現的，歷史最晚的雷霆水母實際上已經適應了酸化的海洋，只是因為污濁高熱的海水妨礙它們在體內生成高帶電靈氣流，故而滅絕。
面對明顯偏執起來的林遠明，醫師也很清楚這是一位苦命人，沒有過多的為難他，不然的話，單單是那些話，就足夠送他進安全局走一趟：「哪怕是靈魂，最初也是需要從大腦中讀取『記憶』的信息，而賢閣這方面的大腦機能幾乎已經完全喪失了，而在此之前，賢閣的靈魂也沒有強大到可以獨立讀取的地步，這意味著，哪怕是改造成種種不死生物，賢閣也註定會失去所有智慧，只余軀殼，亦或是無智的靈魂活著。」
「你是誰？為什麼坐在我床邊？」
33億年前，昔日的碳基分子機械出現了更有效率的結構，原核生命出現，緊接著便是一種可以轉化靈氣和陽光為己用的藍綠藻，大氣中氧氣含量開始增多，而世界中的靈氣也開始隨著藍綠藻的屍體沉澱進入海洋中，隨著地質運動和洋流進行循環，它們自然也有壽命，因為壽命限制本身，就是讓生命更新換代，自我演化的一個機制。
這樣，至少所有人類的智慧和記憶，人類最寶貴的財富，人類戰勝自然，人類證明自己之所以是人類的全部條件，都不再會被死亡奪走。
最開始的那位女醫師遺憾地搖頭：「而在此之前，她將會徹底失去一切思維能力，大腦停止運轉……病人其實從那時起，其實法理意義上就已經死了，我們的建議是進行最後一次治療……然後聽天由命。」
因為智慧，人類，拿到了通向全員永生的鑰匙。
再一次，壽命的意義被消滅了。
1000年前，靈氣徹底斷絕，地球進入靈氣衰微期。人類文明迎來極大發展，各種無需使用靈氣的技術已經初具雛形。
但是壽命的終結，仍然會奪走記憶，因為死亡，人類最寶貴的智慧經常失傳，這造成一段漫長的失落和再發展的時間段。
終於，回到正國。
「曉欣，該出門了。」
正國中央電子工程實驗室，首席研究人員，偃聖武崇文主持的『靈魂電子化實驗』，以及其衍生的『電子冥府項目』被批准資金起項。
「很遺憾……」
但，那和凋落的葉子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個人失去全部記憶之後，又和死去有什麼區別呢？htｔｐs://ｗｗw.hｅtｕbook.ｃom.ｃoｍ
300年前，蒸汽機被發明。
「……人類壽命極大延長，除卻種種好處外，這將帶來大量倫理道德方面的難題，我們如今社會的所有架構，都設立在『自然人將會在一百年內死去』的前提上建立，無論是退休時間還是老年保險都是如此。它雖然設計了余冗，但120年以上就會出現極大的問題，150年以上就會出現巨大的矛盾。而只要修行成為覺醒高階的修者——並不困難——三大中央區域的普通公民人均壽命，就會高達235歲以上。劇變的社會架構將會造成的巨大矛盾，它能造成的破壞，勝過一場世界大戰。」
3個月前，經協商，三十六聖中央委員會於2016年中會議中，批准了偃聖武崇文的活體實驗申請，但要求必須是完全自願的生物個體，不得有任何誘導，暗示且洗腦。
還是隱姓埋名，潛伏在人群之中的邪魔信徒。
當文明遭遇了巨大的技術進步，人類要面對的挑戰，也如同單性生物變成雙性那樣，整個社會架構和文明體系，都會出現巨大的變動。
對於瘟聖的話語，偃聖認真的道謝一聲。
黑髮的青年，行走在街道上，他坐上了自己朋友新買的無人駕駛電動跑車，聽著車載AI溫和有禮的口吻，他報出了一家飯店的名字，然後抬起自己的手腕，以自己的高許可權開始在終端中預約包廂。
這比徹底的遺忘更加讓人悲傷。
然後，他便轉過身，任由李曉欣探索這個巨大的矩陣世界，自己步入了電子信息流之中。
自然環境加速了智慧的發展。
他正在思考。
時間回到一個月之前。
中年男人對著有些不知所措，身體仍然有些粗糙，而且還有些花屏掉幀的黑髮女子，微笑著說道：「歡迎來到新冥府。」
由此，人類便可以戰勝死亡——至少，證明了自己有戰勝死亡的可能。
12年前，聯合國際四大常任理事國開始為迎接『靈氣復甦』進行世界範圍內的戰略準備，而通過現代技術與靈氣技術進行結合便是重中之重。
都不過是洪流的一股。
「我是李曉欣，你是林遠明……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
【但這一切又有什麼不同？我正在思考，死或生，都不能影響這一點。】
該實驗已徵得當事人和其丈夫的同意，並未使用任何洗腦誘導手段，僅僅為了恢復其記憶和部分思考能力，使用靈魂手段臨時強化其心智體，得到具備法律效應的同意書。
這就是序幕的結束。
說到這裏，醫師也嘆息道：「李小姐的狀況非常罕見，國際上都沒有類似的案列，比較相近的是阿爾茨海默病，但李小姐非常年輕，理應不應該有這種病……我們認為，這應當是某種極其意外的自然突變。」
500年前，火藥武器，火炮被發明。
靈魂體重塑，確定其自我概念。該步驟需要極其強烈的自我意志，自我意志不強，極容易迷失在過去的記憶中，最後人格崩潰，變成純粹的信息體。
甚至，倘若拋棄一些理論上的靈魂潔癖外，無需任何超凡力量，冥府伺服器，一樣能保存全世界所有人的記憶信息，讓所有人，在死後，與伺服器一同『永生』。
——死亡和生命，究竟是什麼？
固然，有聯繫，並非是說必須擁有，亦或是會運用，能夠使用靈氣的生物都是自然界中的佼佼者，而且也並非是只有可以使用靈氣的生物能夠生存下去——畢竟，生命的本質就是適者生存，有些時候，持有靈氣本身，反而會造成某種生存上的障礙，而靈氣斷絕這種事件就是一個明證，人類這種天生靈氣天賦並非絕佳的種族，反而比大量天生神獸更容易存續下去。
而一個平靜到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就此響起。
「病人隨時有病變急速擴散，徹底死亡的可能。」
一臉愁苦的男人，嘆息著打開了房間的大門，對正坐在椅子上，皺眉思考，容貌稱得上是秀麗，很有大家閨秀之感的黑長發女子道：「今天我們要去醫院。」
張醫師隱約能聽見，耳機的彼端傳來一系模糊的聲音，隨後，林遠明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開始響鈴，他看向手機屏幕。
顯然，解釋過許多次，林遠明此時都已經有了經驗，他平靜的敘述到：「你……大腦出了一點問題，有點健忘，我們現在就是要去看醫生，解決這個問題。」
然後，在這個人自然死亡之前，讓其進行靈魂電子化的轉換實驗，通過晶元，直接併入冥府伺服器中，成為『電子靈魂』。
終有一日，它將會成為人類的標配，無論是輔助晶元還是個人代理終端，都會成為未來人類的一部分。
慢步靠近自己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妻子，林遠明溫柔地拿起桌上的膠囊和葯粒，點數出幾顆，然後放在她的身前。
【我這裏，有一份可以治療你妻子的方案。】
「目前，應該是無解的。」
——聯合國際，人類社會研究小組，《靈氣社會：即將到來的劇變》，2015年
【嗯，記憶障礙，大腦病變，記憶接近喪失……但是靈魂完整，軀體生命體征也還算正常，就是單純的心智喪失嗎？】
那是瘟聖的聲音。
【0011482，張瑞真醫師，您好，請問您正在接診的病人，是否是『不知名中樞神經退行性病變』的患者？且有極其嚴重的記憶障礙，甚至威脅到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