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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最多把人咬傷吧，怎麼可能把人咬死？」

兩個守門和尚連忙轉頭看去，卻不是預料之中的長羅侯府的車架。

有個閑散漢子嘖嘖道：「那照你這個說法，那條狗豈不是要吃了七八人了，那不是條野狗，是個狗妖吧？」

這麼一個老傢伙，不過是從馬車上下來，走上台階的這幾步路之間，居然讓兩個守門的和尚越看越覺得年輕了。

十幾個人牽著馬離開之後，剛才議論葛三叔死因的那婦人還在說話。

提到這件事情，方平波可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喜上眉梢了。

青嶼縣東南部，是清禹港口，整個東海郡最大的港口，商貿雲集，甚至在大齊全境也是名列前茅的繁華之地，交通樞要。

「依我說，怕不是有哪家人在那邊偷漢子被發現了，被人一頓撕打，才發出那種鬼叫。」

方平波就和岳天恩他們三個一起走進了寺廟，馬有福則指揮著一眾騎手，把馬車上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搬下來。

「老施主果然洞察事理。」一個守門和尚向前，先合十行禮，道，「今日有一位貴人要到敝寺之中來還願，如果施主是來上香，只怕有些招呼不周，可否先隨小僧到客房之中暫坐？」

岳天恩點頭：「原來如此。」

岳天恩轉頭一看，道：「原來是長羅侯。」

「西梁河的葛三叔，多好的一個人吶，也沒聽說身上有什麼毛病，怎麼就這麼去了呢？」

本願寺之中主要供奉的是藥師琉璃光王佛，自然，到這裏來上和圖書香的，也大多是身體有些毛病的人。

「岳老先生難得來青嶼一趟，也是來上香嗎？」方平波問道。

當年他曾經請靈妙大師為方雲漢診斷，雖然靈妙大師也治不了那血枯絕症，二者之間卻就此有了交集，一來二去的，成了朋友。

「那是當初一個島主送我的，據說是海中偶得，僅此一顆。」方平波說道。

可他即使輕輕咳嗽著，依舊有一種高大厚重的氣質，步伐穩定，看那行為舉止，又似乎應該是精力更充沛一些的五六十歲。

這被扶著的人，絕對是一個老人，畢竟他鬍子頭髮都很長，也都一片花白了。

「那是岳天恩老先生嗎？」

可是這次，他們離了本願寺約有六七里地，卻在大街上遇到了一隊出殯的隊伍。

「不必多禮。」方平波對少女公孫儀人說道，「少館主，我們幾年前是見過的。倒是這位小公子，首次見面，也是儀錶堂堂，一表人才呀。」

「岳老先生居然也會生病？」方平波詫異萬分，隨即笑道，「大概只是些小毛病吧，以岳老先生的體格，至少還要再活七八十年的。」

青布的車簾被掀開，一個穿著嫩青色修身武服的少女扶著一個老爺子走了下來。

方平波不是什麼飛揚跋扈的人，遇到這種事，還是先下馬，到一旁去等待，讓出殯的隊伍先過。

方平波得以開商路、封侯爵，其實跟他這種到處交朋友的性格，也有很大關係。

方平波看著這出殯htｔｐs://ｍ•hｅｔｕbook•ｃoｍ•ｃoｍ的隊伍，一時半會兒好像走不成了，轉頭對著馬有福說道：「咱們繞路吧，走囤貨的那條街。」

然而等看到了正面，又會發現他臉上沒有半點老人斑，雖然有皺紋，膚質卻不錯，眨眼的頻率比較低，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幾乎沒有任何老年人的昏黃渾濁，若說是四十多，剛向著老年邁入，好像也無不可了。

今日不同以往朋友來訪的模式，是以長羅侯的身份來還願，所以本願寺中大大小小的僧眾，一大早就開始仔細的洒掃，守在寺廟門口的兩個和尚，也格外的精神抖擻。

「無妨。」老人態度和藹，道，「你們稍後，讓靈妙小和尚來見見我就是了。」

可是要說出他大致是個什麼年紀的老人，卻很難。

起先一眼看去，他這長須亂髮，略顯消瘦的身材，也許有人會說是七八十歲。

「你們可別不信，他們家老宅子不就是在囤貨那條街嗎，好像前一陣子是有人經常半夜聽見慘叫，隱約的就是從那條街上傳過來的。」

方平波所說的要還願的地方，也就是這座寺廟。

馬車在寺門前停下，少年下車，看了一眼本願寺的匾額，叫道：「外公，姐姐，我們到了。」

方平波策馬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哈哈笑著走來，「岳老先生，好些年沒見了吧，可你這氣質，只要見過一面，無論到了哪裡都能認出來呀。」

「葛三叔也是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呀。」

一旁兩個守https://m.hetubook.com.com門和尚都有些驚訝，眼前這一老二小分明看著都是布衣，不像是做過什麼大官的樣子，居然對著這長羅侯都是雲淡風輕，不卑不亢。

「你們不知道啊？」有婦人縮頭縮腦的，小聲說道，「我聽說，葛三叔是被狗給咬死的。」

不管守門和尚內心是怎麼想的，既然這些人攀談起來，他們就沒有插話的道理，只轉身做出請的手勢，在前引路。

仙人這種事情，如果傳揚出去，還是太招搖了，尤其有絕症為佐證，很難說會不會引起什麼人的關注。這種麻煩，能避則避。

奇哉怪也。

今天方平波要來，是一個月前就在給靈妙大師的信件之中提到過的。

正在這時，忽然抬棺的那群人中，好像有一個腿軟了一下，棺材居然翻倒在地，街面上立刻亂作了一團，幾個孝子賢孫放聲大哭。

「岳老先生，果然是你，我遠遠瞧著便有些像。」

老人笑道：「人家未必是準備著迎接我們的。」

「不說我了，長羅侯又怎麼來這寺中了？」岳天恩又咳嗽了一會兒，方才問道。

今天守門的兩個和尚都歷事不少，聽了這好似有些冒犯的話，也沒有衝動動怒，只道：「原來老施主與我們住持是舊識，可否先將高姓大名告于小僧，小僧……」

本願寺上上下下，也只有一個靈妙大師有這樣的氣度吧。

那是一尊約有半尺高的玉佛，從馬車之中請出，也正是當初方平波為了兒子的病症，在這裏許下的還願之禮。hetubook.com.com

而在青嶼縣的西北部分，卻有一片較為幽靜的山林，在東海郡十八個縣都大名鼎鼎的本願寺，就坐落在這片山林之間。

他們沒聊多久，靈妙大師就出來了，又是一番故舊寒暄，岳天恩等三人到客房中去歇息，方平波則開始還願。

方平波這下才真的臉上掛上了憂慮之色，道：「這是怎麼了，岳老先生，你……」

少女少年一起抱拳行禮。

幾人低聲鬨笑，聽到街心那邊哭聲傳來，又覺得不妥，也就漸漸不再議論了。

幾年前，方平波曾經特地到岳天恩家中去拜訪，想請他回去教導方雲漢一些拳法，試試看能不能讓身體變得健壯一些，結果後來連續幾個名醫都說方雲漢不能劇烈運動，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誰說不是呢？」

長羅侯府在東海郡的青嶼縣。

「可別提了，聽說不只是被咬死，身上都沒幾塊肉了。就在他們家那片老宅的附近。」

「沒什麼事，修養幾天就行了。」岳天恩這時候卻不想多說，擺了擺手，道，「來，儀人，有志，見過長羅侯。」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喊。

少女跟著老人上了台階，已經能穿過大門，看見院子里的那些和尚忙碌洒掃的樣子，奇道：「咦，這些和尚居然知道我們今天要來嗎，一大早的已經在準備著迎接了？」

曦光初照之時，寺門前的大路上就傳來了馬車的聲響。

大街上兩邊也圍了不少人，議論著這事。

「侯爺過譽。」岳天恩說道。

寺廟前的幾個人循聲和圖書看去，只見十餘人縱馬而來，馬隊之中也有一輛馬車，只是領頭的人並未坐在車中，而是騎馬在最前方。

這也是方平波和方雲漢他們商量好了，以後對外統一的說法。

公孫有志默默點頭，似乎是內向的性子，不怎麼說話。

本願寺的住持靈妙大師，堪稱為一代神醫，妙手回春，三十多年以來，不知道多少疑難雜症在他手上迎刃而解，所以到本願寺拜佛靈驗的說法越傳越廣，名聲越來越響。

「哈哈，那豈不是成了老妖怪了？」岳天恩笑了兩聲，卻又咳嗽起來，這一次，咳了十幾下也不停，竟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覺。

「哎呀，其實是我家那孩兒。不是身患絕症嗎，本來實在讓我操碎了心。可是一個月前，他誤吞了我當初在海上帶回來的一顆寶珠，那血枯絕症，居然不藥而癒。」

還願完成之後，方平波沒有多留，只是吃了中午一頓素齋，下了兩盤棋，就準備回去。

公孫儀人忽然道：「侯爺，不知你那寶珠？」

可他們之間的這份交情，卻也保留了。

方才也是這個領頭的出聲呼喊。

就這一輛車，也沒有隨從。

公孫儀人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岳天恩安慰性的拍了拍外孫女的肩膀。

而是一輛看起來極為樸素的馬車，青布的車簾，車廂上也沒有一點木雕紋案，掛玉吊墜，趕車的是一個穿著一身勁裝的少年人。

岳天恩咳嗽了兩聲，說道：「是來找靈妙幫著調理一下身體，大概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