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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上舟追上幾步：「去何處？」

方雲漢負手行於林間，月光在樹林枝葉之間被裁割的稀缺，疏疏落落的光影照在他身上，藍色的布袍好像變得更加輕盈，背影清雋，漸漸走遠。

他扭頭看喬上舟，「紙條是陸小鳳給我的，如今陸小鳳卻不在，我如何能確信你們已經合作。」

喬上舟簡短地說道：「綠色長裙，赤足，打著一把紅傘，是個女人，不過此人號稱千面，下一次再現可能就不是這個裝扮，甚至不是這個性別。」

「你是真的喬上舟？」方雲漢眼中露出好奇的光芒，「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方雲漢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還是立刻就動身下去了，因為來的居然是——喬上舟！

方雲漢道：「你不先回去看看你的母親嗎？」

方雲漢豎起一根手指，「但我還有一點不解，你穿著陸小鳳的衣服，是因為他跑回去裝屍體了？」

方雲漢道：「他怎麼威脅你？」

「是。」喬上舟點點頭，臉上帶笑，有幾分得意的神色，道，「那人以為我和陸小鳳只是點頭之交，並不彼此深知，無法互相信任。他又怎麼知hetubook.com.com道，陸小鳳十歲的時候，我就與其相識了。」

方雲漢想了想，只好點頭。

喬上舟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我畢竟還是武林盟主，死因又這麼明顯，躺在棺材里之後，日夜會有人守著，應當不會遭受第二次檢查的。」

「老夫自然是真的。」

正是因為喬上舟自己受了重傷，無法單獨行動，自家心腹又沒有那個讓他放心的武力，喬上舟才會聽從陸小鳳的建議，來請方雲漢相助。

喬上舟感嘆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知道他居然還會易容縮骨之法。」

直到陸小鳳從萬香樓中逃走的三刻鐘后，天色終於已經暗了下來，夜幕降臨。

所以，方雲漢站在這個連三歲小孩都掛不住的樹梢上，也能站的很穩當，很舒適。

「那裡自然需要有一具屍體，才會顯得『正常』。」喬上舟承認了。

「所以你們兩個商量好了，你假死，表面上順從陰謀者的意願，讓陸小鳳成為兇手。可這樣的局面，你就成了暗中的力量，也隨時可以跳出來幫陸小鳳平反。」

喬上舟喘了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coｍ口氣，手掌捂著心口，道，「事情是這樣的……」

「難怪……」喬上舟輕聲呢喃，「陸小鳳啊，你這一個朋友要是有一天也……」

他多等了兩刻鐘之後，才見到了赴約的人。

「我死了，自然會有人回去通知家中老母，也就能幫我探一探家母的安危。」喬上舟面帶苦色，「只是想不到一把年紀了，這回還要讓老母受騙擔憂。」

方雲漢在林間走了幾步，道：「你說的話從頭到尾確實都很合邏輯，但是有一點。」

兩人這時候已經快出了樹林，喬上舟要準備去找一條小路，先給自己易容，然後返回洛陽城，他在林子裏面多逗留了片刻，目送方雲漢。

但那是跟真正輕功絕頂的人相比，實際上，一個人只要內力夠深，稍微練習一下，輕功也絕不會多差。

「好，等事情有了進展，我會去找你。」方雲漢道，「你跟那個牡丹使者照過面，他當時是什麼打扮？」

「哦？」方雲漢微笑。應當是說紙條上的話吧。

方雲漢微訝：「他把眾人引走，脫身之後又早於那些人潛入萬香樓，那麼一和圖書點時間，居然就跟你調換了衣服鞋子，還完成了易容？」

「既然來請方大俠相助，自然已有準備。」喬上舟正色道，「他說，我只要跟你講一句話，你就會相信。」

等到已經看不見方雲漢了，喬上舟霍然醒覺，從今夜見面以來，話題的主導權，居然一直都在這個少年郎手中。

陸小鳳的武功師承、背景來歷確實是一個謎團，他小時候就跟喬上舟有過交集，恐怕真的是舉世之間，也沒有幾人知道的事情。

喬上舟略一思忖，道：「那我就住到城北的曲塞酒坊去吧，那附近總是有一些醉鬼、乞丐，我易容之後，混在其中，絕對不會引人注意。」

洛陽城外五里，西郊樹林中，方雲漢站在這片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樹樹梢之上。

喬上舟伸手指著那把毛竹劍鞘的劣質鐵劍，眼裡沒有半分含糊，道：「此乃天下第一神劍。」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陸小鳳背景的時候。

陸小鳳自然不能也去自傷心脈，他現在孤身一人，如果也自傷心脈，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恐怕毫無反抗之力，稀里糊塗就死了。

「嗯。」

方雲漢又道：「hetubook.com.com既然你已經假死，為什麼不是直接由你躺在棺材里，讓陸小鳳自己去調查？」

白色外袍，淺紫色內衫，果然是陸小鳳的打扮，但來的人並不是陸小鳳。

「可你還是受著傷，找一個地方療傷吧，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好自己。」方雲漢邊走邊說，「你有去處嗎？」

原來，喬上舟在回到自己房間，被那個牡丹使者襲擊的時候，得到了一張紙條。

方雲漢道：「那萬一，他們再次檢查屍體的傷勢，沒受傷的陸小鳳不就暴露了？」

也不可能有人在那種地方尋找武林盟主的影子。這個去處確實出奇，所以安全。

「因為送信的人要求我必須偽裝成死在陸小鳳手上的樣子。所以我是真的以指力傷了心脈，然後才龜息假死，這樣才能瞞過當時趕到現場檢查我屍體的人。」

喬上舟無奈的指著自己胸口，喘著氣，一個一流高手，此時真的如一個普通病重老人，呼吸短促，道，「我受的傷不輕，龜息假死之法延續不了多長時間，也年紀大了，挨不了多久的餓。只有他去替換我，才能不讓暗中的陰謀者起疑，方便我們行事。heｔｕbｏoｋ.cｏm.coｍ」

但是江湖上的事情，當風險不大於三成的時候，就至少有九成九的人樂意去搏一搏了。

其實，世事無絕對，喬上舟和陸小鳳他們這個計劃，是倉促布置出來，很多地方都只能靠著模糊的判斷去賭一賭，實在不算周密。

這個即將卸任的武林盟主，也許是心脈傷勢確實太重，在夜風之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無論是鐵手還是燕南天的武功，其中都無側重於輕功的部分，也可以說他們兩個都不擅長輕功。

「那紙條上還附了一串念珠。」喬上舟臉色深沉地說道，「那是我三年前親手製作，贈給家中老母的東西。家母十分喜愛，從不離身。」

三月初五這一天，洛陽城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紙條上威脅喬上舟用自己的命來陷害陸小鳳。

陸小鳳的頭髮沒有那麼多白髮夾雜其中，陸小鳳也絕沒有那麼長的鬍子。

他緊了緊衣服，只好慶幸，現在這人還坦然行於正道之上。

方雲漢一怔，隨即笑道：「哈哈，有眼光。那走吧。」

「原來是用至親的性命威脅。」方雲漢點頭表示理解，道，「但是你顯然沒有全然按照他的要求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