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異度紅蓮，上古之極
第十七章 劍映天外用無疆
「虧你尋得破劫之法，自當還你一劍。」
方雲漢左手提劍，右掌向上，失序的紫青色雲氣，向他體內源源不斷的吸聚過來，而他的意志，更透過這團靈氣，探究天意之間，相互感應的那種聯繫。
他的神意超然其上，定立中央，統帥雷電與磁力。
雲海驚空，地下透出魔光。
剛才有一股莫名宏大的意念擾動而來，似乎要從這裏勾出什麼，被他借九空無界的運轉阻隔在外。
在元荷徹底豎直的一刻，方雲漢振劍欲變，卻見元荷雙手捏成險峻拳印，已經從左右兩邊同時印上劍脊。
世界的秩序，被元荷這一抓，就從最深的層面，被撬動了些許，篡改了點滴。
雖然走的是先天之道，但先天後天，殊途而同歸，方雲漢之前只是能看到那條界線，而根本無法觸及，也是因為自己腳下沒有一個堅實的「地基」，所以只能「伸手」，而不能邁步。
紫雷刀法的第八刀被他以劍法施展出來，再也不需要自毀軀殼，融入雷磁之中。
「誰說今天要殺你？！！！」
規律被撬動，一切力量的軌跡都偏移了，但那一劍沒有偏。
劍光貫射，方雲漢瞬身而至，劍尖刺中元荷掌心。
元荷仰頭望去，意味難言的一笑，隨即便徹底的被雲氣掩埋起來。
元荷在虛空中前行，推著面前的兩人，隨著他的步伐而退卻。
「可惜了，它們的幫助，有無損自身的前提，你如果選擇當初就吃了它們，或許情況真的會不同。」
洞仙歌，如同一抹絢爛的光尾，從紅蓮魔神的手中逃出。
上方的深紅色空間，迸現無數的裂縫，紫青色的雲氣洶湧而入。
但這一次，方雲漢手腕一收一甩，長劍側向刺去，身體就順著劍動的趨勢，全然化作一道弧光。
這股力量傳遞到劍柄的位置，將方雲漢雙臂寸寸炸翻，劍柄倒射而去，撞在他的胸口，將他撞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煙氣，墜落向戰場空間的彼方。
吳廣真他們也是位於正下方，被其中幾隻魔爪擒拿。
人與孔雀合一，振翅長鳴，渾身都燃燒起來。
正吞噬天意的元荷，突然察覺到這個空間之中，多出第二個吞噬天意的個體，垂眼望去。
直到現在，他才看到錯在何處了。
「不智之舉，縱然如此，你們還是喪失了所有的戰力。」
元荷後退一步，周身不受控制的先天光焰大作，殘留的天意，被觸動為奇妙的規律，背後隱隱浮現出一個凹陷的洞口。
方雲漢每一次想要震蕩抽劍，元荷的手掌就在他振劍最強的一刻，驟然脫離，又在那把劍真要逃脫掌握的時候，忽然抓拿。
萬事萬物從來都是相對的，要確定了超然物外的獨一存在，才能有恆定的參照對象，以此為基礎，再觀察、統合萬象之調。
有定數就有破綻。
元荷擊退水月大聖，追到空間的彼方，海量的魔氣凝結如蓮種，便要按入方雲漢的體內。
嗡！！！
雷電又轉化為陰陽二氣。
無數條混亂的雲氣激流之中，元荷雙手一舉，彷彿化身為永不饕足的星空巨獸，已經失序的天意，無力抵抗他的吞噬。
與之前萬變無定的招數不同，這一劍劈下去的時候，雖然同樣有成千上萬道璀璨的光華，從虛空之中爆發出來。
全無保留燃燒的火焰，從裂縫中延展開來，令元荷右半邊的身體全部包裹在火光之中。
兩人處於不同的意向，說出相同的話，更同時向前壓去。
「真是，接連超出預期了啊。」
一重又一重的雲氣圖景，各自代表著不同世界的特徵，應著此界天意的邀請，送來自己的一份助力。
元荷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長劍，再看著對面燃燒的人。
但是不管堆積的多厚，多凝實，這些雲氣翻角的烈度都沒有減低，反而越來越像是要沸騰起來。
他話音未落，便聽到異口同聲的回答。
端看自身是如何認知的。
「前輩，請留下一招之力，解除他們的魔化。」
轟碎天外的那個藏身空間之後，分出諸多力量的元荷，沒有強行維持多重存在，暫且化歸原本的一個身體。
透過沉重濃郁的雲氣看下去，遍體紅光流逸的元荷，扛著數重世界的重壓，站了起來。
天意失序，積蓄而成的紫青色地層，整個的被向上抬起一段距離。
「可以成為品質極好的一顆蓮子。」
萬丈雲埋，一舉掀翻。
風吹休出現在方雲漢身側。
如果視力可以穿透空間的阻礙，就會發現，至少有二十幾隻魔爪，是從這塊地方穿刺下去，由小及大，刺入地表的。
元荷發出的血光紅氣，全部注入到了他的體內。
元荷右眼中的白毛星獸一閃，身體中的所有物質變得渾昧昏惡，無光無暗。
元荷左和圖書手斬去。
可是劍刃本身的軌跡，卻彷彿是一種定數，利落至簡。
以陰陽二氣，壯生雷磁。
方雲漢頂著劍柄，將他推去世界之外。
假使沒有這個根基的話，到了這個境界之後，多持續一段時間，自己就會被世界同化，溶解在天地規律之中。
只余這樣的一聲，再度去到北極。
方雲漢左手劍指壓在右手肘彎，向前一抹，從劍尖一點，頓時迫發出一個潦草凌亂的太極圖，一閃即逝。
方雲漢右手五指一捏。
劍的光華，墜落在他身後，化作一隻生有三眼，萬丈光明的孔雀。
天地極限，除了「完整」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就在於「定一」。
他的身體，如同一支穿星的箭，拖拽著劍刃，退向遠方。
在之前的戰鬥之中，只要被他碰到，方雲漢現在這幅先天之氣形成的戰體，就好像會變為完全真實的物質肉身，無法向其他形態轉變躲避，落入笨拙的境地。
「呵！」
另一隻灰白色的手，擋住了他。
而風吹休忽然前傾，整個身體，竟然化作灰藍一線，撞入了洞仙歌刺出的那一道傷口之中。
噌！
「浮雲——」
遠天之下，方雲漢微轉劍鋒，光亮的劍刃，映照出虛空里的種種元氣潮湧。
唯一的成果，不過是洞仙歌又向內深入半寸。
遠處，提棍欲前的水月大聖聽到一個聲音。
「原來是你。」
一散一合，化作一股激流，撞在洞仙歌的劍柄之上。
他們一直墜落到戰場空間的底部。
歷史變軌，英雄夢寐的城池。
反五行絕靈大陣止息，正向運行的五行絕靈，立時運轉。
但是，雲氣來到元荷周身的時候，就像是一重一重的天穹，直接壓了下去。
在這漫長的旅途之中，獨孤劍若有所感，劍一出鞘，便是極招。
「你……」
方雲漢眼中映出這樣的場景，手上加力更劇。
劍尖刺入元荷胸膛，方雲漢身影重現，雙掌交疊，手掌之上連續變換滅世聖火，先天雷電，一同轟擊，推劍而落。
這些雲氣對方雲漢他們，非但無害，反而有益。
這些散失出去的元氣，完全是純陰純陽的屬性，與這個深紅色的戰場空間，格格不入，彷彿在這個戰場空間的內部，又增添了一批隱患。
左眼的紅蓮，布滿了豁口，右眼的星獸，滅而又生。
這是他當初曾經構思出來，專門用來切割天意的一招。
血雨紛飛，風雷豪橫的海岸。
天外太虛，銀白色的劍氣，如ｍ.hｅｔubｏoｋ.ｃoｍ.com同遨遊于太空的魚群，托舉著一道身影，從月亮走向太陽。
他正欲起劍，忽然眉梢一松。
劍光閃耀，虛幻的劍音，伴隨著那一道弧形光華的末端尖鋒，穿透了那一抓的籠罩，刺在元荷的右肩之上。
就可以造成殺傷！
電光與黑白二氣，還沒有來得及離開他的身體，就被他雙手攪動，向前攝拿。
深紅色的殘破戰場。
北極磁竅內的所有元氣規律，都被拖緩。
魔氣還殘留在世間，但在這個世界的一戰，或許已經結束。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漸漸有了一腳踩在那條線上的底力，手中，更有一柄超過了極限的神劍。
之前，風吹休嘗試突破的時候，體內就已經被打下了蓮種，足以完全牽制他的動作，只是剛才天意滋養，使他恢復了一點行動能力。
現在，那股感知又蔓延過來了。
紅蓮魔氣的擾動，不再是簡單地撬動與篡改，而是像一柄一柄利刃刺入龐大儀器的裂縫之間。
接著，一道道黑氣，白氣，如同大群大群的流星，從這尊紅蓮魔神體內，朝著四面八方迸發出去，流失開來。
元荷手中一空，低沉道：「這麼快就醒悟了么，現在的你倒是可以入眼了。」
說那些規律是線條也好，是波動也罷，是粒子的排列，是氣的軌跡，就算視之如紙集，喻之以顏色，也完全可以。
方雲漢全身燃燒的光焰，都匯在右手甩去。
失序的天意，被這一禁之下，緩了一緩，漸漸收攏起來，恢復平和。
連暫時被打的失去所有戰力，正與體內蓮種對抗的風吹休，也受到雲氣的滋養，囊括其中。
元荷的手掌依舊落下，掌心與劍刃摩擦出嘶啞雄渾的聲響，硬生生把刺在自己肩部的劍尖，給壓了下去，卻不免劃出了一道淺淡的痕迹。
劍光向八方移位，方雲漢抽劍向後，可對面如影隨形，每一掌都抓在移位之後的劍身上。
元荷左手向前，松空手印，與水月大聖的天衣棍轟在一處，身影原地一下切換，沒有任何動作過程，就已經變成側轉向後，右臂騰空攝拿，五指抓向方雲漢的頭部。
「嗯，這些弱小的東西，居然真的會回應你的求援？！」
飽含魔性、受到篡改之後的天地規律，本來會禁止他向元氣的轉化。
「除你二人之外，只剩一招的水月。」
他首次如此清晰的看見天地之間的種種規律。
有金色的蓮花狀光波，在他腳下一朵朵綻放。
突兀一響。
……
迷m.hetubook.com.com霧的一角，已經形神俱滅的一道殘響，驟然浮現。
不再存有半分克制的飛鳥，踩在極限，借來了越過極限的力。
元荷步下微退。
可是這一次，他所化的雲煙，彷彿每一個點，都有著極強的突破力道，散射般的穿透虛空，滲入各方。
在這一抓之下，遠處近處，所有的元氣軌跡，光影分佈，景物方位，都發生了少許的變形偏轉。
縱然底蘊還是未足，主幹上到處都是缺口，但只要那尖峰一點，已經超出了界限。
無名手中英雄劍一劃，懵懂遲緩的天意人道，俱受感應，主動與外界的那一股感知相觸。
內憂外患，就像是壓垮車架的最後幾塊磚。
洞仙歌喑啞一聲，黯然失色。
慷慨悲歌，家國俠義的黃昏。
「強者！！！！」
方雲漢的招法演變的再多，所依循的，卻是從本質上就已經錯了的天地規律。
元荷這個看起來與正常人體型差不多的軀體，在方雲漢眼中，無窮盡的放大，直至觀察到最微小的層面，磁力的存在，轉化為雷電。
方雲漢引頸而動，整個身體化作一箭，正中蓮種。
糾纏的光，順著世界之間的感應，來到戰場上。
他眸色深紅泛黑，兩隻眼睛里，各自映照出的紅蓮與星獸，彷彿處於風起雲湧之中，晦澀不清。
「這樣，還想要殺敗我嗎？」
就在接觸的前一刻，方雲漢整個人散為元氣。
就算到現在，這一股魔氣，竟然也並非是單純的滅殺，而是仍然保留著滋生蓮種的結構。
元荷只不過一翻手，手掌就已經盪開了劍刃的側面，指尖刺向方雲漢的手腕。
讓他得以穿梭世界，得以看見種種人物模板的光華，進入元荷體內的瞬間，就令剛才元荷吸收的所有散亂天意，重整秩序，封鎮各處。
洞仙歌順著火焰在他胸膛上留下的中線，刺穿了他的軀體。
三色混雜的狂暴雲海之中，元荷揮去的那一隻手掌，竟被打出一道道裂縫，向身體蔓延。
「你，不錯。」
如同一道道大瀑布沖刷下來。
這時候再幫方雲漢擋了一擊，蓮種登時壯大，深紅色的脈絡蔓延全身。
那是一個揮拳的人，也是一隻永不墜落的飛鳥，起飛的一刻，將整個殘破的戰場空間，徹底擊碎。
整個戰場空間的上半部分，布滿了裂縫。
元荷的身體，一點點挺立起來。
體量龐大到無以復加的天意雲氣，從失去了穹頂的戰場空間里，噴薄出去。
剛剛吸聚過來的散亂天意，半分都沒有hetubook.com.com留存，一併燃燒起來。
只不過從原本預計的禁退與遏制，反過來，變成了幫助。
徐州城中，武無敵向天開眼。
嗒！
方雲漢加註了他瞬間輸出最大的功率，也無法阻止他從幾乎躺下到直立起來這個過程。
元荷的身體，被壓的幾乎觸及底部，胸口被洞仙歌刺出了明顯的創傷。
咚！！！！！！
這裡有著深紅色，如晶鑽的地面，還有著像是荷葉表面的那種脈絡，分佈於此。
深紅色戰場空間的穹頂，本來已經布滿裂縫，這一刻，被它的主人親手擊碎。
深紅色的戰場空間之外，紫青瑞氣翻動，向著曾經交流過的同類發出感召。
從外界觀察的話，就是元荷探手，剛與劍尖一撞，便渾身爆發出一層電光。
兩人身如流光，在元荷看來，只是一步向前，追行千丈，手上的攝拿，已經從劍尖直到長劍護手處，一搭手，便要扭斷方雲漢的手腕。
紅蓮魔神的五指收攏，劍刃被捏住的同時，方雲漢腳下一跺，震動空間。
孔雀的特徵被焚燒得看不清形影，只餘一只披著無窮光焰的飛鳥，撞上了元荷的掌力。
彷彿連接天與地的弦被綳斷，元荷的左手掙裂了束縛，以一道血光斬向方雲漢。
紫青色的雲氣，在這個深紅色空間的底部，一層一層的堆積起來，越來越凝實。
原本是有其他作用的計劃，雖然被那魔宗的祖師打得粉碎，但應時而變，仍然可以有它的作用。
元荷遙隔十余里，一掌砸落。
「深劫，三垣皆失，星宿脫軌。」
雲波詭譎，豪傑當哭的暗夜。
之前爆發的漫天劍影，盡匯聚在這一道弧線之中，擊向元荷右後側的背部。
就在這時，一棍刺來，架開元荷手臂。
三個人，同時在這世上消失。
九空無界之中，無名神色凝重，眉頭緊鎖的看著眾多歷史迷霧飄來盪去。
轟隆！！！！
方雲漢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之前會那麼輕易的失敗。
外界的天意被打亂，一時半刻間，無法恢復秩序，但是，方雲漢這裏，有一份始終保有秩序的天意造化之力。
劍光和魔氣一同爆發出層層波紋。
……
雷霆者，陰陽之樞機，四象之化和，宇宙之法統，萬物之總率。
他的力量猶在回升，天意形成的束縛，正在一片片的消失。
這些世界從前的天意，懵懂而微弱，但有了交流之後，也略微壯大了一些，正不斷的活化，畢竟是代表著世界的力量，四重疊加之後，鎮壓在那深紅色的戰場空間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