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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理由真充分，充分到囡囡有點恍惚，差點就相信。

總不好再捶一頓胖墩吧，那也太引人注目了。誤傷無辜的囡囡只能硬著頭皮走到房間，狗蛋家三十幾平的大客廳被六七個兄弟和接地七零八落網線的本本們擠個水泄不通，縱然這樣，范煜臻坐在角落裡的身影依然能輕易抓住囡囡的目光。

被他擦得晃來晃去的腦袋有點暈，視線上下左右亂躥偷偷察看兄弟們的表情，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個看見他們老大被人無聲蹂躪下巴掉下來。結果，沒良心的兄弟們居然沒一個人發現異常，還在專註的盯著各自的筆記本，全力攻擊。

突然頭頂被一大塊毛巾蒙上，眼前視線被切斷，隨手又是一按，只聽見身邊哎喲一聲，只是這次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中彈了，她一把抓下毛巾仰頭看去，范煜臻正逆著燈光對她淡淡笑道：「你看，你頭髮都是雨水，滴到筆記本上了，別把電腦弄壞了。」

她低低說聲謝謝，伸手把他手裡的毛巾搶過去，低頭繼續戰鬥，身邊的范煜臻大概也發現自己今天行為非常詭異，艱難擠出笑容並沒繼續。

見慣她更多危機的兄弟們和-圖-書對此全部無動於衷，唯獨范煜臻伸手正好保住她的腰，攬入自己懷裡，囡囡還習慣性的嘴硬：「沒事，小意思。」一回頭去發現摟抱自己那個人是范煜臻，驀地止住聲音。

囡囡敢和天下人打賭，自己此刻的嘴巴一定能裝下成熟的鴕鳥蛋。她曾無數次想過和范煜臻相見的場景，但絕沒想過開口就嗔怪他：你這個沒良心的。

門裡有人應聲，聲音聽上去不是很熟，半扇門打開，囡囡抬頭看見門后露出曾經帶給她無限困惑的臉，也直接奪走她嘴裏剩餘的半截言語。

差點餓斷氣的一群人從狗蛋家出來覓食，囡囡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身後跟著兄弟們，以及范煜臻。風寒路滑，剛出門原本被體溫熏乾的衣服貼在身上，頓時引起陣陣涼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囡囡光顧著擼胳膊取暖沒注意腳下，滋溜一下，幾乎跌到。

繼續沉默，她立即閃開他的扶助，結果動作未遂，人已經眼前一黑跌入另一個人的懷抱。

這晚，同志們的遊戲結束地很早。（胖墩心聲：不早不行，誰能架得住老大槍槍命中自己人，簡直就是和_圖_書故意瞄準也沒有那麼高準確度的！）

范煜臻淺淺笑了一下：「楊囡囡，你還是這麼口無遮攔，畢業這麼久了都沒變。」

「老大，你瞄我了！」狗蛋在地毯上突然慘叫一聲。

淡定，淡定，有什麼阿，不就是當年親了一口，幹什麼還惦記呢，長這麼大誰還沒被蚊子啃過兩口呢，她現在的驚慌失措完全是為因為當年自己表現的失態而愧疚，絕對不是因為她還喜歡他，絕對不是！

囡囡落湯雞一樣撲到狗蛋家門口玩命敲門，並且暗自在心底發誓，如果待會開門看見她的倒霉模樣，他們誰敢笑出來聲，她就把在場所有人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當馬桶坐。

「阿，老大，我也被你幹掉了！」胖墩寬麵條淚咬著嘴唇扭過頭看囡囡。

「范煜臻是胖墩帶來的。」狗蛋面臨大兵壓境第一件事就毫無兄弟義氣的把責任推卸到胖墩身上，而且毫無愧疚之心。

范煜臻從她的腳邊邁過，跨過網線走出客廳，囡囡低著頭，看似盯著筆記本，實際上眼睛卻隨那雙黑色的襪子跟出去。

也對，平日里她和他們也這樣，胖墩幫她挽過袖子，和_圖_書狗蛋幫她系過鞋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彼此性別。

可為什麼同樣的動作到了范煜臻這兒，事情就變了味兒呢？

她曾那樣的怨過他，當時恨不能直接踹兩腳過去解恨。

范煜臻淡淡一笑，擺手搖頭，他依然像高中時代那樣沉默少言，只用點頭和搖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范同學臉上閃過說不出究竟是什麼的神情，停頓一下才笑著撿起毛巾放在她的頭頂，手用力蹭著：「楊囡囡，你玩你的，我幫你擦。」

「沒有漢奸！」

沒錯，就是這句口號。

那時年紀還小，做事不懂得給人留一步台階，現在她再做不出那樣落人口實的事。所以她坐在被安排的位置上，回頭若似無意的問一句：「范煜臻，你不玩？你玩，我的電腦借你。」

被他無聲的拒絕，囡囡覺得沒趣，趕緊轉過身打開遊戲對大家喊聲臨戰口號：「我們的口號是……」

良心這東西都是靠對比的，有了更沒良心的人，才能襯托原本沒良心那個人稍顯出頗有良知的模樣。

大蘿蔔臉不紅不白的囡囡一撇嘴，滿不在乎的說：「誰讓你堵大伙兒的路，我這是為民除害！」

大哥，你這樣hetubook.com.com讓我打不下去了！囡囡心中默念，但沒膽子喊出來，最多抓住毛巾胡亂擦擦頭頂亂蓬蓬的短髮，然後把毛巾隨手甩到一旁，露出小白牙：「謝啦，你比他們這群混小子們有良心多了。」

怎麼說呢，這句嗔怪聽上去特別曖昧，像個被負心良人呢辜負一片春心的怨婦，終於多年後再遇良人，哀怨的捧出情誼綿綿。

剛換槍入內，還沒找地方躲好，身邊輕坐的范煜臻起身站起，渾身繃緊弦的囡囡因心中一動，食指條件反射按了下滑鼠。

囡囡咳了一下：「廢話，誰讓你躲在我槍靶子下面！上訴駁回！」

囡囡就是神經比電線杆還粗，也再腆不了臉說出別的話來，臉一紅，脖子往上都火辣辣的熱，低頭鑽進去，見到狗蛋先是拎著脖領子一頓胖揍，然後拖他去陽台秘密審訊，壓低聲兇巴巴吼：「你給我解釋一下，他怎麼來了？」

顯然其他幾個並不領情，紛紛扭過身子朝她豎起中指，鄙視她到底，而後認命繼續埋頭開戰。

當年一吻之後，囡囡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追上去時，撲在他身上吐個稀里嘩啦，然後就人事不省，再想不起來其他。改天上學時m.hetubook.com.com，此人態度已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冷淡漠然。囡囡以為他既想維護同學感情又想避開自己的糾纏，才不得不採用冷處理，也算體諒他。結果畢業那天照畢業相時，她鼓起勇氣邀請他一起照相都被婉言謝絕就太顯得小肚雞腸了些。

氣氛剎那間尷尬，耳邊只是遊戲里咣當咣當的扣動扳機的聲音，以及不知是誰被射到的慘叫聲。大概，又有人當了漢奸吧。

他以為他流露出小鹿一樣的目光，她就會原諒？

你不仁不能怪我不義，君子記仇十年不晚，所以那天囡囡也憤然轉身不再理睬他。

哭泣一個不算多，她再度提神再戰，操縱躲在箱子後面，把槍上膛。

囡囡抬頭看看自己頭頂那雙正在冒火的眼睛，突然靈光一現，居然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寧浩然，你怎麼來啦？」

「你這個沒良心的……范煜臻？」

當囡囡在站隊出擊任務過程中無數次被內部人員「解決」后，她憤然提出了這個口號。雖說征戰最痛苦的事是出身未捷身先死，但也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那是痛苦中的痛苦。所以在她強烈要求下，玩遊戲之前提醒戰友們不要誤傷無辜，迫害倒霉蛋。